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物体继续啜泣,嘤嘤嘤的委屈巴巴说不出话来。 石卫又一脚踢了过去,“行了,别嚎了,你晚上多杀几个人开心开心。” 那团物体果然不哭了,还叫着:“大祭司真是好人!” 石卫在它身上擦了擦鞋底,猛然间,他感知到了什么,转过身,正见到站在巷子口的人影。 因为她是逆着光,只能看到是个女孩的身影,却看不清脸。 女孩被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小玩意都掉在了地上,她也顾不上捡,害怕的扭头就跑。 石卫走出去,从地上捡起了一朵白色的珠花。 白瑶心满意足的捡了一堆漂亮的贝壳回来,白漪把贝壳一一摆在了桌子上,又见她吩咐小雀去寻些工具回来,他坐在她的身侧,问:“这是要做什么?” 白瑶故意卖关子,“现在不告诉你,以后你就知道了。” 恰好有人来传话,那边焦头烂额的太子想请白公子去商议要事。 白漪抬起她的脸,索要了一个呼吸交缠的吻,又被她拿着帕子擦干净了他唇上沾着的红,他蹭了蹭她的脸,轻声说:“应付完他之后,我就回来。” 白瑶喜欢他的味道,抱着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摆摆手,“你赶紧走吧。” 白漪这么一去,到了暮间也还没有回来。 白瑶只能让小雀来陪自己打发打发时间,教小雀学字的时候,白瑶发现她进步惊人,一看便知小雀平时没少用功。 更重要的是,白瑶发现小雀对数字很敏感,她说:“等你再多学点字,我便教你算数。” 小雀知道有些读书人会认字,但在算术上却不一定精通,大概是跟着白瑶学字久了,她现在的第一反应不是怀疑自己行不行,而是兴奋的点头,“谢谢小姐!” 夜色快要升起的时候,有人来送晚饭。 说来也是稀奇,云雾村是靠水的村落,那食物应该大多都是水产,然而他们送来的饭食里仅有的荤腥也是一些鸡鸭与猪肉。 这次来送饭的是村长安排的一个小姑娘,白瑶见她身上也佩了一个小海螺,她问了一句:“云雾村里的人都会用海螺做饰物吗?” 小姑娘笑道:“因为大家都说海螺里有水神娘娘的声音,所以很多人就会戴一个,小姐是感兴趣吗?” 小姑娘大方的把身上的海螺取下来,递给白瑶看。 白瑶又一次想起了那个美人石像,她盯着手里的海螺,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力量驱使着她,让她鬼使神差的拿起海螺贴在了右耳。 “嗡嗡”的声音似乎是海风,但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每个海螺都会有这样的声音。 白瑶打算把海螺放下之时,噪音中忽然多了道不一样的声音。 这声音……好像是婴儿的哭声? 白瑶愣住。 婴儿的哭声与海边的风声混合在一起,接着是“哗啦”的水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坠入了水中。 “咕噜咕噜”的水声,吞没了婴儿的哭声。 接着就只剩下了令人感到窒息逼仄的深处的水流声,这种压抑感十分强烈,她也恍若是沉入了一片漆黑的水里,被冰冷包围,无法呼吸的感觉太过真实,也让她忘了自己还能呼吸,一直憋着一口气。 小雀唤道:“小姐,小姐!” 白瑶回过神,赶紧把海螺拿了下来,她找回了呼吸,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把海螺还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奇怪的看着脸色不对劲的白瑶,不明白白瑶是怎么了。 今天白瑶休息的比平时要早,小雀有些担心,但白瑶说自己只是有些累了,小雀只能退下。 白瑶梦到了过去。 莫说大家都说白漪是别人家的孩子,就连她也觉得白漪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卷了。 她还在装小孩玩泥巴,被万人嫌的年纪,白漪三岁的时候就开始练字,四岁便跟在她爹后面学着读书,到了他五岁的时候,白瑶也到了能蹦能跳的三岁了,他便一边读书,一边带着她玩。 哪怕是白瑶这个伪孩子,也不得不承认白漪真是无所不能般的卷到了极致。 但白漪有一件事是肯定不会的,那就是他怕水,所以他不会凫水。 在她六岁之前,他们就和普通的兄妹没什么不同。 他们的关系发生转折,便是在他与绑匪周旋时落进了水里的那一天。 白瑶知道他不会游泳,于是跟着跳了进去。 在月光也难以眷顾的深水之中,她捕捉到了珍珠的一缕光华,珍珠之下,是半昏半醒的白衣男孩。 白瑶人小,力气也不大,她是咬着牙,靠着拼命的力气才把他从水里拖了出来,他们又被浪花拍晕,好在是被浪水冲到了岸上,捡回来了一条命。 白瑶从晕晕乎乎的状态里睁开眼,她头疼,身体也疼,动动手,便听到了“哗啦啦”的叮当声。 月光之下,她小小的身子几乎被珍珠所淹没,随手抓了一把,全是白色浑圆的珍珠,她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多品相这么好的珍珠。 听到了动静,跪坐在一边抽泣的男孩抬起了哭红的眼睛,他脸色几乎比月色还要苍白,白色的衣衫被岸边的泥沙弄脏,湿哒哒的勾勒出他消瘦的身体。
第329章 会掉小珍珠的兄长太爱我了怎么办(14) 他素来老成持重,学着大人的那所谓的君子风度,头一次哭的这么惨,似是随时会喘不过气而晕倒。 白瑶都有种错觉,他是不是在为自己提前哭丧。 “瑶瑶!”他扑过来抱住了她,“你没有死!太好了,你没有死!” 他说着说着,又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呜呜的哭声,但他眼泪还是掉个不停。 白瑶被差不多要把自己埋了的珍珠硌得生疼,想推开他,又没有力气,只能看着他每一滴落下来的泪珠都成了白色的珍珠“啪嗒啪嗒”的落在她的身上,又滚落到地上。 那时候她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 以后府中女眷可以不用在外面买珍珠粉了,能省一大笔钱,真好。 他哭着哭着,便虚弱的没了一点声音。 白瑶问:“哥哥,你怎么了?” 男孩喘着气,黑色的眼睛里被灰败之色占据,唇色苍白干裂,他无力的身体瘫软在她的身上,像是一条要被风干了的咸鱼。 “瑶瑶……我……我缺水了……” 白瑶:“……” 他这是哭多了的后遗症。 白瑶赶紧咬牙起来,拖着他的身体到了水边,他又抓着她的手哭泣,“瑶瑶,别丢下我!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不要把我丢进水里!” 他的眼睛已经掉不出眼泪,无神的眸子里溢出来的绝望更显可怜。 白瑶只得陪着他一起泡在水里,她抱着他的身体,拍着他的背,“我没有丢下你,只是让你补补水而已,放心吧,我陪着你呢。” 男孩怕水,死死的用手圈着她的身体,如同抓住了一块求生的浮木,死活都不会放开她。 白瑶觉得自己要被泡发了的时候,他的脸上终于恢复了血色,哭红了的眼睛里也重新有了湿润,他的身体恢复了力气,便也缠她缠的越紧。 白瑶倒了下来,半边身子在水里,半边身子在沙岸上。 压在她身上的男孩顶着一张湿哒哒的哭脸,一颗又一颗的小珍珠落进了沙地里,又被水流卷了进去。 他小声的用着哭腔说:“瑶瑶,对不起。” 白瑶摸摸他的脸,“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是哥哥,我应该保护你,可是我连累了你。”他嗓音颤抖,艰难的开口:“对不起。” 白瑶却回答他,“那我是你妹妹,我保护你那不也是应该的吗?” 水面之下,白瑶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冰冰凉凉的,水面下还能隐约看到泛着点粼粼的碎光。 他难为情的说:“我会掉珍珠,瑶瑶不会。” 白瑶:“所以?” 他说:“所以瑶瑶一定猜到了,我们不是亲兄妹。” 白瑶“哦”了一声。 他泪眼汪汪的看着她,“这样的话,瑶瑶今后也不会丢下我吗?” 白瑶摸了摸被珍珠砸到的脸,淡定的回了一句:“不会。” 男孩破涕为笑,把脸埋进了她的颈窝,高兴的喊着:“瑶瑶瑶瑶瑶瑶瑶瑶瑶瑶——” 浮现出来的银白兴奋的拍打着水面,溅起一阵又一阵的水花,哗啦啦的水声响个不停。 而在远处,一艘船正在靠近他们的位置,那是试图绑架他们的绑匪,他们见到了岸边的两道小身影,顿时加快了划桨的速度。 乌云遮月的那一瞬间,船上的人身体爆裂成了血雾,木船一翻,沉入水底,不见踪影。 白瑶把埋在自己颈窝里的男孩的脸抬了起来,他雾蒙蒙的眼睛弯弯的盯着她,三分天真无邪,七分依赖满足。 他身上隐隐冒出来的暗色光芒,在月出的时候也消失在了月色里。 白瑶惊喜的说:“原来你就是我的命定之人!” 所以与其说是白漪啃了窝边草,倒不如说是白瑶这窝边草自动送到了他嘴里啃。 深夜,不知是从哪里传来了尖叫声。 白瑶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她睁开眼,映入眼帘得便是男人白皙的胸膛,伸出手,她抱住了他,又安心的闭上了眼。 白漪轻轻的搂着她,手进了她的里衣,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光滑的背,轻声问:“梦到我了吗?” 他听到了她叫了自己的名字。 白瑶闭着眼睛笑,“梦到了当年我们在岸边上,你掉了好多小珍珠的那一幕。” 白漪有些窘迫,他也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哭的挺丢脸的。 白瑶抬起脸,拉了拉他的衣襟,“哥哥,你能不能再哭一个给我看?” 白漪保持沉默。 白瑶爬到他的身上,环着他的脖子,“祛灾,好祛灾,你不哭也行,那你对我撒个娇,你对我撒娇的话,我送你一件礼物。” 白漪斟酌一番得失,便酝酿了一会儿情绪,随后捧着她的脸,凑过去贴了上去,轻轻的哼了一声,“瑶瑶,求你了,多疼疼我。” 他还没有被那些老学究荼毒得太深,至少还没忘记撒娇的本事。 白瑶高兴的亲了他一口,从床头那儿摸了摸,拿出一件东西,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是一串贝壳手串,白色贝壳干净漂亮,表面都被打磨成了近圆形的光滑模样,像是白珍珠手串,一般而言,大多女孩子会喜欢戴这些东西,但是戴在他这个大男人手上,一点儿也不突兀。 白瑶握着他的大手,把他手腕上的手串左看看,右看看,她点了点头,满意的说:“嗯,还不错。” 白漪手上发烫,握住了她的手,他问:“今天去捡贝壳,就是想着为我做这个吗?” 白瑶趴进他的怀里,笑着看他,“对啊,我看这里成了家的男人手上都会戴一串贝壳手链,所以我就想着要送你一串手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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