可问题是,他不爱此道,了解不多。还真没法实现小孩那份明晃晃的、简直要画在小脸上的期待。 果真混蛋! 姜老轻咳两声,心中不舍又无奈,却还是不忍耽搁了狄昭昭。知道自己该成全这对师徒,于是开口,描述了一下当他的弟子会如何。 也有因材施教和引导,在狄松实看来,也是非常用心细致的教导了,甚至许多读书人都求之不得。 但和萧徽那套一比,对小孩的吸引力,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姜老描述完后对狄昭昭温和道:“昭哥儿莫怕,可自己选,选你喜欢的。” 狄昭昭眼睛都一点点睁圆了。 不是他来接受姜公校考的吗?怎么忽然一下变成他选夫子了? 狄昭昭听完了姜公的说法,其实心里很想选帅大叔。 可又觉得会不会不太好? 小昭昭去看最厉害的祖父,大眼睛锃亮锃亮的,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小心思,一眼就能看到底。 狄松实也不知情况怎么就变成这样,他此刻心情复杂。 倒不是说萧徽不好。 同为实干派,他难免有时候对萧徽感到惺惺相惜。 只是、只是这行事作风……唉!狄松实满眼复杂地开口道:“昭哥儿按自己的想法选就是了,无碍的。” 狄昭昭顿时眉开眼笑,像小鸟一样快活地飞扑向萧徽:“师父——我们赶紧开蒙吧!” 他满脸高兴地围着帅大叔转悠,一会儿给递茶,一会儿给捶腿,小嗓音期待地求道:“今天吧,就今天吧!咱们今天就开始吧~” 萧徽朗声大笑:“行,带你回府!” 说完,给狄松实打了个招呼,也不顾让小孩先回家准备拜师礼之类的规矩,大手一捞,带着小孩就跑了。 狄松实眼前一黑。 如果不是真认识,他定觉得这人是拐孩子的无疑。 哪有人这样行事的?! *** 日落时分。 来自萧府的马车,和狄先裕的马车同时停在狄府门前。 狄先裕高兴地扛着个大木头架子下车。 远远看见自家崽,朗声招呼:“昭哥儿,你看爹做出什么了?” 萧府的马车车厢口,堆了好高的一摞书,萧府的下人要帮忙搬,狄昭昭硬是不让。 他信心满满挥开人,拍拍小手:“我来!我来!我搬得动的!” 狄昭昭哼哧哼哧地费力抱着那摞书,书堆得比他小脑袋都高,眼瞧着眼睛都被挡住了。 可小孩高兴坏了,一点也不觉得重,抱着书歪歪斜斜地就往对面爹爹的方向,哒哒哒地跑。 同样高兴地喊:“爹爹,师父给我好多抓坏人的书——” 兴奋得都破音了!
第17章 不可惜与不可能 文人圈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不过一日,萧徽收了个小孩当弟子的事情就传开了。 许多被狄松实挑拣的夫子,都不免愕然。 那小儿竟能得萧常侍青睐? 原本心里的那一点不舒服,也就散了,他们谁也不敢说,自己能比萧徽强。 只是不免好奇,也不知是何处入了萧常侍的眼? 心底留了这么一丝浅淡,也就将狄家这事放下了,毕竟只是五岁小儿开蒙找夫子的小事罢了。 姜府。 姜老正在赏画。 他的长子姜琛和弟子井定一同走进来,朝姜禄甫行礼后,这才表明来意,他们是来向姜禄甫请教朝中事宜的。 姜禄甫虽年纪大了,已经致仕,可依旧是姜家和其一众弟子的定海神针。 三人聊足足半个时辰,两位后辈都觉受益匪浅。 等正事聊完,气氛放松下来,姜琛见父亲桌上的那幅画,诧异:“这不是放之挺宝贝的那幅卧莲图吗?” 萧徽,字放之。 “还算那混蛋有点良心,”姜老显然对这幅名画很感满意,他笑道:“知道自己使计截走了我心悦的弟子,拜师宴后,便派人送了这幅卧莲图来。” 虽是阳谋,但那混账一句求人的话都没说,甚至都没开口讨要一句,就迫使他主动将弟子相让,姜老心里多少有点气闷。 得了萧徽送来的卧莲图后,这才顺了气。 “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卧莲图,萧放之那个爱画的,竟然舍得?”姜琛上前两步看画,神色疑惑,“这家伙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事。” 狄昭昭真有那么好? 姜琛的妻子姓王,是王寺丞的托关系的亲族,故他也知晓后头王寺丞对狄昭昭再次改观的称赞。 他好奇地问:“爹觉得那孩儿如何?” “确实不错,聪慧可爱,天资不凡……”姜老简单说了说,只是摇头,“可惜我教不了,本想让你看看的,没想到被放之看中了。” 得知狄昭昭本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弟子,姜琛心里忽然有一丝怪怪的感觉闪过。 井定则笑道:“哪会有老师您教不了的弟子?” “我不爱刑辨之道,自然就差了一截。”姜老摇摇头,他指着手边的一盏茶说:“就比如这茶,懂茶爱茶的人,茶汤、茶色、采茶、茶具、雨节时令……皆能信手拈来,侃侃而谈。” 他瞅了一眼井定:“若让你来说,能说出两三本茶经就不错了,你怕是连我这是什么茶都没喝出来。” 刚刚牛嚼牡丹喝了一盏茶的弟子井定:“……” 收到画的姜老很平静,“他想看相关的书,我可能只能说出几本,即便是能派人去搜罗,那日后小孩拿着书里的故事来找我讨教,或者有疑问想求解,又该如何?” 尤其是萧徽那不按规矩行事的,已经把这条路摊开在狄昭昭面前了,让他想走其它路都不成。 “许是有缘无分,成全他俩也好。” 姜老弟子众多,虽见猎心喜,也不至于为让出一个天资聪慧的小孩感到惋惜。 姜琛和井定听了这话,觉得也是,姜老弟子学生许多,每个人都有不错的天赋和品行,不差这一个。 “这么看的话,这卧莲图还真不错。”姜琛饶有兴致地探头去赏画。 井定虽不懂画,但也对这幅价值千金的名画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此刻看画看得津津有味的三人,还不知不久后,便会捶胸顿足,为今日之言痛心疾首。 *** 大理寺。 王寺丞笑着过来拜访,对狄松实热情道:“恭喜狄兄了!家中弟子能拜入萧大人门下,这可是大机缘一件。” 萧徽现任散骑常侍,看似权利不大,品阶也不高,但谁人不知萧徽简在帝心?这御前行走的官职安在他头上,那就是妥妥的天子近臣。 贬贬升升的戏码,这么多年都看腻了。 今日被参,被抓住了错处,贬了。没多久,安排个差事,有了功绩,便很快能升回来。 王寺丞原本就因不太擅探案,特意和狄松实关系处得不错,经常借手下人给狄松实帮忙,现在笑容更热情了。 狄松实求的不是萧家地位权势,但也笑道:“昭哥儿若能学得萧常侍几分本领,日后就不愁了。” 笑着客套恭维了几句后,狄松实都开始有些疑惑王寺丞的来意,这才见王寺丞拿出一盏琉璃花灯。 “狄兄可知为何我这盏琉璃花灯照不出天虹?”王寺丞心痒难耐地发问。 周围来往的大理寺差役,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凝神细听。 到底是为什么? 同样是琉璃花灯,怎么狄家拿来的,就有那么神奇的效果,旁人却都不行? 总不能是狄家真有人会点光成虹的仙法吧? 狄寺丞也好奇地仔细端详眼前的琉璃小灯。 这是一盏菊花灯,同样精致小巧,玲珑剔透,通身浸染着淡淡的嫩黄色,好看得紧。 “我也不能完全确定,”狄寺丞那日在花园一角,听到过“三角合围”的理论,故而敏锐地看出了点端倪,“菊花花瓣呈丝状,而莲花瓣则不同,是一片片的瓣状。” 依旧想不通的王寺丞,觉得狄寺丞给出的理由并不靠谱,在他看来,花瓣大小和天虹好像并没有什么联系。 他有些疑惑,能不能照出天虹,还区分花的种类? 菊花难道就没有莲花高贵吗?不可能! 岂有此理! 鸡同鸭讲的狄寺丞:“……要不,等犬子做出更实用的映天虹工具,王寺丞再看看?” 周围偷摸放缓脚步的差役顿时精神一震,有些不敢相信地相互眼神对视,竟还有更实用的? 王寺丞闻言也一惊,顿时急切地问:“何时能做好?”像他这样不擅长推演复原行凶过程,破案大多靠审讯的,太需要这种工具了! 狄松实莫名觉得这种表情熟悉,顿住一会儿,忽然想起狄先裕儿时练字时,每每字写得不好就觉得是笔的问题,总是眼巴巴别人能写出好字的笔。 尤其是自己每次练字,若被二郎看到了,多半会见到他憧憬的眼神,“爹,你的笔看起来好好用。” 面对相似的眼神,狄松实莫名读出了“如果我有这种工具,我肯定能破案率飙升”的意味。 他咳咳两声,干巴巴道:“应当快了。”
第18章 十年纵火悬案 京城的春总是很短,燥热的夏风卷沙而来。 大理寺中,燥热之感更盛,倒也不是憋闷的温度和天气,更多是从人身上弥漫而出的焦躁。 但凡看来往差役的神色和动作,稍有经验的大理寺官员,脑海中瞬间就能冒出许多不妙的词——案子棘手,线索断绝,上头压得紧,排查无果,烫手山芋…… 就连大理寺养的狗,也都懒散地趴在窝里,没去找人撒欢讨食,经验丰富的它一看两脚兽这样躁动,就知道现在凑上去也是自讨没趣。 进到属于狄松实的那座衙署厢房,更能感受到一股凝重的气息。 屋内来往差役大多眉头紧锁,偶尔低声交流也一副沉重的模样,“这次死人了没?” “死了五个,全是晚上还睡在酒楼守楼的小二杂役。” “这是第几间了?”年老的差役露出复杂、回忆的目光。 “第六间了!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京城第六间被烧的酒楼了。从第一间算起,到现在足足过了十几年,什么仇什么怨十几年都没消?” 时隔三年,大火又在夜里冲天而起,三层的酒楼烧红了半条街,惊得全京城百姓都讨论起来。 更引得天子震怒,当即下令大理寺严查此案,务必将这胆大包天的贼人捉拿归案。 “慌什么!”牛武志一拍桌斥道,那木桌被他拍得哐当一声巨响,“真破不了案子,狄寺丞又不会把罪责推到你我头上,一个个有什么好慌的。” 有经验的老捕头确实不一样,闻言,几个心慌的年轻差役,肩膀都往下一松。 狄寺丞确实和旁的大人不一样,虽要求严格,但待人宽厚,遇到了难事也自己扛,而不是找手下人来顶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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