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头被困锁住的妖物,想来也是借着这爆炸瞬间产生的裂隙,逃了出去。 江谣如是猜测着,指挥着纸鹤继续往前飞动。 纸鹤高昂着头,身姿轻盈,从墙壁缝隙飞过。 过了墙隙,眼前世界豁然开阔起来。 底下是一条长长的石梯,石阶不大不小,正好容一人通过。 石梯一路向下延伸,下面是一间宽敞的石室。不同于外头的黑暗逼仄,石室洞明,灯火惶惶。 江谣原本想着这是囚室,实则不然,比起囚室,这更像是人的居室。 桌椅床榻,杯碟碗盏,笔墨纸砚,琴棋书画,甚至还有计时的水滴刻漏。 处处都是人生活过的痕迹。 而且,应该还是个女人。 床榻上有女人的软罗裙。 什么人需要曲谦君出动锁妖阵? 江谣蹙眉。 江谣从纸鹤上下来,恢复身形,在石室里走动着。 墙上悬挂着的画作吸引了她的注意。 画上画着一个女子。 水泽之畔,美丽的女子半倚在大石上抬眸望月。 画中的女子确实美丽,生得绝世容颜,眉目如画,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但女子的美貌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女子只有上半身是人,下半身还长着长长的鱼尾。 鲛人? 《博物志》里记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翻译过来就是,在南海之外,水中有鲛人,鲛人如鱼一样生活在水里。鲛人不辍纺织之事,哭的时候,眼泪化为珍珠。 鲛人所制作的鲛绡纱,华贵美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最为权威喜爱。 鲛人油一滴就可以燃烧数日,可供长明灯。 鲛人油一滴贵比金。 匹夫无罪,怀璧有罪。 因为鲛人身上巨大的利益好处,这个种族被掠夺残害得殆尽,据她所了解,这个世界的鲛人,早在几千年就彻底灭绝了。 江谣抬头看着画中美丽的女子。 现在看来,未必。 江谣捡拾起落在地上的珠粒。 圆润晶莹,光华闪烁。 是鲛人泪。 这世界,竟然还有鲛人幸存。 可惜,这幸存的鲛人又不幸地,落在了曲谦君的手里。 石室墙壁上,有数不清的“正”字。 笔画深浅不一,看样子也不是一次性刻下的,江谣合理怀疑是鲛人记录自己被困时间所画的。 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感觉没有一万,也有数千个。 如果自己的推理没错,那这鲛人至少被困了百年。 江谣想起钟训正给的卷宗里头写着,这块土地,原本是一块荒地。 虽然有短暂有过建筑,但都不能长久。 后来,随着城市规模发展,这块土地被划为商业大楼用地,但在施工过程中,怪事频发,接连发生了几起意外事故。 最终施工停摆,土地开发被搁置。 后来,这块地几度易主,但不管到谁手里,结果都是一样,总不能顺利,不是工地出事,就是投资方出事。 反正就是永远进行不下去。 再后来,这块地就成了京市内有名的烂尾地,谁也不敢接受了。 直到高勇一炸弹之前,这块地在寸土寸金的京市已经十几年无人问津了。 江谣很有理由相信,那些曲折都是曲谦君制造的,其目的就是为免别人发现这地底下的秘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曲谦君怎么也算不到,自己的阵法会被人类一炮弹炸开了。 就是不知道,这好不容易得了机会逃出生天的鲛人具体跑到哪里去了?
第443章 鲛人 待江谣返回地面,钟训正的电话就来了。 “你说的没错,废墟下面是有东西,藏着一个锁妖阵,锁妖阵里锁住过……” 江谣顿了下,说道,“鲛人。” “鲛人?”钟训正讶然。 他先前也到过废墟,大概能感知地底下确实有阵法,或者关着什么。 但因为废墟之下环境复杂,想要彻底探查起来并不容易,首先入口通道就不好找寻。 当然,也不是不能直接挖开,就是太过费时费力,于是,这任务就落到了江谣的手里。 钟训正相信大佬会有更省时省力的应对办法。 果然不过半日工夫,大佬这边就有所得了。 只是鲛人…… 钟训正难以置信,“鲛人不是早就灭绝了吗?” “看来灭绝的消息有误,事实并非如此。” 江谣垂首看着手里的鲛人泪,在自然光下,洁白无瑕,晶莹剔透,带着润泽光晕,有种无与伦比的美丽。 而这美丽的背后,却藏着悲伤的故事。 在原来的世界,江谣也曾经跟鲛人打过交道,知道一些。 鲛人眼,可出珠。 但鲛珠与鲛珠不同,鲛人越悲怆,哭出的珠才越美丽。 拾起鲛人泪的那一瞬间,江谣轻易就感受到了上面痛苦悲伤的情绪。 钟训正问道:“那鲛人现在?” 江谣嘴角轻扬,“跑了,爆炸将锁妖阵炸开了缝隙,鲛人趁机跑了。” 说起来,这鲛人该好好谢谢高勇的。 要不是高勇,她还不知道要被关到猴年马月。 不过也算是她自己的造化了,连老天都在帮她,居然能从曲谦君手里逃走。 钟训正紧接着又问,“这设阵之人,不会又是玄神会的吧?” “恭喜你,答对了。” “怎么又是玄神会!什么事都少不了它!” 钟训正咬牙切齿,“用锁妖阵锁住鲛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就不得而知了,一切还得等到找到鲛人再说。” 江谣用手指轻捻着鲛人泪,“但愿这鲛人造化再好一些,千万别重新落回玄神会的手里。” 曲谦君将鲛人关了上百年,可见这鲛人对他是有特别用处的,那他此刻肯定也在到处搜寻着鲛人。 曲谦君这厮可不简单,也不知道鲛人能不能躲得过? 从锁妖阵出来之后,江谣用了各种办法找寻,却始终不见鲛人的踪迹。 不知这鲛人是自己藏得好,还是已经被曲谦君重新抓了回去。 江谣直觉是前者。 她总觉得,自己跟这鲛人,迟早会见上的。 江谣的预感没有错,在之后的某个早晨,她便遇见了那鲛人。 在曹学富的小店。 上次追到天桥,结果还是跟大师错过,曹学富跟杨凤英因此难怪遗憾不已。 从那天之后,他们天天等着盼着。 就是早晨生意最忙的时候,也要特意绕去天桥看一看,想着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赶上大师出摊。 结果一连十来天,都不见大师踪迹。 就在夫妻俩失望的时候,大师竟大驾光临,再度光顾自家的小店! 这可把曹学富跟杨凤英激动坏了,赶紧迎了大师在位置上坐下,好茶好招待,恭恭敬敬,不敢怠慢半分。 夫妻俩絮絮说着感激的话。 要不是万幸得了大师一道灵符相救,曹学富当日肚子就被开了窟窿,说不定人早就没了,哪里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夫妻俩千恩万谢,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酬金,放到大师跟前。 江谣大致扫了眼,这厚度,少说也得有二三十万。 江谣分文没收。 报酬上次便结过了,那二百块加早餐。 比起眼前的几十万人民币,她更关注坐在自己不远处的一位客人,女客。 不同于画像上惊心动魄的美,眼前的女人相貌实在普通,普通到丢进人堆里便找不到的程度。 江谣目光向下,看见一双人类的腿。 这鲛人,伪装得极好,怪不得能混迹于人类世界不被发现。 大抵是感受到她的注视的目光,那女人微微僵了身子,很快走了。 江谣坐在原位上看着,并没有即刻追出去。 她的早餐还没吃完呢! 报酬可以不收,免费的早餐还是要吃的。 曹老板说了,不止这次的早餐免费,以后但凡她来小店,都不会收费。 江谣浅笑,倒是没跟曹学富过多客气。 不过几餐早餐而已,她受得起有余。 …… 吃饱之后,江谣出了小店门口,随便找了个方向散步消食。 嗯,早餐吃得有点撑了。 没法子,老板老板娘太客气了,见她不肯收钱,就变着法儿在别处拼命找补,知道她能吃,就使劲给上好吃的。 曹学富的手艺又确实不错,于是江谣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她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待路过一片没什么人的绿地,她停下了脚步,朝身后喊了一声,“出来吧。” 身后一片安寂,并无任何动静。 江谣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嘴角噙着轻笑,“你找的我,如今见着了,却躲着不露面,这是什么道理?” 好一会儿,一道身影从不远处的大树后走了出来。 是刚才那个样貌普通的女人。 她站在原处,跟江谣保持着稍远的距离,“大师怎么知道,我在找您?” “鲛人不同于普通人类,尤其是修炼过的鲛人,臻于辟谷了,几十年不吃东西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现在你的处境可不安全,玄神会可到处找你,你不赶紧找偏僻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反而出现在一家普普通通的早餐店,还是我不时光顾的早餐店,是什么道理?” 江谣抬眸望向鲛人,“你在打听我?甚至等我?我说的,对吗?” 这也是她适才没有急着追出来的原因。 鲛人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江谣的说法。 这些日子,她确实打听了不少关于江谣的事情。 江谣指着不远处的位置,“走近些说话吧,你不觉得这样的距离说话不太合适吗?” 鲛人警惕地站在原处,没有动作。 江谣笑了,“放心吧,我要是想动你,方才便动手了。” 鲛人还是没动。 江谣没有勉强,“说吧,你找我,为的什么事?”
第444章 沧月 鲛人沧月望着眼前随意坐着的女孩,语调轻慢,慵慵懒懒,像一只懒散的猫儿。 若不是打听清楚了,否则她绝想象不出来这样的女孩竟是一位绝顶厉害的天师,是连那人都忌惮的存在。 其实,在逃脱出来之前,沧月便听说过江谣的大名。 虽然只那么有一次,但从那人咬牙切齿的语气中她便知道,这人是他的对头。 她状似未闻,实则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逃出锁妖阵后,沧月应该逃得越远越好,但她没有,她未曾走远,冒险留在京市。 她要找那个叫江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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