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辰不是呆子,心思一转就明白了七八分,禁不住吃笑道:“好,就听娘子的。” 于是乎,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白昭昭缓步在前,云景辰倒像个侍卫般殷殷切切地跟在后头端茶送水,“娘子,我给你倒水喝,小心烫啊。” “刚好,不会烫,”白昭昭笑眯眯地望着他,将自己的杯子递过去,“你也喝。” “你先喝吧。”云景辰托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家娘子,“我看着你喝。” 白昭昭也偏着头,“等会水就凉了,你喝。” “你喝……” 砰。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两人顿住,齐齐侧头看向对面,白枭站起来,一手点点桌子上的三四个茶杯,一边道:“我去那边坐会儿。” 这么大几个杯子摆在这儿呢,一杯水还送来送去,噫。 卢之翰忍不住从白枭挤了下眉毛,安慰道:“年轻小夫妻嘛,你也是过来人了,看开点。” 白枭笑了笑,“我能不知道?” 年轻夫妻嘛,新婚燕尔自然是亲昵热情,眼中只有彼此。 白枭不以为意地想,他就是觉得这两人偏偏跑自己面前来你侬我侬有点扎眼,过两日就自然了。 午饭毕,众人再度出发,继续朝着枣家庄前行。 枣家庄的路程已经不远,按照他们的计划,最多五日就能够见到那枣家庄的矮墙头。 但头一日,他们却只走了半日路程就停了下来,就地扎营。 “太阳还没落山就扎营?”白枭掀开车帘,有些诧异,“再往前走走,就能找个村子落脚了吧?” 侍卫轻咳一声,说:“白将军,这是王爷的命令,说是太晚了赶路不安全。” 白枭眯起眼,脖子伸长了往前看。 却见前方马车的后门不知何时打开,白昭昭跟云景辰正靠着厢壁,宽大的毛氅将两人拢在一起,正望着即将下坠的夕阳依偎。 “北方的冬天虽然冷,不过这夕阳倒是瑰美梦幻,比京城那高墙看起来舒服多了。” 白昭昭仰着下巴,额头抵着云景辰的下颌道:“王府之中有个很高的爽阁,也可以看见夕阳吗?” 云景辰不以为意道:“王府的爽阁不够高,倒不如我那京郊别院,那里有一座高山,视野极佳。” “你常去那里吗?” “很少。” “为什么?”白昭昭好奇,“不喜欢?” “一个人去那里有什么意思?”云景辰附耳低笑,“现在有娘子一起,便是在那里住个十天半月也可。” 白枭:“……” 马车还停在山路旁,夕阳之下不知从哪里飘来了许多枯树叶,纷纷扬扬似雪一般洒满视野。 算算这里距离枣家庄的距离不远不近,白昭昭忽然有些好奇,“枣家庄距离边境城不远,只怕是那萧衍没准会知道你的行迹,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云景辰用手掰着橘瓣,“萧衍是镇边将军,虽然现在大周与鞑国结盟,可不意味着边境就无其它游散部落走动,他不敢擅离职守。” 白昭昭偏头,一下叼走了他手里的橘子瓣,仰头轻笑,“那要是你呢?” 残阳如雾,山下水光潋滟,溪流潺潺淌过,犹如美人衣带。 云景辰想了想,“我现在不算是擅离职守?” “送亲可不是什么非你不可的任务,”白昭昭坐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不过,你私自离开送亲队伍,若是被朝中大臣知道了,会不会遭到弹劾?” 弹劾那是必然的。 若是严重点,再有人知道了和亲轿子之中坐的也不是云霓裳,说不定整个王府都会被降罪。 不过,那又如何? 云景辰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白昭昭,眸中雪亮,胸有成竹地说:“除非他们有证据。不过,就算他们有证据,我也不后悔,因为我得到的东西足够我冒无数次风险。” 白昭昭想想也是,这一趟云景辰得到的东西也不少,一个卢之翰就能让他的计划前进一大步。 “卢之翰的出现的确是意外之喜,若不是这一趟我们阴错阳差经过那里,或许还遇不到此人。” “不是因为这个,”云景辰却摇了摇头,直视着她的双眼,“我说的不是卢之翰。” 卢之翰固然是他如今所得的巨大收获之一,但此人的证词真假未辩,究竟能不能派上用场还是两回事。 他最为之幸运的,是带上了白昭昭,也终于认识了自己真正的喜欢的人是谁。 白昭昭心领神会,脸色仿佛被晚霞染红,双手叠在膝头,莞尔道:“那你说的是谁?” “娘子不知道是谁吗?”云景辰也学着她的动作,目不转睛问。 “你脑子里的想法,我怎么会知道?”白昭昭眨巴着眼睛,很无辜的样子,“不然你告诉我?” 云景辰抿着唇,笑说:“我说了,可有奖励?” 白昭昭觉出他语中的暗示,忍不住瞪他一眼,“想得美。” “真的不行?”云景辰忽然伸手又把人抱进怀里,低头轻笑,窃窃私语,“娘子……” 这两个人…… 白枭靠着墨恒,伸手搓了下手背,“怎么什么话题最后都能以调'情结尾?” 是他穿越太久了,人也老了吗?怎么觉得这样怪肉麻的? 卢之翰神色复杂地站在不远处,有些尴尬地跟墨恒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一讪。 遥想曾经云景辰那疾言厉色的模样,再看看如今这个说话都像是含着蜜一样的年轻人,简直判若两人。 第441章 枣家庄 “咳,”莲心端着饭碗上来,“白将军,马车走了半日,王妃也该吃些东西了,您把这面条端上去吧。” 白枭下意识点了点头,就要伸手去拿那碗的时候,动作突然顿住,疑惑道:“我去?” 之前不都是你自己去的吗? 莲心有些脸红,“白将军毕竟是王妃的父亲,您去比较合适。”她说着,用力朝着那边努了努嘴。 却见夜幕降临,火堆映照出两张几乎毫无距离的面孔,白昭昭靠着云景辰肩膀肩膀直颤,“哎呀”一声似乎想要将人推开,可下一瞬又凑到了一起。 那交握的十指始终不曾分开,旁若无人,笑语频传。 那氛围中压根挤不进第三人,莲心怕自己过去扰了他们的兴致。 白枭眼皮微抽,把手背到身后,忽然一指,“老卢啊,不如你过去吧。” “你别开玩笑了。”卢之翰苦笑。 他现在自己还有问题没有理清呢,这时候上去再让云景辰想到老宣城王的事情,那不是泼冷水吗? “那就墨恒,”白枭轻咳,“墨恒,去给你家主子送吃的去。” 话音刚落,云景辰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娘子你手好冷,我给你暖暖。” “哎呀,你手比我还冷呢,”又听白昭昭说,“放我袖子里来……” 墨恒眼皮一抽,眼看那两人蜜里调油似的,周遭侍卫隔得十几米远,一个个看天看地看星星,就是不好意思去看他们,自己凑上去像什么话? 再说了,他白天赶马车的时候已经听了一路,很辛苦了好不好? 能不能让他休息一下! “还是您去吧,”墨恒隔着五步远,分外敬重地说,“属下的任务是保护众人安全,实在不好分心。” “这里又没有危险,”白枭牙酸,“别磨蹭,赶紧把面送过去!” 再不送过去,他看那两人保不齐就要亲到一起了。 没办法,最终还是让白枭过去。 没关系,众人想,只要再过两天就习惯了,眼看距离枣家庄只有四天的路程,他们总不至于会忘记自己的大事吧? 然而次日,不想情况却越发“严重”了些。 天还未亮,那宽敞的马车里突然传出了动静,窸窸窣窣的交谈与笑声在静谧中放大,猝不及防闯入众人耳中。 晨光熹微,白昭昭挤在大氅里,热烘烘的身体抵着胸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马车就这么大,你还挤?”她捏着毛氅一角,眼睛仿佛雪地中的白狐,在马车中亮得惊人。 云景辰就喜欢抱着她,他压低了声音,语气中仿佛染上几人意犹未尽,“我怕冷,抱着你睡就不冷了。” 白昭昭忍俊不禁,“胡说,我又不是暖炉。” “怎么不是?”云景辰把她的手按向自己心口,“你摸摸,我心烫得厉害……” 马车外,侍卫们面面相觑,怅望着枣家庄的卢之翰表情微妙。 又开始了。 天边鱼肚白一点点亮了起来,金红的朝霞刺穿长空,山岭中的猛兽朝天咆哮,众人列次醒了过来。 白枭打着哈欠从帐篷中走出来,才要伸个懒腰,一声低笑忽然划破耳膜。 “昭昭,我给你画眉好不好?” 众人:“……” 一个时辰后,马车再度出发。 枣家庄已经距得很近,云景辰再沉迷于新婚之中也不得不重视起来,叫人提早去了前方查探,只是马车中的笑声却始终没有停止过。 眼看即将到正午,众人心想终于可以停下来歇息歇息了,不等命令,立刻加快速度。 一个小村落逐渐映入眼帘,墨恒正要松口气。 这时,一匹快马突然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前方可是安平安公子?”男人勒马停下,脸色极为难看,染血的衣领下藏着一道深可入骨的伤痕。 气氛蓦地凛然。 侍卫瞬间反应过来,墨恒伸手压住自己的兵刃,眼中划过厉色,不答反问:“你是何人?” 马车之中也没有了声音,卢之翰与白枭听着车架两旁,眼中各带警惕。 车帘微微开启一丝细缝,白昭昭的目光从地下往前行,看见男人从马上下来,脸上的鲜血与身上破碎的衣裳无一不象征着他方才经历过一场大战。 男人身上受伤不轻,他趔趄两步,突然跪了下去。 “在下乃是林铮将军麾下副将,林将军早前得到王爷的命令,特命在下来此截住王爷。” 说着,男人抬起头,从袖中摸出信物,“有杀手潜入枣家庄,这条路已经不安全,请王爷随属下改道东南,绕入枣家庄,以策万全!” 侍卫将那信物取走,递入车内。 少顷,车帘倏然掀开,云景辰脸色难看,“林铮情况如何?” 男人寒声,“林将军并无危险,但我们的斥候却无一生还!” 北风袭面而来,冬雪簌簌而落,一股凉意漫上心头。 林铮的私兵一直就在枣家庄外训练,但训练私兵隐患极大,更有朝廷派来的官员驻守,是以平日他们动作都极谨慎,不敢大张旗鼓。 出入枣家庄的必经之道上布置的都是林铮亲自选拔而出的亲信,这些人中大多都是当初的旧人,曾与老宣城王并肩作战,是极为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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