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晔大概知晓这人的秉性脾气,冲动易怒,且对兰清越的龙甲卫有很严重的偏见,她不喜她,可也不愿横生事端,便也耐得下性子问道:“姑娘怕是有什么误会,你可是要找珊瑚公子?” “她有什么误会,不过是一介武夫,没有脑子罢了,被人一撺掇什么都顾忌不了,直接从京城来到丰城,说不定少卿根本不知道此事。”兰清越拉着陆晔坐到一旁,陆晔知晓没了误会,也就不多嘴了。 “我没有脑子?当初要不是你害得人家家破人亡,还将人发卖出去,他能落到今日这个地步?那地方……那地方……”段禾禾觉着要说出口都脏了嘴。 “我害得?”兰清越用看蠢货的眼神看向段禾禾,接着恍然大笑:“我说你怎么对我如此深恶痛绝,源头是这里,这话是你二叔和你说的吧。” “你!” 兰清越根本没想听她说话,直接转头和陆晔解释道:“她父母早逝,二叔之前是前太尉的马前卒,后太尉失势,被撸了官职,按理来说她有着舅家支持,还有母亲的嫁妆,日后找个合适的人嫁了也会过的不错。 谁能料到,她这人又笨又蠢,非要听她那个面甜心苦的二叔,不但人给养的毛毛躁躁,家底一半都被人划拉走了,她舅舅说什么都没用,只听一句奇女子就非要进大理寺做巡捕,以至于快要二十还无人问津。” “你住嘴,不许你诋毁我二叔,我……” 兰清越冷哼,撕开面子问道:“我之前说的哪句不对?大理寺巡捕多危险的差事,别个女子是无依无靠又断了嫁人的心思才去做这亡命的活计,你是为什么?为了早点死,把你父母的家底彻底送给你二叔,那你还不如早点抹了脖子去死算了。” “兰清越,今日我们不死不休!”段禾禾脑子一热,举了大刀就冲了过来,兰清越连起身都没起,袖子一挥,一掌拍出,那段禾禾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个抛物线滚到了墙角。 见着人动不了了,陆晔挤了挤为数不多的同情心,劝道:“想知道你那二叔对你好不好,就想想你同龄的姑娘家们,父母是如何对待她们,那些与你一般花季的姑娘,可是要在刀口上舔血,要穿着一身男子的官服,再想想你舍出去想要换取亲情的财产,那应该不是你的财产吧,那是你父母的,甚至有一部分还是从你舅舅家带过来的,你有权利就这么大方的换出去吗?你睡着的时候不担心父母来训斥你嘛?” 段禾禾张了嘴,下意识就想抬杠,可脑海里真的浮现出过世的父母,且母亲在世时数次提起她的二叔心性自私,满肚子坏水,还让父亲离着二叔远些。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惊得,她全身痉挛,差点咬到舌头。 收了精神力,陆晔也不难猜到这姑娘会想到什么。 “那胡家呢?你敢说不是你去抄的家?”好半天,缓过来的段禾禾低声道,到没了刚才的激进。 “要不是阿晔我才懒得和你解释。”兰清越靠在椅背上,又没了骨头,“这胡家证据是我拿的,旨意是圣上下的,证据连胡祈年都认,你凭什么不认,你又以什么身份不认。” “我……” “你觉着胡家委屈了,那你知道你那位青梅竹马若不是胡家倒台了,早就被一顶小轿送给太尉的窝囊废儿子做男妾了。在太尉府上做男妾,还是去小倌馆当琴师,你觉着哪个更舒服?” “不可能!”段禾禾嘴角流下一丝鲜血,慌张的说道。 “什么不可能?你知道什么?自身都难保了,还好意思为别人出头,我再告诉你一个,你以为大理寺巡捕是随便进的吗?若不是你青梅竹马走之前求了大理寺少卿,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巡捕每年死多少人你能不知道?就以你这个破功夫,坟头草都两米高了!”要说就都说了,兰清越也是烦透这帮子被人当枪使的玩意,要不是大理寺少卿觉着他们没脑子用的顺手,他早用龙甲卫把这些巡捕都换了。 无声的哭泣,那个姑娘窝在角落里,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暗色的圆点,可能是维护自己最后岌岌可危的尊严,双肩都抖成那样了,也没发出一个音节。 陆晔这次没有劝,她对脑子不太好还偏听偏信的人一向没有助人情节,绕了半天还搞不清楚自己的敌人是谁,只会伤害对她真正好的人,下场如何都怨不得别人。 打了个哈欠,陆晔起身往回走,兰清越理所当然的跟在身后。 “珊瑚公子已经在安全的地方,你回京城吧,要是再蠢下去,大理寺的差事也别干了。” 有了第一波的刺杀,当然就会有第二波,似乎认定了珊瑚公子手里握有证据,那杀手的质量是一批比一批强,就连兰清越身边的龙甲卫都来了兴致,好些个躲在幕后的要求迎敌,越打越有劲,留下的俘虏也变得越来越多。 有活口是好事,这天下刑讯,龙甲卫敢认第二,每人敢认第一,就连刑部有时候都要求到龙甲卫,这也是大众不喜龙甲卫的原因之一,实在是手段太过残暴。 陆晔还以为兰清越这里理顺进度最快,谁知道那日消失的段禾禾又跑了回来,还是在陆晔与兰清越用午膳的时候,几乎是从天而降,满身的伤,说只留一口气,都算是报喜不报忧了。 兰清越讨厌这人,也真没见死不救,尤其是在人清醒后,直接将带血的证据交上来,兰清越一直欠缺的一个线索链补全了。 段禾禾带回来的,是一本名单,是一本关于买官卖官的名单,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依靠作弊通过的考试,之后在京城一路保送直到获得或大或小的官职,而小的一部分,则是通过冒名顶替的方法,干脆弄死一些即将到任的地方官,将人换成捐官的人,直接跳过科举成为父母官,可因为这类容易被拆穿,所以替换的人数不多。 不过,兰清越清楚的看到上面的标记,有好几个冒名顶替的官员都做到了朝廷不小的官位上,至今还帮着某些人传递消息和收敛钱财。 “有意思,科举舞弊的钱都流去了吏部,这买卖做的可真容易。”兰清越将名单放在桌子上,然后想了想,又把江屿舟的一半线索拿了出来,半猜半蒙的结合在一起。 陆晔大概也想到了,很难不惊讶于如此大的手笔,和疯狂的想法。 “他们拿这些贪污腐败的钱,去买墨记的孤品,因为墨记相对其他店铺对自己的客户信息保存的很好,这就正巧方便了他们洗钱。”陆晔这会儿也觉着自己的作品脏了。 兰清越将陆晔手里用来取暖的茶杯取过来饮尽,接着又倒了一杯热茶继续塞进陆晔手里。 “他们一边收着买官卖官的钱,一边拿捏住这些人的把柄为自己所用,只要这些人够多,埋在整个朝廷的钉子就越多,接着拿各处贪污腐败,卖官的脏钱去买各种有收藏价值,很容易升值的贵重物品,等个一段时间,再将这些物品拍卖出去。”兰清越眸子都冷了,“一本万利,然后钱呢?化整为零,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陆晔完全不负责的道:“要那么多钱肯定不是自己花,那要花到哪辈子去,这么费钱无非就是想造反,招兵买马都需要钱。” 兰清越居然还点点头道:“你说的对。” “我瞎说的,说不定人家就想要劫富济贫呢?实现众生平等。”陆晔已经一点脑子都不想动了,“不过,说真的,我觉着那个什么推行女德的古怪做法,会不会也是为了将来起势做准备。” 经过陆晔以曾经阅览无数远古垃圾文学的视野,竟真的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怪事连接到了一起。 “这么说来……”兰清越看着名册上第一个记录的时间,大约在七年前,这么早就开始布局了,那么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还能有这个实力的,也不过就那三个藩王。 “其实,我有个猜想。”陆晔裹着毯子缩到兰清越身边,兰清越怕她掉下去,赶紧将她搂在怀里。 “你说。” “年数说不定是无妄之灾。”那一日小人仙居贩卖,她是在场的,只是没有留在最后。 “为什么?”兰清越没明白,他更善于阴谋诡计,一句话都要想三遍。 作者有话说: 我是存稿箱~~~
第42章 陆晔想跑 陆晔思路大开,喝了口茶继续道:“你想啊,我的墨记才刚刚开,并没有人知晓我的能力,更不知道我的小人仙居会贩售多少价格,所以那一日很多买家其实都是回去拿的金票,因为我师兄给我的第一个作品,定价百金之高。” 兰清越居然在一旁露出骄傲之色。 “而且那日洛王的人也参与其中,后被家中侍卫打了出去。因此,我相信我师兄所说,那日真正想买的人阴差阳错没有买到,而被年数占了先机,也成了他的催命符。” 陆晔转头,看着兰清越的长发像缎子似的,就忍不住伸出手握了一束在手里,兰清越非但没有阻止,还凑的近一些,方便她的举动。 “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你就当我说着玩的。” 接下来的日子,兰清越变得越来越忙,甚至好几天都看不到人,陆晔干脆让人将她的工具全部送来,准备把下面几个月的孤品都提前做好,再让龙甲卫帮她送去红豆镇自己的店铺。 这段时间刺杀他们的人到是越来越少,陆晔非常怀疑是对方的人被杀的差不多了,实在不想送人头了。也有可能是兰清越找到了幕后主使,对方被揪了小辫子,自顾不暇了。 “姑娘,今儿你是不知道,街上到处都是州兵,把那些原本的官老爷们都串成了串,一根绳牵着就往衙门去。他们说是抄家呢。”点翠去给墨记送信,今年情况特殊就不回去过年了,总要往家里说一声。 陆晔手中的笔悬与空中,只停顿之间,一滴墨染了纸。她到没懊恼,反而接着临摹,这是家里老头子提着耳朵让她勤加练习的,因为长着一张好脸,但不能有一笔烂字。 “他们还说,好些个学子从四面八方而来,要到府城门口静坐,说他们胡乱关押学生,这事儿也闹的很大。这些日子的事情,就跟茶楼说书的似的,一出接着一出。” 陆晔放下笔,人已经开始走神,她怀疑这些人是兰清越找来的,毕竟导火索总要有人点燃。 “姑娘,你说兰大捕快这几天怎么都不在,还有那位段捕快也神神秘秘的。”点翠是觉着这个宅子里的人是越来越复杂了。 “不用我们担心,只等江师兄有了消息,咱们就回红豆镇去。”她在红豆镇的墨记还没住多久呢,再说这几个月的孤品卖的都很不错,收益已然可以让她选购心仪的房子。 “咱们真要走啊?”点翠觉着有些可惜,“那你和兰捕快……” 陆晔没回她,因着她自己也没有想好,只是她心里很清楚,兰清越是龙甲卫必然要回京城,而她的店在红豆镇,人也懒惰不愿远行,如此下去,两人只会如两条相交线,交叉而过,遇见但不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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