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山雁唇畔笑意更深,松开玩她头发的手指,乖顺地往她怀里依。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出一些动静和稚嫩的童声。 是姝儿和阿琉她们醒了,站在殿门口想进来。 连孩子们都睡醒了,沈黛末还在睡懒觉。冷山雁笑得温柔。 白茶伺候沈黛末和冷山雁多年,最知晓沈黛末的作息,但凡休沐日,沈黛末准得睡到日上三竿,而冷山雁纵然他习惯早起,但难得与沈黛末有独处的温情时刻,他才不会浪费。 “二殿下,三殿下,陛下和皇后这会儿还在歇息呢,您还不能进去……今日是冬至节,不如您跟着乳父们一起去宫苑摘两枝白梅花,等陛下和皇后醒了送给他们好不好?”白茶温声细语地哄道。 姝儿和阿琉点点头,小手牵着乳父乖乖地走了。 两人小团子如今已经三岁了,扎着可爱的双丫髻,大红色的发带上系着小金玲,白皙肉乎的小脸蛋上是可爱的婴儿肥,直让人想捏捏。 阿琉是冲得最快的,乳父急得直在后面追,生怕她摔着了。比起阿琉,姝儿就显得不紧不慢了。 两人在宫苑里选了两枝开得最好的白梅花,因为白梅花树生得高,她们够不着,阿琉就要手脚并用地爬树去摘,姝儿则是挑了个宫侍替她摘下来。 她们一人拿一枝,高高兴兴地跑回了含凉殿,此时已经快到十点多了,冷山雁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即使再眷恋也得起了。 他披上一件衣袍打开门,两个小团子立刻将白梅花举得高高地拿给他看。 “父亲,这是我折的花,送给您和母亲。” “还有我,还有我!”阿琉也说道。 冷山雁笑着:“母亲看到你们的花一定会很开心的。” 小团子们咧嘴一笑,想要进殿里去,但她们的小短腿想要迈过门槛还十分费劲。 冷山雁直接将她们两个抱起来,沉声笑道:“走,我们去叫醒母亲。” 沈黛末正睡着,忽然感觉闻到了一股白梅花的清香味,而且还有什么东西往她的被子里钻,软乎乎、毛绒绒像是觅食的小浣熊。 她睁开惺忪的眼睛,只见一束梅花在她的眼前盛开。 “母亲~~母亲起床了~~”阿琉和姝儿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床,趴在她的身上奶声奶气地喊,肉嘟嘟的小手拍着她的脸,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白梅花枝握在她们的手中,禁不住震动,纯白的花瓣扑簌簌地落满了床。 “好、起床——”沈黛末伸了个懒腰,一把将两个小东西搂入了怀中,一人亲了一口。 她想坐起来,忽然哎呦了一声:“谁坐着我头发了?” 姝儿突然笑起来。 “原来是你、小坏蛋!”沈黛末将她举起来,姝儿抱着她的手臂,笑得更开心了。 “我也要举高高——”阿琉抱着她央求道。 “好、”沈黛末抱着她们两个,在床上玩得不亦乐乎。 冷山雁坐在一旁看着她们母女间的亲密相处,笑容安静无声。 没一会儿,冬儿也坐着小轿撵来了,一家人在暖殿里说说笑笑,无限温情。 午后,沈黛末带着姝儿和阿琉在殿外,靠近寝室的露台附近挖坑玩。 沈黛末拿着大铲子,阿琉和姝儿拿着小铲子,比做游戏还要起劲,衣裙上都沾满了泥土。 冷山雁无奈,但看着她们母女三人玩得这样开心,又不忍心打断,只命宫侍在露台上支了个小桌,围炉煮茶,给她们解渴。 银质茶壶里的奶茶烧开了,咕嘟咕嘟冒着泡,白花花的热气腾腾蒸发,浓郁的奶香和茶香混合在一起,香气四溢 冷山雁又揭开盖子,用竹镊子夹了几块奶豆腐丢了进去,奶香更加浓郁。 “今日可温了书,识了多少字?”冷山雁慢条斯理地倒了三杯奶茶,轻垂着细眸,沉声问道。 冬儿低着脑袋不敢回答。 冷山雁暗眸如幽深的湖面,沉声冷冷道:“昨日你的老师来我这儿告状,说你不认真听讲,字也不好好练,还敢顶撞老师?” 冬儿依旧不吭声,像个被教导主任拉到走廊上训斥的学生,但眼尾余光却羡慕地望着和沈黛末一起玩闹的姝儿和阿琉。 冷山雁容色深沉,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冷声道。 “你也别羡慕姝儿她们,觉得我只严厉对你。她们比你小这么多,过了今年也要启蒙了,母亲早为她们定下了大儒,每日课业比你严苛好几倍,你这个做大哥的,我不求你跟她们比,但也别做得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样子,像蓬莱殿里的那位一样,整日只会享乐,毫无内涵。” 蓬莱殿里住着的人,是孟燕回。 或许是因为孟燕回当初宁愿对自己下毒,也没对冬儿下毒手的原因,再加上他也是被已经疯魔的孟灵徽利用的缘故,沈黛末终究没有将他关在清苦的冷宫里,而是选择让他假死离开,并且给他一笔够他余生的钱银。 但不知为何,孟燕回却推脱他并未想好未来的路,并没有离开,而是自囚于蓬莱阁。 冷山雁觉得他就是赖上沈黛末不肯走了,说什么心向自由,都是假的。 但沈黛末却选择包容,让他一直住在蓬莱阁中。 “或许是孟灵徽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了吧。他现在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性格究竟是天性如此,还是刻意被孟灵徽按照自己的梦想引导而成,而且他的至亲全都亡故,又心存愧疚再让他好好想想,真正做一次决定吧。” 这一想,就是许多年。 好在蓬莱殿宇豪华,面积很大,亭台楼阁、小山层林应有尽有,称得上是一座小型园林了,日常供应也如按照贵君的份例来。 而且,虽然孟燕回自囚蓬莱殿,但沈黛末并未下次命令,所以冬儿还是能自由进出看他, 二人感情深厚。 因此当冷山雁讽了两句蓬莱殿后,不知内情的冬儿就忍不住替孟燕回抱屈:“二爹爹才不是只会享乐,毫无内涵之人。” 冷山雁寒利的眸光睨了他一眼:“那你就多读些书,把字练好,身为皇子岂能连字都都歪七扭八的?半点墨水都没有,以后还不让人欺负了去?” “……我是母亲的孩子,谁敢欺负我?”冬儿咬着唇,有些不服气道。 “公子您消消气,殿下他还小呢。”白茶柔声劝道。 在冬儿的眼里,他这辈子无忧无虑,唯一的挫折就是有一个严厉的父亲,哪里能理解冷山雁长远的苦心。 身为皇子,他纵然不像姝儿阿琉那般有王位继承,可身为皇家子嗣,再如何手里都沾了些权利的碎屑,就这些碎屑,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算计。 他本身性情又骄横,若再不读些书,明些事理,指不定就要吃亏。 其实冷山雁多虑了,冬儿这一生真就是在蜜罐子里,沈黛末在世时,有沈黛末疼爱,他们过世之后,还有姝儿和阿琉撑腰,冬儿这辈子都没受过气。 姝儿身为嫡长女继承皇位,阿琉是风光无限,一人之下的亲王。 她们一个随了沈黛末,性情沉稳内敛,犹如大地之母,德载万物。 另一个随了冷山雁,一双盛气凌人的狐狸眼,不怒自威又极为护短。 在爱里诞生长大的她们,不像一些在宫廷争斗活下来的皇女们有些性格缺陷,不但情绪稳定,还有多余的爱分给许多男人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罢了。”冷山雁叹了口气,无奈扶着额道:“这几日冬至,暂且让你休息几天,之后若是再偷懒,我就要罚你了” “是。”冬儿应了一声,试探道:“父亲,那我可以过去和母亲妹妹玩吗?” 冷山雁再次无奈地阖了阖眼,叹息道:“去吧。” 冬儿立刻就像出了出了监狱的犯人一样,欢天喜地地蹿了出去。 沈黛末挖了很久才挖完,院子里出现了一个大约三米多的大坑。 冷山雁赶紧递上奶茶,拿着帕子替沈黛末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心疼道:“好不容易休息几日,在殿里赏雪听戏不好吗?何必把自己弄的这么累,费力挖这个大坑,明日还得填上。” 沈黛末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 晚间,沈黛末提议吃火锅,对着大雪吃热腾腾火辣辣的火锅,简直就是人生中最快乐的事情。 她一句话,阿邬就在尚食局忙活开了。 他如今是尚食局的主事,宫侍们都敬他是从沈黛末微末时就伺候的旧人,纵然长相丑陋,也无人敢不尊敬。在充满烟火气的厨房里,他找了热爱的事业,替倾慕的人做事更是他有一种永远不会消退的热情。 他准备了两个火锅,一个是热辣红汤,一个是给孩子们的浓骨汤。 沈黛末涮了一片羊肉,辣的嘴唇发红,额头出汗。 冷山雁笑着替她到了一杯微凉的奶茶:“我的陛下,慢些吃,冬天吃辣出汗不要紧,但呛着喉咙就难受了。” 沈黛末猛喝了一口:“没事,我就喜欢吃辣的。” “好,那我给您涮肉片?” “不要,要笋子。” “好。”冷山雁修长冷白的手指夹着筷子替她涮最新鲜的嫩笋。 这时一旁的冬儿说道:“母亲,我想看戏,看打妖怪的戏。” 沈黛末笑着应允:“好,去梨园叫人来唱一出。” “是。” 冷山雁忽然道:“叫那个新雪和青槐的来唱吧。” 沈黛末:“怎么,是他们唱得好吗?” 冷山雁正要应,冬儿突然拆台道:“才不是,因为他们长得最不好看。” 白茶在一旁根本不敢吱声,冬儿真是公子的克星。 眼看冷山雁有些不高兴,沈黛末立马笑着捏了捏冬儿的婴儿肥脸蛋,道:“胡说,父亲才不这样的人,快去吃羊肉吧,已经熟了哦。” 伺候冬儿的乳父立刻夹起一块涮羊肉,饱蘸芝麻酱,塞进冬儿的嘴里,堵住他的嘴。 “童言无忌,别生气、”沈黛末贴着他的耳廓低声道。 冷山雁简直要被冬儿气死,他哑着嗓子,薄冷的眼睫低垂着,委屈到了骨子里:“我没生气,您知道我不是善妒的人。前阵子前朝的大臣说要给您充实后宫,我都没敢出声,生怕左右了您的决定。” 沈黛末笑得花枝乱颤,差点拿不稳筷子:“都多久的事情了,还记着呢?我早就回绝了她们了。” 说实话,就雁子晚上那折腾劲,她就算真的有那个想法,也根本没精力。 沈黛末靠着他的肩膀,趁着冬儿不注意,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我有你一个人就知足了,让那些年纪轻轻的男子们进宫守活鳏,岂不是害了他们终身,好了不生气,你瞧殿外——” “什么?”冷山雁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朱红的宫门外,一颗巨大的树被运了进来,虽然这树没有开花,可是熟悉的枝丫形状,却让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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