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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不大，他们的对话再小声也被对面的老大爷听在耳里，老大爷听出他们两人相熟，而且都很年轻，新来的这位女娃子竟然也想来这里上班。 老大爷忍不住了，在他们两人停歇的间隙里插话：“你们这样不行的哦。” 游落星和谈年年一愣，抬头对上老大爷的视线，这才发现他果然是在和他们说话。 老大爷问道：“小游我知道，才十九岁。那小郁你呢？年纪也不大吧？” 郁静溪的年龄确实不大，今年刚满二十五，谈年年回答了。 “二十五啊，也还小。”老大爷感叹一句，又问他们，“你们还有没有在上学的？” 两人不明白老大爷问这些话的目的，老实回答：“没有。” 这具身体以前倒是上过学，但游落星接管身体以来，就没再上过学了。 而谈年年更不用说，她以前尽管住在学校，但并不是正式的学生。 “这样不行的。”老大爷说，“你们年纪轻轻的，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谈年年和游落星对视一眼，问出声：“我们怎么了？” “这份工作啊，你们不能一直这么做下去。”老大爷回答他们的问题，“这份工作危险性高，工资不高，而且没前途。” 他说着还摇了摇头。 和寄生种相关的工作都带有危险色彩，几乎没什么人来应聘这类工作。老大爷年纪大了，胆子也大，他不怕被寄生，这里的工作对他来说很轻松，他就来了。 因为工作轻松，他们的工资也只刚刚达到当地的平均水平，一个月下来，存不了什么钱。 这份工作更没有晋升的渠道。 老大爷自己无所谓，但他家里有差不多年纪的孙子，他不想让这两名年轻人继续在这里磋磨下去。 谈年年好奇地问：“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们应该做什么？”老大爷奇怪地瞅了她一眼，“你们就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谈年年仔细想了想，想不出自己想做什么，当个人就很好了，每天吃吃喝喝玩玩，哦，对了，现在还要加上一项——工作赚钱。 游落星也想了这个问题，和谈年年一样，他其实没什么想做的事情，伪装成人类活着已经很难了。 两人一时没有回答。 老大爷又问这两人：“你们有没有自己的梦想或者目标？” 谈年年想，她的梦想是成为一个人，现在可以说是实现了吧？ 游落星想，他是寄生种，寄生种的梦想……可能是占领人类的地盘，将他们圈养成自己的食物或玩具，总之人类是不被它们看在眼里的。但这是不能说出口的。他自己呢？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人类。 而人类的梦想都是些什么？ 谈年年问出口：“比如呢？” “我年轻时，就想着能进特殊行动队，好好杀一杀寄生种，但行动队的人没看上我。我只好退了一步，想着进特巡队也好，但没考上。”老大爷看向自己手上寄生种的身体组织，“现在想想，能处理寄生种的尸体，也算是合了我年轻时候的想法。” 短短几句话，谈年年听得入神，觉得老大爷肯定为自己的梦想做出过许多努力，现在实现了，一定很满足。 谈年年点点头，追问道：“还有呢？别的梦想？或者其他人的梦想？” “比如有人立志找出寄生种的寄生症状；比如有人想研究寄生种，看看寄生种身上有什么我们人能用的东西；还比如有人想着要消灭所有寄生种，还人类一片净土。 ”老大爷举了几个和寄生种有关的例子，又说，“虽然他们有些梦想不切实际，但有梦想，这才是年轻人嘛！” 老大爷说：“万一实现了呢。” 老大爷一番话让谈年年若有所思。 只是她依旧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想不出自己想做什么。 直到回到住处，她都还在想这件事情。 她问游落星：“你的梦想是什么？” 游落星没回答，只是摇头，情绪不高。 游落星上楼了，谈年年落后一步，被出来的房东女士喊住了：“……年年！” 房东女士叫住谈年年的时候有些迟疑，因为她觉得楼梯上那人是谈年年，又很像郁静溪，一时间她分不清是谁，只好先试探着喊了一声，等谈年年回头，才确定了这人是谁。 “年年，我做了点心，下来吃些。”房东女士朝谈年年招手。 谈年年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点心占了上风，她下楼了。 房东女士回身去取点心，一边和谈年年闲聊：“哎，最近你怎么老装扮得跟静溪那姑娘一样，我好几次都分不清你们，都不敢出声喊你们。” 谈年年干笑没接话，拿着点心吃起来。 没听到应声，房东女士也不在意，只是没再说话。 谈年年吃了几块点心，出声问房东：“房东女士，我听说每个人都是有梦想的，你的梦想是什么？” 突然听到这个问题，房东女士有些诧异，她拍了下膝盖，笑道：“我都这把年纪了，哪里有什么梦想呢，好好生活就好了。” 谈年年追问：“你以前的梦想呢？” 房东女士想了会儿，她回答：“我其实没有什么远大梦想，只是希望家里人在外平安顺遂，远离寄生种。” 房东女士的回答和谈年年想的有些不一样，她的梦想和老大爷说的“梦想”好像也不同，但谈年年暂时还搞不清楚区别，就没再多说。 回到三楼的房间后，谈年年还在想着所谓“梦想”。 她回忆起郁静溪曾经跟她说过的事情，于是到星网上查询了关键词，又询问网友。 网友们的梦想五花八门，有很多都和寄生种有关。 最多的是：【让寄生种从人类世界中消失】 于是谈年年想，她已经是人了，是不是应该随大流，有个和寄生种相关的梦想？ 隔天谈年年又去了游落星上班的地方，在看门机器人的引导下办了入职，得到了一张员工卡。 老大爷来上班后，看到她的员工卡，不由得摇了摇头。 谈年年兴致勃勃地跟他聊起来：“经过昨天，我有自己的梦想了？” “有梦想你还入职了？”老大爷嘀咕一句，问她，“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谈年年语句清晰，声音不小，想寻求老大爷的认同：“我的梦想是让寄生种消失在人类世界！” 游落星听到了，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想，如果这是谈年年的梦想的话，她首先要做的是不是消灭自己？ “很了不起。”老大爷点头，没什么诚意地夸赞了一句，之后问，“那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去想想怎么让寄生种消失吗？” 谈年年于是瞟了一眼游落星，在游落星发觉之前，又很快移开视线。 谈年年问老大爷：“我该怎么做？” 经过昨天，她觉得老大爷很有智慧。 但老大爷答的是：“我怎么知道？这是你的梦想又不是我的梦想。” 谈年年想了想，想不出该为此做些什么，她原本对自己的智商很有信心，但此时觉得自己身上还是有缺点的。 有缺点才是人类嘛。 “好吧，这是我从星网上得到的最多的答案。”谈年年简单说了自己昨晚发的帖子。 老大爷了然：“大多数人的梦想不等于你的梦想。” 谈年年问：“我要怎么样才能有自己的梦想？” “多出去看看世界就知道了。”老大爷奇怪她的问题，但还是回答了她，“你活到现在，可能还没离开过这颗星球吧？你就往外走，离开小区，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颗星球。” 老大爷：“看得多了，你就知道自己的梦想了，你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谈年年陷入沉思，游落星低头思考。 三人接下来都没再说话。 下班回家的路上，谈年年在星网上搜索了好多信息，看到了其他星球上的照片和视频。 她记起来了，以前生活的那个学校，当放假时，有人就会相约出去旅游。 如果她离开这颗星球了，也算旅游吧？ 除了学习人类的做法外，她也想要有自己的梦想，那样就能离成为人类更近一步。 谈年年自然而然地萌生了离开这颗星球，到外面去看看的想法。 她问游落星：“你说，我们能离开这颗星球吗？” 游落星关上光脑，页面上星际船票一闪而过，他摇头道：“一两年内，我离不开这颗星球。至于你……我就不知道了。” 他不知道谈年年的赚钱能力，但知道谈年年很能花钱。 谈年年不服气追问，才知道他们如果想离开这颗星球，钱就是一个很大的关卡。 谈年年很快计算出她需要赚多久才能买到一张船票，不由得也沉默了。 半晌，道：“赚钱好难啊。” 游落星跟着点头。
第19章 谈年年开始兢兢业业上班，见到老大爷时，还说他们也想离开这颗星球，只是苦于买不起船票，问老大爷有没有什么来钱快的方法。 老大爷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好办法，最后只能建议道：“做点兼职吧。” 兼职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有些兼职花的时间不多，赚得却不少。 如果一天多打几分兼职，那一个月下来，赚得就多了。 这天开始，谈年年和游落星下班后，没立刻回家，反倒是去找了兼职。 这份兼职还是老大爷介绍的，只是等他们到了之后，对方只要谈年年一人。 游落星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让谈年年留下来，自己离开。 之后他们再没有一起做过兼职，每天除了去工厂上班，几乎见不上面。 兼职的日子过了几天，他们去上班的时候，谈年年神秘兮兮地对游落星道：“我找到一份薪资很高的兼职，如果不出意外，我一个月就能赚到船票了！” 游落星意动，问：“什么兼职？” 谈年年不肯说，只道：“过几天我再告诉你。” 她还拍了拍游落星的肩膀，语气仗义极了：“放心，等我离开这颗星球的时候，一定带上你。” 游落星对她的话不太抱有期待，应了一声：“那我先谢谢你了。” “不用谢！” 几天后，游落星发觉谈年年神色似乎有些不对。 平时不说话也微微上翘的嘴角抚平，双眼里不见亮光，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 游落星问她：“你怎么了？” 谈年年看向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对面老大爷看着他们的互动，劝道：“遇到什么事了，就说出来，不要不说最后造成误会。” 谈年年本来也没想藏着掖着，只是她觉得如果把这事说出来，有损她的英明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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