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城楼上的李衍:问题都出在李十一身上! 所有的变数都是因为李十一来了,还带来了这么恐怖的东西。 如今这种局面,只有擒住了李十一,才有机会脱困。 她想也没想,转身又往回跑去,常年跟着她征战的几个先锋立刻明白了她要做什么,护着她一路前行。到了城墙之下,然后以身体做肉盾,将她抛向了城楼。 眼看着她就要攀上城楼,十几只短箭擦着她面门飞过去。她在半空中又找不到落脚点,只能强行甩出马鞭圈住城楼上的旗杆,然后整个臂膀发力,落在了城楼之上。 一上去,一大群士兵就冲了上来,将她逼得节节后退,距离李衍足有数百米远。 城楼狭窄,更何况李衍身边还 有暗卫护佑。她想抓住人,压根不可能。 城外的巫医瞧见她,激动得大喊:“王!”待看到她胳膊受了伤,又连忙喊道:“快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在王进去的那一刻,他就察觉中埋伏了,再听见城内巨响,已经猜测到可能不好。 大量的兵马朝着阿赤容烟冲来,她奋力拼杀,还是被逼到了角落。她扭头看向城内死伤无数的羌北勇士,纵使不忍心,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做出决定。 她咬牙,甩出一鞭子后,决然的从高高的城楼上一跃而下,然后稳稳的落在了巫医的马背之上。 炮火紧追着她过来,又是砰砰砰几声巨响。阿赤容烟用力一夹马腹,朝着宣城的方向冲。 剩余的一万大军也跟着她逃命! 随着几声爆炸声响起,羌北军又死了一大片。 陆小宁和裴霁追上了城楼,裴霁大喊道:“他娘的,别让她跑了!” 陆小宁直接从城楼上跳了下去,找到一匹无人的战马就追。裴霁也想跳,但被十皇子抢先拉住了,朝着他喊:“从城门走!” 裴霁立刻转头往城楼下走,待大军搬开大石块,就带着军队冲了出去。 大军紧跟在陆小宁身后,追着羌北残部而去。 经受了大炮的摧残,没有阵型的羌北军被大楚军追得丢盔弃甲。 阿赤容烟一路跑到城外五里坡附近,又被一根横出来的绳索截翻了战马,跑在前面的人直接栽进了雪地里。后面的人刹不住马蹄,从前面的人身上碾了过去,然后也往前栽去。 阿赤容烟和巫医一同栽倒在雪面上,一只已经冻僵的鹰隼脑袋露了出来。他们听到了嘶嘶嘶的声响,像是引线燃着的声音。 阿赤容烟骨子里已经对这种声音惧怕,拉起巫医就跑。 然而,她还是慢了一步,眼真真看着被她拉着的巫医被炸飞,手里只剩下一直鲜血淋淋的手臂…… 她的双眼一下子充血:好个李十一,昨日毒杀她的鹰隼时就早有预谋,居然在五里坡附近也埋了东西! 她的人还找过了,居然什么都没发现! 这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的态度! 她咬牙,果断放弃了那手臂,翻身上马,继续带着幸存下来的人没命的往前跑。 六千兵 马,待快跑到宣城城门口时,已经剩下不足一千人。 这是羌北史上打过最惨烈的战! 这都不能算打仗了,是大楚对他们单方面的屠杀。 她仰头看向宣城的守城官,大喊道:“快开城门!” 宣城、鄞城、潞城三成的守城官都是羌北的人,起初看到冲回来、狼狈至极的阿赤容烟等人时,险些没认出来。 直到阿赤容烟大吼一声,才认出她的声音。 正要开城门时,就瞧见大楚攻过来的一万人马。守城官揉了几次眼睛,朝着阿赤容烟结巴道:“王,大楚,大楚的军队杀过来了!” “快开城门!”阿赤容烟又没眼瞎,不用回头也听到了动静。 守城官连忙让人去开城门。 只是城门开启的一刹那,大楚的大军也接踵而至,一剑将开门的士兵射了个对穿。 陆小宁一马当先,长、枪直捅阿赤容烟的后背胸口处。 阿赤容烟旋身而起,脚尖榻在马背之上,身体腾空,左手扒在了城楼上凸起的石块上。然后右手马鞭甩出,故技重施再次套住了军棋桅杆,借力想攀升城墙。 陆小宁也从自己的马背上跃起,伸手一下子抓住了阿赤容烟的脚踝。 阿赤容烟一个用力,脚上的靴子脱落。 陆小宁想也没想,长、抢的枪头直接嵌入了墙体之内,然后踩在抢身上翻上了城墙。 她一上去,阿赤容烟的马鞭就朝着她面门甩过来。陆小宁侧身躲过,单手缠住了马鞭,用力一扯。和阿赤容烟僵持在了城楼围墙的边缘上。 烈烈风声作响,两人一黑一红的衣摆被吹得乱窜。 裴霁带着大楚军杀进了宣城,宣城百姓四散逃跑,看到是大楚的人时,又喜极而泣。 朝廷没有放弃他们。 城楼上的将士惊慌一瞬,长枪齐齐攻向陆小宁。 陆小宁冲到阿赤容烟近前,拉着阿赤容烟的马鞭,转了一圈,勒住她脖子,整个人从城墙上滑落,吊在了城墙之外。 强烈的风吹开她发丝,陆小宁双手用力,阿赤容烟被她勒得整个人后翻,大半的身体悬在了城墙之外,后背抵在城墙凸起的石块上,整张脸一下子涨红了。 她连忙伸出双手去拉自己的马鞭,大力 之下脖颈得了一丝空隙,总算好受了点,但也无法摆脱陆小宁的桎梏。 大楚的士兵已经冲上了城楼,羌北的守城人也来不及去救他们的王,只能举起手里的武器迎战。 双方僵持许久,一驾马车卷着雪粒子从远处驶近。 赶车的十五跳下马车,掀开车帘子,李衍从马车里出来,站在车辕之上,围在兜帽里的面色清俊苍白。 他仰头看着被勒住脖颈,半个身子悬空的阿赤容烟,从身后缓缓拿过一驾弓弩,上膛扣动扳机…… 阿赤容烟倒挂的瞳孔里出现他冷峻的脸,在看清楚他动作的一刹那,终于慌了,大喊出声:“李十一,你不能杀本王!本王身体里有同命蛊,本王死了,李明嫣也活不成!” 李衍扣动扳机的动作微微停顿…… 阿赤容烟继续道:“羌北有一种子母蛊,只要母蛊的载体还活着,就能延续子蛊的载体续命。当初李明嫣回去时,就怕自己戒不掉寒枝花的花粉,本王体内有母蛊,她体内有子蛊。本王活着她才能活着,只要你能拿火莲回去,她就还有救!” 也就是说,想李明嫣活,就要保她阿赤容烟的命! 但留着阿赤容烟是个祸害!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纵使他想保皇姐,但作为大楚皇帝,他不能放过肖想大楚领土的土匪! 李衍继续扣动扳机。 阿赤容烟有些绝望,连声音都有些尖锐了:“李十一,本王若是死了,她就会成为寒枝花的养料!” 李衍闭了闭眼,扣动扳机,三支寒光闪闪的箭擦过风声,分别射进了阿赤容烟的百会穴、眉心、喉间……她瞳孔扩大,漆黑的眼眸里映着北疆的天,李衍冷漠的脸和漫天的血红…… 眉心的血点一点一点的散开,嘴角的血怎么都止不住往外冒。 她双手无力的垂下,系在后背的竹筒因为压力散开,一只琉璃瓶从里面滑了出来,从陆小宁脸颊擦过。 琉璃瓶里的火莲娇艳欲滴,瓶子底部的寒枝花溶液不住的晃荡。 陆小宁瞳孔瞬间也放大,松开绞住勒红双手的马绳,调转身就去捞那琉璃瓶。 琉璃瓶若是破碎,火莲染上脏污,必定就会凋谢。 这是十一治愈心疾唯一的希望! 然而,她终究是慢了一步,琉璃瓶先砸到了地上,磕在了血地里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寒枝花的枝液弥散开,冷香四溢,火莲落地的一瞬间,花瓣一片一片的凋谢。 与此同时,大楚皇宫凤栖宫的密室内。 榻上鲜活如同睡着的李明嫣身体里发出一个个的嫩芽,那嫩芽不断的吸食骨血,然后长高长大,叶子开始舒展……在榻上的人干瘪下去的一瞬间,开出最纯洁美丽的花…… 花枝摇曳,整个密室内冷香浮动,和羌北天山上的寒枝花遥相呼应。 李衍放下手里的弓弩,轻声呢喃:“如你所说,皇姐那样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他把弓弩交给十五,然后跨下车辕,一步步走向捧着花梗,红着眼圈的陆小宁。 陆小宁听见脚步身,仰头看他,脸上身上全是血,战袍破损处也在渗血。 向来肃静的面容上落下泪来,声音哽咽道:“阿衍,火莲,没了……”她双手颤抖,整个人激动到抽搐,摇摇晃晃仿佛要跟着那花一起凋谢。 她的状态很不正常,应该是琉璃瓶破损的一刹那,闻到了寒枝花的香味。 李衍走过去,跪在她面前,伸手揽住了她,将她的额头靠近他胸口处。 然后手上银针悄无声息的扎在了她后背的穴位上,手缓缓抚摸上她的背脊,顺着她的发,温声安抚:“阿宁,无事的。” 陆小宁额头抵在他胸口,双眼紧闭,睡了过去,双手却依旧死死捏着那凋谢的花梗。 陆小宁做个了长久的梦,她梦见当年去羌北和亲时,第一次听到火莲的传闻。然后想法设法跟着阿赤容烟去了天山,那次没有掉进冰窟差点冻死。她在山顶找到了火莲,鲜活摇曳的火莲…… 她一下子醒了过来。 醒了之后才知道宣城、鄞城和潞城已经被收复,残余的羌北军全被看管了起来。 她急于去找火莲,接着带军清扫羌北的功夫,又山了一趟天山。 然而,现实和梦境相反,她依旧没有找到火莲。 她站在天山之上,沉默了许久,然后淋了火油,一把火将所有的寒枝花都烧了。 她下了山,李衍坐在天山脚下的马车里等她。 整个人缩在厚厚的狐毛斗篷里,手里捧着热乎乎的手炉,冲她笑了笑,故意逗她:“别难过了,我心疾这么多年,也习惯了。若是心疾好了,那般朝臣还不把我当牛使。我这病啊,是富贵病,是挡箭牌,朝中谁给同我逼逼,我就吐血给他看……” 他俊白的脸上笑意清浅,陆小宁突然伸手抱住他的。 李衍愣了愣,没再继续说下去。 陆小宁头埋在他肩头,语气坚定道:“皇上,纵使没有火莲,微臣也会让你长命百岁!你只管高坐明堂,所有的风雪微臣都会替你挡!” 李衍向来慌忙的胸口突然加快跳动,陆小宁伸手一下子推开了他,问:“哪里不舒服?” 李衍捂住胸口摇头:“没,没有哪不舒服。”他伸手将陆小宁拉上了马车,弯着眼笑道:“我们回家吧?” 马车缓缓驶离天山。 天山的半山腰火红一片,寒枝花燃烧殆尽,灰烬深入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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