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曼耳的几位长官就被请了出来。 盖雅在大厅门口看到外面站着的孟真时惊讶极了,“孟女士你怎么在这儿?” “很抱歉没有打招呼就过来打扰你了。”孟真满怀歉意的说:“我听说出了事,就赶了过来,你和你的家人还好吗?” 盖雅看起来很疲惫,一夜的提心吊胆和这一上午的争吵,让她憔悴不堪,她理了理碎发回答孟真:“糟糕透了。” 孟真介绍了身旁的肯尼上将:“这位是我的朋友,沙俄的肯尼上将。”然后坦白说:“其实我原本就计划今天来拜会你和李老先生的,只是不凑巧在你这么糟糕的时候。” “拜会我和我先生的父亲?”盖雅困惑,请孟真和肯尼上将进来说话。 进了正厅,孟真才看见正厅里面的一间卧室开着门,隐约看见轮椅里的李老先生,有个年轻的曼耳男生探头出来看向了孟真,一脸讶异和喜悦:“是你?” 孟真看了他一眼,是那个改名叫西蒙的小孙子。 她只微笑了一下,没有理会他。 他却从卧室里走出来,惊喜的和孟真打招呼:“嗨,我们在学校里碰过面,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了。”孟真说。 “真遗憾,我对你印象深刻。”西蒙依旧笑着对她伸手:“我叫西蒙,你叫孟真对吗?我在学校里打听到了你。” “西蒙。”盖雅低低叫了他。 孟真不喜欢这种不分场合的热情,礼貌的和他握了手。 他又说:“没想到你会主动找过来,这是不是你们华国人说的缘分?” “当然不是。”孟真直接说:“我是特意来找李老先生和盖雅女士的。” 西蒙还要说话,肯尼先笑着拦在他面前说:“你叫西蒙?西蒙,这位女士的话是拒绝了你的意思。” 西蒙的脸色僵了僵。 “西蒙。”盖雅又一次叫了他:“进去照顾爷爷。” 西蒙有些被打击到了,他只是想做个朋友而已,又看一眼孟真转身回了卧室里。 “真抱歉。”盖雅疲惫的说:“请问孟女士找我和我先生的父亲有什么事?” “现在说这些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孟真说:“我此次来曼耳除了拜会诺尔教授,还有意购买李老爷子收藏的金佛。” 听到金佛两个字盖雅神经质的皱了皱眉,因为金佛发生了太多事,尤其是昨夜,爆炸、枪击,她险些死在昨夜。 “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糟糕的事,或许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向你们提购买金佛的事。”孟真歉意的说:“你和李老先生昨夜一定饱受惊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她提出自己能做的:“我看这里已经很不安全了,不如你们暂时先搬到我的酒店里?我会尽量为你们提供安全保障。” 她把自己的名片正式递过去。 盖雅仍然惊魂未定,接过她的名片,虽然早就知道她来头不小,是英克的经理,但没想到她是孟氏企业的副董事长,曼耳著名的五星酒店就是她的。 “谢谢你,非常感谢你。”盖雅情绪有些翻涌:“昨夜真的非常糟糕……可我先生的父亲不愿意离开这栋房子。” 她眼眶有些发红,告诉孟真,这个房子是她先生和老先生一起设计的,她先生临死之前还请求医院让他回家,他是在这栋房子里安详的离开的,所以老先生对这栋房子很有感情。 他死也不愿意离开这栋房子,就像他死也不同意把金佛捐给曼耳博物馆,他固执的守护着可怜的信念。 孟真点点头,“我能够明白老先生,我想你也一定能够明白,毕竟你那么努力进入研究所,研究毒理学,又放下面子来找我想为毒理学筹募资金,一定非常热爱毒理学,你不是也一样固执的守护着自己的信念吗?” 盖雅愣了一下,看着孟真好半天没说话。 “如果你哪天有时间可以和我谈谈你想我为你的毒理学做什么。”孟真对她说:“当然我也希望你和老先生考虑一下把金佛卖给我,什么价格都可以。” 盖雅明白,她这是提出了条件,筹募资金和金佛。 当然。 孟真依旧笑着,她压根没觉得能够让盖雅将心比心理解李老先生的信仰,盖雅本质上只在乎自己的权益,就像她不抗拒曼耳政府给她优惠政策,但如果曼耳政府想要侵犯她的权益,或者不能达到她的要求,她照样会争吵抗议,坚决不同意金佛被带走。 她也没指望盖雅现在能答应,盖雅就算答应了李老先生也不答应。 她看着墙上的钟表,现在是中午十点五十九分,还差一分钟就十一点了。 “孟女士会在曼耳留多久?我想之后约你喝个咖啡。”盖雅问她,她非常希望孟真能够出资在毒理学研究上。 秒针快要走完一圈。 “大概几天吧……”孟真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了外面的远方传来“轰”的一声爆炸声。 那声音传过来已经不大了,像滚滚闷雷。 盖雅却惊的立刻站了起来,她犹如惊弓之鸟,看见外面的曼耳警察一个个掏出了枪,立刻喊:“西蒙!把爷爷推进地下室!” 肯尼也站了起来,握住腰间藏着的枪,下意识站在孟真跟前。 门外的几名华国军士涌进来跟她们说:“躲去地下室。” 什么也来不及说,盖雅、孟真和肯尼就被护送着躲进了李家的地下室。 军士告诉她们没有叫她们别出来。 盖雅大脑一片混乱,牢牢的锁上门,又和西蒙把桌子挪过来挡着,就听见了外面很远的地方传来枪响声和警车的声音。 她双手发颤的几乎快哭了,不停的喃喃自语什么上帝啊,天啊,该死的金佛…… 孟真在地下室里见到了那尊遗失很久的金佛。 没有开灯的昏暗地下室里,金佛就在角落里,被一层层的保护纸包裹着,只有脑袋上的一点缝隙可以窥探间金佛低垂着的眼,静谧安宁,仿佛注视着脚底下的一切。 她站在金佛下看着那么一丁点的金光。 身旁是坐在轮椅里的李老先生,他看着孟真在嘈杂的声音告诉她:“我不会把金佛卖给你……” “我知道。”孟真依旧看着金佛,低低轻轻的说:“金佛不属于我,不属于任何人,祂只是该回到故土。” 李章年望着她怔了怔。 盖雅还在崩溃的喃喃,没有人能明白昨夜突然响起的爆炸声中,她被一把枪指住脑袋那一瞬间的寒意。 她甚至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脸,爆炸让她耳朵聋掉了一样,西蒙的卧室离得最近,他跑出来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以为自己失去伴侣之后又要失去她的儿子。 她浑身颤抖冷汗淋漓,不停在心里喊上帝,上帝。 就像她此时此刻,每声上帝都对应着枪响。 “喜欢吗?”西蒙走到了孟真的身边,低声问她:“我可以打开给你……”看看两个字没说出口,一样东西就抵在了他的腰侧,很硬。 他低头看见孟真西服袖口下露出一截黑漆漆的枪口。 她依旧看着金佛,没有看他,很低很轻的说:“离我远点。” 在外面的枪声中突然传来了诵经声,在枪声中的诵经声远远传进这间地下室,遥远的不真切。 西蒙竟被那诵经声念出了一身冷汗,她脸上显露出极度的烦躁,完全没有之前的可爱,他慢慢的挪开了脚步,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过激?他并没有做什么冒犯到她的事。 孟真已经恢复平静,神态自若的站在金佛下,诵经声让她冒出来的烦躁得到了平复。 地下室里诵经声如同远方的流水。 李章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仔细听着。 肯尼上将也听见了诵经声,下意识的看向了孟真,这又是什么? 而盖雅已经不安到了极点,一尊她根本不明白的金佛快要害死她和她的家人了,一想到如果抓不到那群人,可能之后她每天都要过这样的生活,并且曼耳的警方不可能永远保护她,她难道真的指望华国的军士吗? 再这样下去她根本没有办法正常生活,那么为什么还要留着这尊金佛呢? 她看向了轮椅里的李章年,有些崩溃的问他:“您难道打算让我们永远这样生活吗?我无法再忍受了!您倾家荡产买这些东西只会让我们全部变得不幸!让人带走它吧!” 李章年手指发抖,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 孟真的手指轻轻搭在了他的轮椅上,抱歉的对盖雅说:“对不起,我想我没办法买下金佛了。” 盖雅愣了住。 肯尼也愣了一下,她不想要金佛吗?怎么又不要了? 不等孟真说原因,门外的军士就敲了门用英文告诉他们,可以出来了。 一行人从地下室里出来,外面的阳光刺的盖雅快要落泪,只见被炸毁的院墙外只剩下两名曼耳警察了,保护她们的曼耳政府呢? 她筋疲力尽的站着,远处的诵经声还在风中传过来,她看见院墙外驶来了几辆车。 车门打开是华国的陆朝和大使,他们带着华国在曼耳仅有的几名的武装军士走了过来。 军士依次守在李家门口、墙外。 陆朝和大使快步走过来,向她伸手说:“你好,盖雅女士,请放心你们不会有事。” 盖雅握住陆朝手的瞬间情绪达到顶点,她颤抖着说:“很抱歉,我为之前的无礼道歉……” 她怎么也没想到,到这种时候保护她和家人的居然是华国的陆朝他们。 陆朝把她送进正厅里,她才从陆朝那里知道刚才是爆炸不是发生在她附近,而是在曼耳的博物馆外。 就在刚才,那伙盗匪把抓走的曼耳警察丢在了曼耳博物馆外,而警察身上绑满了炸弹,曼耳政府把所有警力调去了那边围堵那伙人。 炸弹拆下被丢进了环城河里,但那伙人除了一个被打死外,其他全逃了。 被打死的那个确实是墨西科人。 这是盖雅最怕听到的消息,墨西科那群亡命之徒就是疯狂的撒旦,被他们盯上比被曼耳的黑手家族盯上还可怕。 她在客厅里崩溃的掩面哭了,听见孟真说:“这伙人太可怕了,我自问没有能力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带走金佛,很抱歉。” 盖雅摇摇头,又听见孟真说:“但我依然愿意和你谈谈投资毒理学研究室的事情。” 盖雅愣了一下抬起头,满脸泪水的望着她,她无比真诚的表示歉意。 她很认真的说:“我知道你是一个有自己信念的教授,这么多年坚持在做自己的研究,就像李老先生一样。”她又看向了李章年:“他这些年对金佛的坚持和保护,恐怕没有人能做到,我非常敬佩你和老先生这样的人,希望可以为你们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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