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亲屋里拿的……”禛哥儿小心翼翼回答,低着头:“对不起,我不该乱拿东西。” “没关系,喜欢看书是好事,多看书才能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许清宜面容温和,接着语重心长:“不过你要分轻重缓急,大字都没写完就看闲书,明天在课堂上被夫子教训怎么办?” 禛哥儿欲言又止,似乎怕说了许清宜生气,便又闭上嘴。 许清宜:“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对错先不论,允许你发表任何意见。” 禛哥儿闻言,这才出声:“夫子根本不喜欢我,也不会管我,我写不写他根本不在意。” 不仅在书院没人在意他的学业,在侯府也没有。 写得好或者写得差,最后结果都一样。 久而久之,禛哥儿就越发不爱学习。 他也知道自已不好,怕许清宜生气,小声辩解:“母亲,我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反正他们都放弃我了,我,我也不想读书。” 许清宜没有生气,她问:“可是不读书,你字都还没认全,以后怎么看得懂你想看的书?” 当将军也要识文断字才行。 “就算不喜欢读书,至少要把字认全。” 对这孩子,许清宜已经不指望他在读书上有造诣。 她把游记郑重交到对方手里。 “以后你就抱着认字的目标去读书,什么时候字认全了就算出师了。” 禛哥儿有些懵懂,隐约明白什么,但又不敢相信。 母亲的意思是,不勉强他把书念好吗? 这太匪夷所思了。 土农工商,当今是‘百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 稍微有点门第的人家,都拼了命督促子弟努力读书。 禛哥儿已经是半个大人了。 在侯府熏陶了这些年,该懂的也都懂了。 他当然对这个时代心中有数。 一时不禁有些黯然,看来母亲也对他相当失望。 觉得他不是可塑之才。 又或者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假如是自已的亲生孩子,母亲还会这么随意吗? “禛哥儿,你在想什么?”许清宜见他神色复杂,皱眉猜测:“你不会是觉得我也放弃你了吧?” 禛哥儿抬头看着许清宜,受伤的脸上写着: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许清宜神情认真,手掌搭在禛哥儿的胳膊上:“正所谓因材施教,既然你不是读书的料,我为什么还要逼着你读书?这样有用吗?” 禛哥儿没被安慰到,母亲的言下之意,还不是自已没用吗? “天下土子那么多,能出头的有几个?照你这么想,没考上的土子是不是就不用活了?” 许清宜说道:“天生我材必有用,你读书不好,不代表在别的领域就没有天赋。” 禛哥儿皱眉想了想,垮着脸:“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天赋。” 这孩子…… 许清宜捏了下他的脸,安慰:“你才八岁,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听我的,就先把字认全,别的到时候再说。” 又肯定以及笃定地添了一句:“你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我也没有放弃你,放弃吃肉都不可能放弃你。” 这么好的一个重点骨干苗子,许清宜怎么可能放弃。 她还指望禛哥儿给自已养老呢。 不吃肉的誓言在别人听起来或许很可笑。 但对禛哥儿来说,这真是个天大的毒誓。 他立刻就明白了自已在许清宜心中的分量,很重。 “母亲,我知道了。”他高兴道。 尽管他不解,许清宜怎么会喜欢自已这个没用的人,但不妨碍他高兴。 许清宜笑了,哄孩子也是需要甜言蜜语的:“走吧,我们去接你大哥。” 禛哥儿点头:“嗯!”
第13章 各有心眼 临哥儿写完字,在水盆里洗干净手。 丫鬟冬青开心地进来禀报:“临少爷,少夫人领着禛少爷和珩少爷来找您呢,要和您一起去用晚膳!” 相较于冬青的雀跃,临哥儿神色淡淡。 他对侯府的人没有感情,对两个弟弟也仅有一份责任感。 只因谢韫之出事前交代过他,以后要照顾好两个弟弟。 他会力所能及地去做,但别指望他能有多少感情。 等临哥儿出来,两个弟弟立刻喊道:“大哥。” 长兄如父,两个小的都对大哥谢临充满敬畏。 临哥儿点头,然后清冷喊了许清宜一声:“母亲。” “哎。”许清宜微笑,不仅不介意他的敷衍,还有点受宠若惊:“走吧,临哥儿,一起去用膳。” 今晚谢淮安还是不在,估计还在祠堂跪着。 不过侯爷回来了,与大家宣布了一个消息。 “韫之和清宜的圣旨请下来了,宫里应该明日会来宣旨。” “那就好,圣上还是疼惜韫之的。”老夫人放下心来,有了赐婚圣旨,就不会有流言蜚语了。 “嗯。”长子的婚事是落实了,侯爷面容稍霁。 “清宜不孝,让父亲奔忙了。”许清宜说道。 侯爷不怪她,和颜悦色道:“你和韫之好好的就行。” 想到令人头疼的次子,侯爷看着侯夫人道:“淮安的婚事,你着手物色吧。” 谢韫之得了圣上赐婚,是荣耀,侯夫人有些不是滋味,那本该是她的儿媳妇。 她说了句:“只怕淮安房里有一个,找不到什么好姑娘。” 稍微门第高点的,听说有庶长子,谁还愿意嫁过来? 是这个理。 老夫人冷哼:“那还不是他自已作的?” 桌上其他人都不敢作声。 男主讨不讨得到老婆,关自已什么事? 许清宜埋头吃饭。 蒜香排骨,红烧鱼块,东坡肉…… 一股脑地往自已碗里夹,还有禛哥儿和珩哥儿的碗里夹。 禛哥儿感动得都要哭了! 母亲真好,他以后就是母亲忠实的狗腿子! 临哥儿:“……” 感觉自已嘴里都腻过来了。 充实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许清宜晚上不想带孩子,便将珩哥儿交给了奶嬷嬷。 昨晚刚圆了房,今晚休息。 不过妻子的本分还是要守的,许清宜沐浴后,打算去世子的屋里小坐片刻,以示关心。 “少夫人……请您稍等!先不要进来!”里屋传来紫霄有点慌的声音。 怎么了? 许清宜停在原地,询问道:“出了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是世子溺了。 明钰在帮其换亵裤。 谢韫之羞愤欲死,当了一天的废人,他才知道,情况远比自已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浑身动弹不得,却依然要吃要喝,会正常排泄。 但这些他都控制不住。 只能由别人伺候。 身边的贴身小厮也就罢了,都不是外人,谢韫之倒是没有多少羞耻心。 可许清宜……说好听点是自已的夫人,可对方又不是真心嫁给自已这个废人。 退一万步说,哪怕是真心的,看到这种情况,久而久之也会生厌。 谢韫之真不想对方过来,何必做这种样子? 可惜他开不了口说话,无法让紫霄送客,给自已留一点尊严。 只能听着紫霄委婉回答:“少夫人,没出什么事,只是世子……弄脏了衣服,我们正在给他更换,您稍等一下,很快的……” 许清宜秒懂,然后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你们不必这么慌张,我又不是不知道世子是什么情况。” 话是这么说! 可紫霄和明钰却还是希望,替世子保持一点形象,不叫夫人生厌。 “照顾世子也是我这个妻子该做的,我进来了。”许清宜接着说。 她又不是真的十七八岁小姑娘,对瘫痪在床的病人,她不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瘫痪就是瘫痪,一些难堪的问题,是切实存在的。 “少夫人!”紫霄和明钰还想阻止,不过许清宜已经进来了。 看了一眼床上,只是尿裤子,许清宜道:“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啊?这是我的夫君。” “……”两人沉默苦笑,不是他们信不过少夫人的真心。 只有照顾过世子才知道,这是多么折磨人的一件事。 许清宜也不管他们,撸起袖子就从水盆里拧了毛巾,替世子擦拭。 二人见状,赶紧阻止:“少夫人,让我们来吧。” “你们怎么婆婆妈妈的?还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许清宜没好气地说:“别废话,快去拿干净的被褥来换。” 这时谢韫之才知道,替自已擦拭的人……原来不是小厮。 他脸庞顿时发烫,倒不是害羞,准确地说是难堪。 说实话,二人非亲非故,之前又没有交情,谢韫之并不相信许清宜是出于真心来照顾自已的。 他猜许清宜只是尽本分。 没必要,这是对他的侮辱。 身边有忠心的小厮就够了,谢韫之不需要这种虚情假意。 许清宜认真擦洗着,确实是当成一件工作来做,没有多少羞涩忸怩。 但要说她折辱对方,也无从说起! 她分明是恭敬地将世子当成老板对待,员工折辱老板? 不存在的。 三人合力下,很快更换了新的被褥,给世子换上新裤子。 许清宜看他们把世子抬起来,世子的身体还是柔软的,便说道:“世子就这样一直躺着吗?” 难道没有想过让他坐一坐。 “额……”紫霄和明钰没明白少夫人的意思。 许清宜说道:“有没有轮椅之类的东西?可以推着世子出去逛一逛,晒晒太阳,一直这样躺着会发霉的。” “轮椅?”二人再次满脸疑惑。 看来现在还没有轮椅,或者不是这个叫法。 许清宜想到今天的木匠,心里有了主意,就说:“等着吧,过几天我让木匠做一把轮椅,到时候就可以把世子推出去外面晒太阳。” “可是……”明钰和紫霄却不敢作主,面露难色:“大夫说世子要静养。” 许清宜:“那也没说不能出去晒太阳,相信我,晒太阳对世子的身体有好处。” 不同于小厮的紧张,谢韫之有些激动,晒太阳有没有好处他不知道,但他确实在床上躺腻了。 他想离开这个屋子。 见他们还是不敢答应,许清宜说道:“明天我会去请示老夫人,这样总可以了吧?” 明钰和紫霄点头说道:“是,少夫人。” 提到老夫人,谢韫之心底有浓厚的思念之情,难免有些失落。 今天一整天,除了儿子们和许清宜这个半路夫人,其他人都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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