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最后的胜利者是魏蛟时,他们意外又不屑。 朝廷苦诸侯割据久矣,畏惧他们,却又舍不掉他们。朝廷需要用这些地方势力来为自己抵抗外族的侵略和镇压春风吹又生的农民起义军,来维持自己的长久统治。 是以诸侯之间也是面和心不和,常常会组成同盟军镇压反叛,结束后又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打起来。 他们几乎都见过魏蛟,因为魏帱常把他带到身边。 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器重魏蛟这个儿子,早年间他们还见过魏畴因战场一时失利,用鞭子跟打畜生似往魏蛟身上招呼。 只是说魏蛟在战场上确实很适合当柄利器。 这小子打起仗来不要命,回回都第一个冲锋陷阵,只要粘上了跟甩不掉的疯狗似的,不咬掉一块肉下来誓不罢休。 不怕对手凶猛,就怕对手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疯子,吞并幽州的计划失败后,他们乖乖地退回了自己的领地。 日前见魏蛟又拿下了河东四郡,眼红不已,各各都想与他结盟,就连宁王也给他抛来了橄榄枝。 魏蛟就需要处理这些事务。 “君侯,这是旬先生走前留下的信。”军士恭敬地将信件递上来。 滁邱那边缺不得人,所以旬翊参加完婚宴的第二日就走了,也难为他想亲眼见到魏蛟成家的一片心。魏蛟烦躁地挥挥手,“行了,我知晓了。” 将信封撕开,信上写让他安抚金陵的百姓,收拢人心。 魏蛟最讨厌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政务。 昨晚上他一点都没睡好,大早上起来眼下一圈都是青的,偏偏路上的每个人见着他的人都一副想揶揄又不敢揶揄的神情。 回想早上起来的时候,萧旻珠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自己却要辛苦地坐在这里处理政务。 魏蛟那颗心又开始躁动了。 他招来下人,让他去将萧旻珠唤到书房里来。 昨夜才说了让她当自己的贴身婢女。贴身婢女是什么,就是要时时刻刻在主子身边伺候。 * 萧旻珠推开书房门,“君侯找我?” 魏蛟头也不抬,似乎很忙。 他嗯了声,“过来给我伺候笔墨。” 萧旻珠近身一看,疑惑道:“砚台里不是有墨吗?” 魏蛟啧了声:“叫你磨墨你就墨磨,哪儿这么多废话。” 明明就是故意折腾人,萧旻珠悄悄翻了个白眼。 往砚台里又倒了点清水,她拿着墨条按照顺时针方向开始转圈研磨。 因身旁有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魏蛟莫名有些许不自在,悄悄咽了口唾沫,写字比平时慢了许多。 若旬翊见到他这幅样子怕是心里会生出几分欣慰。 将近一刻钟过去,魏蛟只写了半页纸,因为心神都放在了手上,所以他也未曾注意旁边磨墨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君侯,这上面有几个错别字哎。”女子的声音突然从头顶砸下来。 魏蛟提笔的手指一顿,在纸上留下了一小滩墨渍。 萧旻珠仿佛没发现旁边的人越来越凝重的低气压,还好心地指出了那几个字。 “滁邱的邱右边是双耳旁,不是耳朵的耳,还有……” 魏蛟又羞又恼地攥紧笔杆,对着萧旻珠厉声道:“出去。” 萧旻珠偏头,发现魏蛟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片阴沉沉的乌云。 不是你让我进来的吗。 虽然只短短地和魏蛟相处了两天,萧旻珠已经对他的阴晴不定有了深刻的认识。 她立马闭嘴,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兵士见她出来有几分意外,萧旻珠哂哂地一笑,“里面空气不太好,我在外面站会儿。” 她搓着手心,默默地思考魏蛟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又烦又惹人嫌。 现在的日子仿佛比在扬州时还要憋屈。 萧旻珠还没想明白,白桃这时候跑了过来,“夫人,郎中到了正在庭外候着。” 她上次的病其实还没好全,郎中这次是来复诊。 “好。” 她可不是故意走的,到时候魏蛟就算问起来她也有理由回他。
第07章 体质虚弱 等萧旻珠一出去,魏蛟气得直接将写了大半的信揉成一团丢到了地上。 有错别字怎么了,他们敢说什么吗。 其中有一封是给宁王的,之前宁王的下属齐修将他的新妇劫走这件事魏蛟还没算账,虽然不知道这件事宁王背后有没有掺一脚,都不影响魏蛟现在看他不爽。 要是有,就是其心可诛;要是没有,也说明他治下不严。 魏蛟三下五除二地把剩下信都写好,写完了还检查了一遍,后吩咐信使各自送出去。 魏蛟一把拉开房门,却没见到本应该站在外面的人。 他皱着眉头问守门的兵士,“她去哪儿了?” 兵士答:“刚刚夫人的婢女过来说为夫人看诊的郎中来了。” 魏蛟下意识地问:“她又病了?” “这个…属下不知。” 魏蛟想起来之前他才回东平时云娘给他提过一次萧旻珠重病方愈。 什么身体,三天两头地病。 魏蛟眉头快要能夹死一只蚊子:“等会儿郎中出来把他带到书房。” * 张甫春是东平城医术最负盛名的一位郎中,不仅寻常百姓,就连富人官宦人家也时常有找他看病的。 按理说行走官府已十分自如。 前段时间,使君府的下人突然来医馆找他,可把他吓得够呛。 东平城早已易主,现在住在使君府里面的是魏蛟。 给魏蛟看病,他怕自己有去无回。 然而穿着黑甲的士兵严阵以待地等在门口,就算他不去,也会被生拉硬拽着走。 他好生叮嘱了妻儿,视死如归地上了马车。 原本已经做好准备面对传闻中三头六臂、人面兽心的魏侯,不曾想找她看病的竟然是个面容昳丽到极致,但却气若游丝,昏迷的女郎。 下意识地,张甫春以为对方是魏蛟抢来的少女。 真是造孽。 天杀的逆贼。 许太守于城破那日被魏贼砍下头颅,挂在了城门,与许家有姻亲关系的近前来也接连被抄家,门口被贴上了封条。 百姓是对魏蛟敢怒不敢言。 好在幽州军进城后没有烧杀抢掠,大家的日子才勉强过得下去。 他为女子把了脉象,发现脉象虚浮无力,似天生带有不足之症,所以体质虚弱,普通人一场小病就是对她来说就是大病。 他先扎针用药把烧退了下去,又开了几贴治疗风寒的药,打算过几天再来复诊。 这一次见到女子,对方显然气色好了不少。 “夫人的风寒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只不过夫人阴伤化热,阳气不足需要好好调理,才可保身常健。” 前两日使君府才办了婚礼,婚车从主街路过时十分热闹,一扫城内这段时间以来的阴郁,张甫春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这位夫人其实就是魏蛟的新妇。 医者仁心,尽管对方是魏蛟的妻子,他也会做好郎中应尽的本分。 萧旻珠让青竹取了赏钱送郎中出去。 出了鹿苑,张甫春婉言道:“府上在下来过几次,认得路,就不劳烦青竹姑娘了。” 走到拐角,路被人拦下。 是个魁梧的兵士。 张甫春后退一步,“你你要做什么?” “君侯有请。” …… 魏蛟身体后仰,懒倦地靠在檀木椅上,一只腿随意伸着,另一只脚直接踩在椅子,十分狂妄不羁的坐姿。 他食指轻点额角,“你刚刚说她体质虚弱……” 张甫春躬着身,抱拳小心应道:“确实如此。” 他其实故意说严重了些,那样弱质芊芊,比他女儿年纪还小几岁的女郎要是丧于魏蛟之手,岂不是太可怜。 魏蛟:“如何治?” 张甫春低着头回道:“这种病没法根治,只能好好调养,不能受寒,不能受惊吓,最好心情要时刻保持愉悦。” 魏蛟猛地踹了下桌子,发出闷声,吓得张甫春差点跪下去。 他挣点钱容易嘛。 魏蛟心烦意乱,这不能那不能,萧旻珠怎么这么麻烦,死了还一了百了。 心里的另个声音又道,要是萧旻珠死了,那他还怎么折腾她,这才哪儿到哪儿。 两种不同声音相互抗衡,魏蛟烦躁地挠了挠头,“行了,孤知道了,你下去开药吧。” —— 这日晌午,萧旻珠刚用过午饭,靠在贵妃椅歇晌,女使就端着碗黑糊糊的汤药进来。 汤药热气腾腾,甫一靠近,就散发着一股子让人反胃的怪味儿,萧旻珠生怕把午饭给呕出来,赶忙捏住鼻子,瓮声瓮气道:“不是说我好了,让厨房别再煎药了吗?” 今日的药闻起来比之前喝的还要难闻。 女使小心翼翼地手捧药汁,神情为难地欲要开口。 “是我让厨房熬的。” 魏蛟从门外大步跨进来。 眼神窥一眼托盘里那熬得乌漆嘛黑的汤药,露出一抹嫌弃, 还真挺难闻。 他稍稍站开了些。 “郎中说你身体虚弱,需的好好调理,快喝了吧,免得到时候又病倒外人说我苛待了你。” 萧旻珠头摇成拨浪鼓,辩解道:“我真的已经好了!” 她知道自己这幅身体的体质不算好,据青竹说,她五岁时不小心跌进过荷花池,当时又是泛着凉意的秋天,或许是受了凉又呛了水,此后她的身体就经常病恹恹的,小病大病不断,直到长大点了才好了些。 但只是因为体质稍差些就经年累月地喝调理的药,把自己也由内而外地熏得跟泛着苦味的药材一样,这不是萧旻珠期望的。她宁愿运动锻炼来强身健体,但之前因为懒这件事就一直搁置了下来。 此时萧旻珠恨不得在对方眼前跳两套广播体操来证实自己已经恢复了元气。 魏蛟无动于衷,像是在说别逼我亲自灌进去。 抗议无效,萧旻珠只得心态沉重地接过了那碗药。 波澜的水面印出她的一张苦瓜脸。 手指摩挲碗沿,似乎能感受到药汁的滚烫和苦涩,其实已经变得温热了。 想着中药放凉喝会更苦,萧旻珠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壮士断腕地灌了一大口下去。 那一瞬间,苦涩充盈口腔,占据了整个味蕾,像是苦瓜伴着雨后地上的湿泥整口吃进嘴里。 让人反胃又苦涩的口感。 萧旻珠紧咬下唇,试图压住那股即将冲破喉咙的恶心。 旁边的魏蛟垂眸见看起来未曾减多少的碗底,幸灾乐祸道:“还剩——” 一半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只见她头往右一偏,又都呕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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