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搭在一旁也没放下,楼七架着车,头也不回地说:“别想耍什么花招,你一个大家闺秀,即便跳车逃跑,我也能片刻就追上你。” 这人短时间内不会杀她,至少在见到她要找的人之前不会杀人,况且看样子也没有伤人的意思,只是敲晕了坠云和川连。 这样一想,余晚之胆子也大了起来。 “那……若是我大喊救命呢?” 楼七笑了,“你倒是有趣得很,你可以试试看。” “还是算了。”余晚之理了理袖子,“万一你真给我一刀,那我就得不偿失。” 楼七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不怕吗?” 余晚之往车壁上靠了靠,“怕也不能改变我目前的处境,在你准备杀我之前,我暂且是不怕的,你若是想杀人灭口了,记得提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有个准备。” 楼七轻“哼”了一声,架着车不再说话了。 夜空无星,但满月高悬,已是十月十六了。 天凉以后夜间少有人行走,加之近来又出了命案,城西这一片更是冷清。 马车逐渐接近医馆,余晚之不由紧张起来,若这人发现医馆里不是她要找的人,不知道会作何反应,倒不如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 “前面拐个弯就到了。”余晚之说:“只是我有些好奇,不知姑娘大张旗鼓地找一个寡妇做什么?” “寡妇?”楼七诧异道。 余晚之颔首,“没错,我的车夫从金水河里救上来的就是个寡妇。” 楼七一拽缰绳放慢速度,回头看了余晚之一眼,说:“哼,想用这招来唬我。” 余晚之八百个冤,“的确是个寡妇没错,我也好奇怎么沈让尘紧盯着不放,连姑娘你也这般关注。” “别想套话。”楼七悠悠地说:“知道得越多越短命。” 马车拐过弯,医馆已近在眼前。 楼七放慢了速度,谨慎地看向四周。 到了医馆门口,马车却没停下来,径直往前走去。 余晚之好心出言提醒,“走过了。” 楼七没答话,却忽然在马臀上抽了一鞭子,马儿受惊,顿时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余晚之没坐稳,在车厢中被甩了一下,她急忙扶住车窗,掀开帘子往外看去,只见相接的房檐上有一个奔走的身影,速度极快,几乎与马车并驾齐驱。 咻——的一声,那人朝天发出一声信号。 楼七又是一鞭子,马车加速,却始终甩不掉那人。 她略一思索,放开马缰,把余晚之从车厢里捞出来,“倏”地一下就跳下了马车。 楼七如履平地,余晚之却不行,落地那一下脚踝一痛,定然是崴了脚。 楼七带着她依旧能跑得很快。 余晚之脸上撞着风,“你掳走我反倒是拖住了你自己,不如放了我你自己逃跑。” “你当我傻?”楼七脚下不停,“放了你他们就再无忌惮,可用箭围杀我。” 楼七掳着她在巷子里跌跌撞撞地穿梭,余晚之勉强跟上,脚上疼得直吸气。 “能不能……嘶……歇一歇?” “闭嘴。”楼七低声呵斥。 后面的房檐上隐约响起了踩瓦声,听人数还不止一人,应该是对方的支援已经到了。 余晚之只觉得再这么下去,她没疼死也得累死,抓着楼七的袖子低声说:“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楼七问。 余晚之指着前方,“这条路我熟,前面右拐走两个路口之后左拐,一直走就是吏部郎中宋卿时的府邸,沈让尘的人即便再厉害也不敢无令潜入朝廷命官的府邸,没得到沈让尘的命令之前他们不会进去,这是你能争取到的时间。” 楼七不信,“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的陷阱。” 余晚之咬着牙忍痛,“这一路过来都是你选的路,我若真要请君入瓮,怎能事先预料到你会往哪个方向逃?” 楼七如此一想,倒是有些道理。 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楼七当机立断拐进了余晚之所指的那条巷子。 倏—— 一支羽箭钉在了地上。 “你看,他们根本就不顾我的死活。”余晚之喘了口气,“你抓了我也没用。” 楼七道:“那可不见得,要是没有你,刚才那一箭应该往我身上射。”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楼七加快了脚步,宋府近在眼前,楼七挟着余晚之,几下就翻进了宋府后院。 楼七正准备往里冲,余晚之竖起食指压在唇上,静静听了片刻,外面的追兵果然停了下来。 “跟我来。”余晚之低声道。 她脚上已经疼得麻木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楼七直到现在才发现她受了伤,刚想开口询问,余晚之又给了她一个噤声的手势。 楼七跟在这女人身后,见她轻车熟路东窜西窜,出入如自家一般熟悉,甚至哪里有人夜间巡逻都十分清楚,心中又生出几分疑惑。 若这女人想害她,就不会带她甩开追兵,但以她对这个地方的熟悉程度,实在是难免让心心生怀疑。 思索间,两人停在了一扇上了锁的门前。 余晚之指了指门上的锁,低声问:“你能打开吗?” 楼七提刀就要砍,余晚之连忙抓住她的胳膊,“动静太大了。” 楼七想了想,伸手从余晚之头上取下一根簪子,在门锁上拨弄,那簪子稍微粗了些,用起来不太称手,捣鼓了许久打不开。 夜巡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夹杂着两个男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余晚之急出汗来。 第 24 章 宋府 就在她准备拉着楼七躲到树丛后时,“嗒”的一声轻响,锁开了。 余晚之心头一喜,飞快地取下锁,闪身进门,又伸手将楼七一把拽了进去。 门刚被她轻轻阖上,夜巡的护院正好转入了院中。 两人默契地躲在门后都没有动,听见护院在院中转了一圈后离开,余晚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飞快地走到书桌前。 “你脚不疼了?”楼七问。 余晚之的脚骤然痛了起来,“嘶”了一声,“你不问还好,一问就疼,” 方才注意力都在别的事情上,哪还顾得了疼。 楼七借着窗户纸透进来的月色将书房环视了一圈,问:“密道呢?” 余晚之翻动着桌上的东西,头也不抬,“哪儿来的密道?” “你带我进来不是找密道逃脱?”楼七的语气凉了下来。 余晚之抽空看了她一眼,“我带你进来躲追兵,顺便办我自己的事,两全其美。” 楼七冷哼了一声,“敢情你早就打好了算盘。” “过奖了。”余晚之淡淡道:“我可没有那么算无遗策,顺势而为罢了。” 余晚之是在逃跑的途中意识到宋府已经离得不远了,也是在那一刻想到了宋卿时想要在书房隐藏的东西。 正好她没有机会进来,楼七武功高强,潜入宋府轻而易举,不失为一个机会。 楼七在房中转了一圈,看她来来回回,东翻西找,翻找完之后都会把东西归回原样。 忍不住问:“你对宋府很熟悉?” “还行。”余晚之说。 他们不能待太久,如果追兵拿到了沈让尘的命令,有可能入府捉拿。 楼七看着她失望的表情,“没找到你要的东西?” 余晚之摇头。 能找的地方她都已经找过了,或许那要紧的东西已经被宋卿时转移,亦或是被销毁。 余晚之确认了一遍东西已经归回原位之后,说:“走吧。” 楼七摇头,“走不了,他们定然已经将宋府团团围住,我还当这里有密道,没想到是你诓我。” 余晚之笑了笑,“没有密道我也能带你出去,只要你听我的。” 两人避开巡逻的人,越走越偏,到后面连巡逻的人也没有了。 余晚之边走边说:“前面是下人居住的地方,你藏在那儿,天亮后我让人带你出去。” “那你呢?” 余晚之道:“我得先出去。” 楼七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想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偷偷逃跑,再叫沈让尘来抓我是不是?” “你先放手。”余晚之吃痛,“我要是不走,就给了沈让尘搜府的理由,未婚妻被贼人劫持入宋府,这个理由够不够?” 楼七一怔,“你是沈让尘的未婚妻?” “没错。”余晚之揉着手腕。 楼七谨慎地打量她,“你既是沈让尘的未婚妻,那你为何要帮我?” “同是天涯沦落人嘛。”余晚之看向她,“谁让他盯我盯得那么紧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稍顿,指了指楼七蒙面的巾布,“你这个东西还有多的吗?借我一张。” 梗多面肥txt+V 一3五八八四五111零 …… 杨顺已几日没好生睡过觉了,夜里一闭眼就梦见刘寡妇浑身是水的来找他索命。 屋外响起几声响动,杨顺媳妇嘟囔道:“去瞧瞧什么东西,别进了野猫把厨房的腊肠给偷吃了。” 被窝正暖,杨顺也不想动,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媳妇,充耳不闻。 杨顺媳妇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你快去呀。” “哎呀去去去。”杨顺不情愿地披了衣裳,起身出门查看。 又过了一阵,久到杨顺媳妇都快怀疑他是不是趁机偷人去了,杨顺才慢悠悠地回来。 “什么东西?”杨顺媳妇问。 “让你说准了,是只猫,我已经揪出去了。” 杨顺一脸凝重地爬进被窝,躺在床上眼也不敢闭。 适才他开门出去,看见院中站着个白衣人影,以为是刘寡妇找他索命来了,要不是吓到失声,他险些喊出来。 后来定睛一看,刘寡妇身型要更壮一些,哪有这般纤细。 将两人安顿妥当,杨顺这才回来歇下,只等小姐说好的时间再过去。 灶房后头的杂物房有些湿冷。 余晚之寻了个干燥处坐下,不由想起了当初被人诬陷通奸关在柴房的时候。 “天亮之后杨顺会想办法带你混出去,沈让尘应该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人手一定不会太多,只要他不是五步一人死守宋宅,你就一定能够出去,这一点你无需担心,我要是真想害你,就不会兜这么大圈子。” 楼七在她对面坐下来,“你是余家的小姐,宋家的护院却要听你的,简直匪夷所思。” 余晚之看着楼七,“这算什么?我是余家的小姐,此刻却和一个通缉犯躲在宋府,岂不更匪夷所思?” 楼七没接这话,反而问道:“你救上来的真的是个寡妇?” 余晚之“嗯”了一声,“就是刚才那个护院的姘头,他意图杀人灭口,碰巧被我救了下来,他以为人已经死了,被我拿住了把柄,否则你以为他为何要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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