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渊有些尴尬,但仍强撑着笑意。 “王夫人,是我冒昧了。” 邵昀忙在中间打圆场,王夫人这才稍稍放下了点姿态,开门见山问道,“你同云家之间的事,我了解了。商人重利,同云家的合作,将为我带来每年至少五万两黄金的红利,邵公子,你能为我带来什么?” 邵渊脸色一变。 她什么意思,难道为自己的婆婆和大伯报仇,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第18章 回收指引之手(十八) 邵渊几乎立刻转头看向了邵昀。 邵昀也面有难色,但还是低声道,“阿兄,夫人操持手下商行也不容易,底下的人也是心思各异,云家毕竟势大,想要对付他们,总得在利益上有个劝动他们的点。” 邵渊差点没忍住骂出一句废物。 他本以为邵昀已经劝动了自家夫人,不想却是如此孬种。 但看面前女子态度强硬,没有商量的余地。 沉吟片刻,邵渊低声道,“云家如今缂绢丝的绣师,都是当初从我手底下挖走的,此次来皇都,云姣带了五人来。我对这五人的家中情况都十分了解,上有老下有小,都是有软肋的存在。” 王夫人瞬间明白了邵渊的意思,微妙地笑了笑,“你是说,威逼利诱?” “对!”邵渊点了点头。 “缂绢丝并不是什么密不外传的技法,云姣能占得先机,一是被钦点为贡锦,故而世人追捧,二来,是她手底下的缂绢丝绣师技艺醇熟,如今新一批培养的绣师还未成长起来,故而她一枝独秀。她当初从我手底下抢人,今日,我们也可从她手底下再将人夺回来。” “你可算过,挖人要付出多少,而回报又能带来多少?” 云姣当时能把人挖去,自然是花了大价钱,如今再想挖人,未免有些投入过大了。 邵渊听到这话,露出了一个略有些阴狠的笑。 “何须让他们为我们效力,只需让他在云姣手底下出几个无伤大雅的小错罢了。这皇都里盯着云家的可不止我们一家,只要她流了那么一点血,那些人就会蜂拥而至将她这个外来户给彻底撕咬开。届时,剩下的这些绣师,我们便可轻易拿捏了。云家空出的缂绢丝份额,自然也是王夫人您的了。” “你倒心狠。” 王夫人的脸上浮现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不过很快,她点了点头,“不过倒是可行,只是,这前期沟通打点绣师,就要邵公子你去做了。” 邵渊好不容易换来了王夫人点头,自然是应允了下来。 宴毕后,仆从将邵渊恭敬送回宅邸,屋内只剩下了王夫人和邵昀。 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两人没了那股子亲密,只冷淡地分坐在桌子两侧。 “真是个蠢材。” 饮下一杯冷酒,王夫人姣好的脸庞上,是掩藏不住的鄙夷和蔑视。 邵昀也没了刚刚的懦弱和踌躇,讥笑道,“若不是蠢材,怎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来见你,还自曝底牌,将自己掏了个一干二净。” 显然,这两人并不是邵昀口中的恩爱夫妻,他们同邵渊的见面,也暗藏目的。 回府的路上,邵渊半路叫停了马车,随便进了一家蜜饯铺子。 边采选蜜饯,邵渊边不经意跟掌柜打听道,“掌柜的,我初来乍到,听闻皇都有位富商人,是叫,王夫人是吧,你可有听过?” 掌柜的一边算账,一边头也不抬回道,“是啊,王夫人之名,做生意的谁不知道,你瞧外头那些招牌上带着菖蒲花图样的,便是王夫人名下的产业,公子打听这个作甚。” 邵渊粗粗往外一瞥,便见到了两三家铺子上有这个图样,这才终于放下了怀疑。 当夜,云姣在书房内,堵到了自从来到皇都后便一直神出鬼没的云斐。 如今已是盛夏之时,云斐的脸色却比初春之时更白了几分,脸上的病气更是掩都掩不住了。 见到云姣后,他有些吃惊,紧接着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你是为了邵渊的事来找我的吧?” 云姣点了点头。 今日,她也安排了一场针对邵渊怀疑的回应之局。 邵渊回府的那条路,原本并不是这条,而是一条她精心设计好的小路。 那条路上的商贩行人,都是已经安排好的。 就算邵渊不下车,也会有各种“意外”,让他听到关于王夫人的种种事迹,坐实了其皇都女富商的身份。 可没想到,云斐会横插一手。 虽然最后效果很好,可云姣不喜欢这种擅作主张的行为。 她讨厌一切超出自己掌控的东西。 那意味着未知,以及背叛的可能。 云斐只轻声道,“抱歉,我该同你提前说的。但是姣姣,你对我的戒心,太重了些。” 云斐很早就发现了。 “我不该吗?云斐。” 云姣轻笑了一声,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 “你的身份成迷,对于我和父亲,你也从未真正交心。比如,你在皇城早已根基深厚,又比如,你这些时日陆续去见的那些人。” 说到这里,云斐的神色也微微一变,似乎没想到,云姣居然查到了这么多。 云姣也并未解释,她来皇都这些时日,自然也有自己的人脉和信息途径。 “你真的很聪明啊。”云斐轻叹了一声,“抱歉,以后我不会了。那些铺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这些年来一直在照常经营着,我已吩咐他们,若有人打听,便一律说东家姓王。我知道,你布局缜密,不会让邵渊有怀疑之机,是我多虑了。只是,姣姣,你总是带着审慎的眼光,来看待周边人的一切举动,为何不能信任我们一些呢?” 信任? 她从未真正相信过云斐,也从未把他当做过真正的盟友。 被背叛过那么多次,若是还轻易信任旁人,那就真是白活一场了。 “是吗?那闻人公子,你能不能信任我一些,将你的身世和盘托出呢?” 这句闻人公子,直接让云斐身边的凌然一惊,猛地拔出佩剑,搭在了云姣的颈上。 那架势,竟是要立刻要了云姣的性命。 “凌然!”云斐一声呵斥,伸手便要去抓凌然的剑。 凌然生怕伤到自家主子,忙收回了剑。 “不是说要信任吗?阿兄,不如你给我讲一下,十年前香消玉殒的传奇女子闻人竹祎的故事吧?当年她纵横天下,商号遍布五湖四海,号称天启第一富商,同多位侯爵勋贵甚至于皇子都有旧交,却无缘无故惨死皇都,死后名下商号被瓜分,可谓凄惨收场。听闻,她曾产下过一子,但从无人见过,你见过吗?阿兄!” 即便刚刚被长剑横颈,云姣的脸上却无半分惶恐之色,只不慌不忙地看向云斐。 “见过!” 良久后,云斐终于回答了。
第19章 回收指引之手(十九) “见过就好。” 出乎意料的是,云姣制止住了他想继续说下去的话。 “阿兄,我不碰你的底线,你也莫要碰我的底线,咱们相安无事,如此最好,之前十年都那么过去了,为何现在,又要做什么兄妹情深的戏码呢?” 说完,云姣看向一旁恶狠狠盯着自己的凌然,冷笑道,“你这眼神,倒让我以为自己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了。你莫不是以为你家公子的身份,在这皇都里还是什么秘而不闻的秘密么?” 这话让凌然脊背一寒,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此刻,云姣已然转身离去。 屋内。 凌然看着安静的自家公子,小心问道,“公子,可要属下去……” “不必。”云斐咳了几声,低声道,“你还没看懂吗?姣姣今日的举动,一则是划清立场,让我不要再自作主张。二则,她在提醒我,皇都内针对我的算计,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是谁借给她的人手,能瞒过自己和那些人的手下,得知他们见面的消息? 又是谁,在她面前提起的母亲当年的事? 云姣已经给出了提示。 “记住,日后不允许对小姐再无礼,我是主子,她也是你的主子,若再有下次,凌然,我也保不住你。” 云斐这话,让凌然彻底怕了,忙应道,“是,主子,属下日后绝不冲动,定对小姐毕恭毕敬。” 那日酒楼密谈后,针对云姣的布局便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邵渊在王夫人提供的金钱和人脉支持下,很快拿捏住了两位绣师为其卖命。 云家的新布行即将开张,邵渊的打算,是让新布行的首批缂绢丝,出一个大问题。 缂绢丝价贵,因而多是名门贵女买来裁衣。 邵渊的主意极为阴损,便是让绣师在裁衣之时,将缂绢丝的织法悄悄改变几针。 从外观上看起来并无多大改变,但原本柔软舒适的衣料,会成为一钩即破的花架子。 这样一身名贵衣料,穿上自然是要多多出席宴席走动走动,若是大庭广众之下出了衣物破损之事,不光云氏布行的名声尽毁,云姣也根本没法活着走出皇都。 被坏了名声的名门千金,如何会放过这个“罪魁祸首”。 至于被毁的缂绢丝名声? 只需让绣师去投官,说是被东家所逼,无奈偷工减料所致,将一切罪责和脏水推到云姣头上便可。 实在不行,换个名头照样能卖。 为着更好达成自己的目的,邵渊还没少出谋划策,指点王夫人帮助云氏布行前期制造声势。 “凡事登高跌重,如今前期越是万人瞩目,出事之时,云氏也死得更快。更何况,您这般帮衬云氏布行,届时,即便出了问题,旁人也很难想到您的身上。” 对于王夫人的质疑,他自然也是想好了说辞。 他几乎把自己异世记忆里所有的宣传手段都用上了,结果也很明显,几乎整个皇都的人都知道了云氏布行新店铺开张的消息。 开张那日,人潮如织,几乎将半条街都堵了个严严实实。 那些夫人千金们自是不会去挤,但家中的丫鬟仆从早已前去。 打眼望去,布行门口停满了带着各家家徽标识的马车,竟是比灯会还要热闹三分。 云家布行在皇都可谓名震一时,很多未曾抢到首批缂绢丝的人,更是开出了千金之价只求一匹,一时间,缂绢丝在皇都,竟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那日之后,邵渊便紧张并兴奋地等待着丑闻爆发的时刻。 可是,一日,两日,直到一旬都过去了,第二批缂绢丝也已售罄,围绕云氏布行的,依旧是赞誉和追捧,并无半点异常。 怎么会? 为了事情万无一失,首批的所有缂绢丝,共计二十六匹,全都是有问题的,怎会直到今日半点意外都未出。 邵渊派人前去打听,得知不少贵女早已裁衣上身,穿着出席过诗会或是花宴了,收获的皆是赞叹,并无出现过任何开裂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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