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睛一看,那正慵懒地趴在车厢里的,竟是一只体型有半人大的藏獒。 虽失了忆,可身体的本能好似在告诉她,她很怕狗。 计云舒吓得寒毛直竖,手上拉缰绳的力道不自觉突然收紧,马儿吃痛地嘶鸣一声,惊动了那只藏獒,它立时目光凶狠地朝计云舒扑过去。 她脸色骤变,一时躲避不及被扑倒在地。 周围的小厮也惊骇不已,有几个胆大的护卫想上去帮忙,可碍于那是太子殿下的爱犬,都没人敢第一个出手相助。 计云舒以手肘护头,奋力抵抗,却还是被藏獒的利爪划伤了肩膀。 鲜血霎时染红了她单薄的棉衣,她几乎以为自己要丧命于此。 “羽吟!” 倏而一声低沉急促的声音响起,那只藏獒立马收起了獠牙和利爪。 方才还凶狠异常的它,此时却乖乖地走到它的主人身边,温顺得不行,仿佛刚刚嗜血凶猛的不是它一般。 计云舒有幸捡回一条命,浑身颤抖,强忍着疼痛跪下请罪。 “奴才有罪,冲撞了太子殿下,求殿下饶命。” 她清泠的嗓音因疼痛而带了一丝颤抖,心下惴惴不安。 “无妨。” 宋奕淡淡地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计云舒,侧过头吩咐身后的凌煜。 “凌煜,带她去找大夫。” 宸王宋池闻讯赶来,了解了事情经过后,急忙开口道:“不敢劳烦皇兄的人,周禄,快带她下去治伤。” “是,王爷。”周管事急忙上前来,领了计云舒下去看大夫。 宋池转头看向宋奕,笑道:“许久不见皇兄,皇兄近来可安好?” 宋奕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如你所见,甚好。” 他抬步进了王府,宋池还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 “皇兄,我不在朝中这些日子,左相一党可有兴风作浪?” 宋奕冷嗤:“荣王因江南水患一事被父皇当朝训斥,他宝贝外孙都气运不顺,姚鸿祯自然不敢造次。” “江南水患这么好的立功机会,荣王竟把握不住,当真是绣花枕头一个。”宋池笑道。 宋奕蓦然回头,向他投去一个警示的眼神:“人后慎言。” 宋池怔了下,随即像儿时一般对宋奕挤眉弄眼道:“哎呀皇兄,我这不是在自己王府吗,慎什么言?” 宋奕自顾自走着,没打算理他。 “皇兄别生气,我下回一定注意.....” --- 一处厢房内,留着一对山羊胡的老大夫正皱眉观察着计云舒肩膀上的伤口。 彩梅站在一旁,神情有些不自然。 计云舒明白她在想什么,无非是男女大防,且不说计云舒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单论她现在的伤势,那随便一动都扯痛的伤口,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故而神色泰然自若,老大夫医者仁心,自然也没往那方面想。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老大夫皱着的眉头松缓了些。 他叮嘱道:“伤口虽深,但好在如今不是伏夏,否则伤口发炎脓化,那就麻烦大了!这些药姑娘拿回去,瓷瓶里的药外敷,药包内服,再好好休养,便没什么大问题了。” 计云舒连忙起身道谢,老大夫摆了摆手便跟着周管家出去了。 彩梅这边刚准备问计云舒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周管家却去而复返,看着计云舒道:“云荷是罢?你同我过来一趟,王爷要见你。” 计云舒微愣,忙垂首应声。 “是,周管家。” 彩梅急得不行,一张小圆脸又红又白,担忧道:“云荷,王爷该不会要责罚你罢?” 计云舒安慰道:“莫怕,应当不会有什么事,你先回膳房,我见了王爷就回去找你。” 看着计云舒冷静自若的模样,彩梅的心也莫名的镇定了下来,点了点头。 计云舒跟着周管家来到正厅,宸王已然端坐在了主座上。 “王爷,这就是那位被抓伤的姑娘。” 话音刚落,计云舒正准备跪下行礼,被宋池喊住:“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计云舒愣了愣,便微微福了福身,低头道:“谢王爷。” 宋池瞧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笑了笑,安慰道:“你不用如此害怕,本王又不吃人,同寻常一般回话即可。” 闻言,计云舒忍不住抬眸,隐晦地看了眼这位平易近人的王爷。 一身月白色窄袖锦衣,长眉若柳,目若朗星,气质清雅。 原以为宸王常年行军打仗,定是杀伐果断,冷酷严肃的性格,没想到今日接触一番,竟是一派温和有礼的翩翩公子模样。 她收了收思绪,恭谨道:“是。” “云荷是罢?你的伤如何了?” “回王爷,瞧过伤了,大夫说没什么大碍。” 宋池轻轻颔首,又问道:“你在何处当差?” “回王爷,奴才在膳房当差。” 宋池闻言看了看她身上发旧的袄子,以及手上因劈柴烧火导致的细小伤口,心想,确实不像在前厅做活计的上等丫鬟。 他略一沉吟,道:“你的伤势虽说不严重,但日后膳房的重活还是不宜再做。” “本王如今归京,书房的活计还没人打理,你伤好后,便来书房当差罢。周禄,你去知会膳房一声。” “是。” 周管家去膳房吩咐了,只留下楞在原地的计云舒和坐在主位上低头饮茶的宋池。 良久没有等到计云舒的回应,宋池心下奇怪,抬起透亮的眸子,问她:“怎么?你不愿来书房当差?” 此时的计云舒,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 去书房当差的话,那月例应该会比膳房多些罢? 毕竟一个是下等差事,而另一个是在主子跟前当差,答案显而易见。 她正兀自想着,猛然听见宸王说她不愿意,她立马回过神来,一口揽下这差事。 “回王爷,奴才愿意!奴才必定好好当差,定不让王爷失望!” 宋池倒是有些被她的反应逗乐了,含笑道:“那好,你先回去罢,好好养伤。” “是,多谢王爷,奴才告退。” 计云舒回到下房时,彩梅已然得知计云舒要去书房的消息了,见她回来,兴高采烈地拉着她的手,朝她挤眉弄眼。 “云荷,我听吴嬷嬷说你被调到王爷书房去当差了,你可要好好干啊!在王爷书房可比在膳房有前途多了,日后若是发达了,你可莫忘了多提携提携我啊!” 计云舒失笑:“知道啦!放心罢,肯定忘不了你。” 逼仄的下房里,顿时洋溢着欢声笑语。 此时的计云舒怎么会知道,在她决定去宸王书房的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早已悄悄发生了偏移,让她原本就不顺利的人生,更加命途多舛......
第003章 生辰宴 初春来临,冰雪消融,柳芽初萌,万物复苏。 计云舒方才打扫完宸王的书房不久,站在屋檐下贪婪地呼吸着春雨后的新鲜空气。 平心而论,身处这样一个封建时代,唯一的好处便是那没有经过工业污染的新鲜空气以及真正古色古香的时代风貌。 等赎身出了王府,她还真想出去瞧瞧这时代的风土人情,见识下这个时空的人间繁华,海晏河清。 这么想着,计云舒便觉着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她转身回了书房,拿起自己在书房闲暇无聊时作的一幅画。 那是一幅市井烟火图,画上的人物神彩各异,栩栩如生,有哭闹不止孩童,有卖力吆喝的结拜小贩,也有巧笑嫣然的妙龄少女。 她瞧得太入迷,没注意到宋池何时已站在了她身后,也盯着她手里的画,眼中不乏诧异惊艳之色。 “这是你画的?” 有人忽然出声,计云舒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想去藏画。 宋池眉峰轻挑,开口道:“莫藏了,回答本王。” 计云舒心知这个时候撒谎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便半真半假地给自己编了一个身世。 说她原是一个书香人家的女儿,后来家道中落,迫不得已才卖身到王府为奴的,连这一手丹青也是跟自己那秀才父亲学的。 宋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仔细端详着她那幅画,叹道:“原来如此,看来调你到书房当差倒是相得益彰了,你这手丹青都快比得上皇兄了。” 计云舒听了,忙低下头颅,惶恐道: “奴才雕虫小技,如何能与太子殿下相比,王爷莫要折煞奴才了。” 宋池爽朗发笑,似乎想起什么,偏首瞧她:“对了,今晚皇兄过生辰,周禄告了假,你陪本王进宫一趟。生辰礼本王忘了准备,不若你这幅画卖给本王当作皇兄生辰礼?五十两银子如何?” 计云舒一愣,垂眸浅笑:“王爷说笑了,既然王爷如此欣赏奴才的画作,奴才赠与王爷便是,何谈卖不卖一说?” “那不成!本王如何能占你一个姑娘家便宜?说好了五十两银子,不许推辞。” 计云舒无奈,在书房这段时间她也大概摸清了这位王爷的性格。 虽看着温润如玉,可却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对计云舒也算有知遇之恩,她也没什么好报答他的。 难得他看得上这幅画,本欲送他聊表感激,可不想这位爷压根不想占她一点儿便宜。 想到这,计云舒福了福身,笑道:“那云荷便谢过王爷了。不知王爷准备何时进宫?奴才也好准备准备。” “今晚戌时,府门口等你。还有,你如今也算本王贴身丫鬟了,好好拾掇拾掇自己,等周禄回来,本王让他给你找裁缝给你做几身衣裳,好好一个姑娘家,别总灰头土脸的。” 闻言,计云舒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好一阵脸热。 她本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可当面被一个俊朗的男子说自己不修边幅,虽然人家宸王应该也是好心,并没有指责她的意思,但计云舒还是有点尴尬,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宋池好像也反应过来自己言语有些不妥当,尴尬咳嗽一声,似漫不经心。 “呃...本王只是随口一说,你还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宸王府没那么多讲究,本王还要赶去校场练兵,先走了。” 还没等计云舒行礼他就匆匆出了书房,步伐稍有些凌乱。 计云舒失笑,转身回了自己的厢房。 她衣物本就不多,翻箱倒柜才找出来一件还算体面的淡绿色印花绢纱绣裙。 看着也比较旧,并不是眼下京城里最时兴的样式,不过比起她身上穿的这件,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再者说,她一个丫鬟穿那么扎眼做什么?计云舒倒是觉得,这件对她来说刚刚好。 换好衣服后,计云舒洗了把脸,给自己编了个丫鬟髻,又上了点口脂,铜镜里的自己才总算有了点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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