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御史没有多言,他对面前的这两位少年身份存疑,不敢轻易透露有关案件的消息,只是不断试探着他们的身份,以及发生线索的经过。 少年似乎看出他内心所想,只道:“当日我曾从帮助七皇子殿下制服山匪,大人若是不信可派人前去与七皇子殿下证实。” 崔御史一惊,他前几日刚从亲卫口中听闻那天晚上缉拿山匪的经过,言语中提到一位武艺高强的少年。 他还猜测是遇见了哪位高人,没成想这人现如今就站在他面前。 僵持中,外面的人通禀,七皇子殿下到了。 崔御史忙起身迎接。 萧珩目不斜视走进堂内,眼神看向身旁的人时,眉头微微一皱。 崔御史迎着他坐在自己方才的位置上,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同他听。 萧珩招了招手,示意跟随他而来的亲卫上前检验木板上的痕迹是否是刀器所为。 崔御史目光半分不错的紧盯着,随即看见亲卫摇了摇头。 不是刀器,更像是一种狭长的剑戳进去所留下的痕迹。 崔御史擦了擦额角上的汗,凑近萧珩身边问道:“殿下,此二人身份存疑,他们说得话不能全信。” 萧珩沉声道:“无碍。” 当日见到山匪后他便寻人打听邓砚尘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疑心此事同靖安侯府有些不为人知的联系。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亲卫很快带着消息回来,邓砚尘的确是冲着吴知县的事过来,但似乎只是他自己的私事。 包子铺的老板,以及地方卷宗上都能证实,邓砚尘曾是遂城县的人。 卷宗详细记载了他家中亲友,在此地生活的时间地址,以及同什么人有过交集。 令萧珩惊讶的是,他竟是邓洵之子。 永德三年的那位探花郎,曾任职于翰林院,为太子讲过学。 是他皇兄口中那个端方正直,温文守礼的清官。 也是那位被派遣至苏州遂城县后,短短几年失了性命,落得肮脏龌龊死法,连身后名都保不得的可怜人。 萧珩一贯疑心深重,不知怎么地在看完亲卫递来关于邓砚尘身世的卷宗时,却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一样的不公,一样的失去至亲至爱,一样的无力伸张正义。 邓砚尘虽有幸被将军府收养,但根据打探回来的传言,萧珩猜想邓砚尘在京城寄人篱下,不受待见的日子过得也并不如意。 就像他曾经认宸贵妃为母,每日小心讨好,做出一派纯真良善的姿态应对着昭华宫的每一位宫人,奉承着靖安侯的那段时间,亦是他此生最狼狈最不想回忆的日子。 突然,萧珩握着木板的手一顿。 他在想些什么? 他根本没有认宸贵妃为母,更是同她并无几次交集,方才脑海里闯入的画面又是怎么回事? 从前他也常常做一些古怪的梦,可刚刚头脑中出现的那些画面真实的就像曾经经历过一样,更是与梦中情景交相呼应着。 萧珩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看向宸贵妃,强装微笑时心底的怒意。 崔御史见他半晌不说话,提醒道:“殿下,殿下?” 萧珩回过神,用他们二人能听见的语调道:“此人是黎将军府上的人,当日曾协助我缉拿山匪,尚可一信。” 邓砚尘站在堂下虽不知他们二人交流了什么,但凭借崔御史的面色变化依稀能猜测到他们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 同萧珩相遇的那一日,邓砚尘便怕萧珩同自己一样,一早就认出彼此的身份。 更怕给靖安侯和将军府惹来麻烦,所以借包子铺老板之口,将调查他的亲卫搜查重点引到他身世上。 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坦率行事。 反倒是能借机提醒崔御史和萧珩,自己父亲也是在任职知县时死的不明不白的这桩旧事。 崔御史仍旧心存疑惑,他抬头看向邓砚尘问道:“凭借这剑痕没办法确认不是山匪所为,万一当时他就是使用剑行刺的吴知县呢?” 邓砚尘气定神闲道:“这个简单,大人可将那山匪叫来一试便知。” 崔御史道:“如何试?” 邓砚尘目光看向坐在主卫上的萧珩,道:“劳烦借七殿下剑一用。” 萧珩锐利的目光落在邓砚尘脸上,他没有做多犹豫,将自己的剑拔出来扔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随即吩咐道:“去把那名山匪带来。” 没回一会儿,亲卫带着当日那个身材魁梧的山匪进来。 这山匪浑身是伤,想是这段时间受了不少审讯。 但他这个人生得健硕魁梧,皮糙肉厚,寻常打板子这种刑罚放在他身上就如同挠痒痒,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他带着镣铐被人推进来看见众人时,脸上却是一片不屑的表情。 亲卫按着他跪在地上,解开了他手上的镣铐,崔御史朗声质问道:“孙二,你之前说吴知县是你杀死的你可承认?” 名唤孙二的这名山匪道:“认!老子一直都认了!” “你为何要害吴知县,又是怎么害得他?” 孙二冷笑了下,道:“你们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老子都说了好几遍了看他是京里来的想某个财,没想到这人不仅弱得很,几下就被老子砍死了,更是个穷鬼身上什么钱都没有。” 崔御史又道:“你当日行刺是用的刀吗?” 孙二道:“不然呢?” 崔御史侧首看了一眼萧珩,没有再说话。 孙二见状嘲讽道:“老子都已经认了,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磨磨唧唧的算怎么回事儿!” “手下败将。” 身后传来少年清亮的嗓音,孙二猛地回头,看见左侧还站着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便是当日手执长枪将他刀挑出去的那个少年人。 孙二怒火中烧,朝他吼道:“你在说谁!” 邓砚尘笑笑,漫不经心道:“说你啊!” 想他在遂城县盘根这些年何其风光,如今竟被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打得极为狼狈,孙二瞪着邓砚尘的双眼泛红。 一旁的盛怀明白了邓砚尘的意思,上前继续嘲讽道:“怎么了,我家公子说你是手下败将你还不服气啊!喂!也不是我说你,就你这两下子还当山匪呢,趁早回家种地去吧,别浪费了这一身肌肉!” 闻言,孙二胸口起伏加剧。 他双目猩红,打量着周围,随即趁人不备一个暴起伸手抓住了桌案上的剑,双手握着剑柄笔直地朝邓砚尘砍来。 堂内的亲卫没有阻拦,仔细地打量着孙二握剑的一举一动。 邓砚尘并不还手,只是不停躲闪着变换着位置。 待到时机差不多,他已经摸清楚这人的底细时,方才拔了亲卫的剑开始反击。 他动作快而迅速,招招朝着孙二要害地方刺过来,却在触碰到他时如同蜻蜓点水,只划了些皮肉伤,不足以致命。 身体各处的痛感传来,孙二很快认识到面前的少年在戏耍他,但奈何他不会用剑,也不够灵敏,只能拼着蛮力将手中的剑当做刀刃一般砍向他。 人在恼怒或者性命攸关之时做出的动作最为真实,邓砚尘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借着墙体的力一个翻跃双脚踹向孙二胸膛,踢得他当即倒在地上无法起身。 邓砚尘利落地收了剑,看向萧珩道:“七皇子殿下,您可看清楚了?”
第38章 立秋这日, 许明舒同身边的丫鬟们摘了许多桂花,蒸了满满几大锅桂花糕出来。 一时间香气四溢,满院子里都飘着桂花特有的清香。 她用油纸包好, 分别送去了侯府各房。 一脚迈入西院里时, 许明舒便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太安静了,甚至安静的有些冷清。 院内只有几个丫鬟在洒扫地上的落叶, 自打三房休妻之后, 她三叔整日留在都察院办公,到了夜里便也宿在那边。 正正交给四房周氏照料, 偶尔许昱淮会回来看看孩子。除此之外,若非府中有事余老太太派人去请,他鲜少回家。 正院里为着府中再填子嗣的事, 欢声笑语到了现在都未曾停歇, 而西院这边相比之下用凄凉二字形容都不为过。 许明舒迈进院子的脚步顿在原地, 思考半晌还是离开了。 她三叔生得一副冷面不苟言笑,就像天生便适合当个明辨正枉公正不阿的都察院官员一样。 许明舒见过几次他笑起来的模样,不能说有多开怀明朗,但也如同晴光映雪让人眼前一亮。 仔细想来, 三叔为数不多的笑容, 都是在家中, 面对着妻儿时才在脸上流露出来。 许明舒心口一阵酸涩, 回到自己院中后多准备些桂花糕, 着人送去了都察院。 她心里还记挂着沈凛,给府中众人分发过后, 打算前往将军府看望一番。 将军府的人见她过来, 热情地引着她进门。 许明舒左右打量着,府中被沈凛打理的很好。 干净整洁, 雅致漂亮,一眼望过去小桥流水百花盛放,风景极好。 沈凛根本不是京城传言里说的那样,只会舞刀弄枪的女阎罗。 她喜欢花,喜欢看书品茗、也喜欢热闹。 许明舒被丫鬟领着落座没一会儿,沈凛便从后花园里赶过来了。 看见她后,面上难得流露出明艳的笑。 沈凛引着她坐到自己身边,叫下人们准备各类点心果子给她吃。 许明舒将带来的桂花糕送到沈凛面前,见沈凛愣了一下,随即打开油纸包吃了一口。 “没白疼你,居然还想着我。” 许明舒笑的乖巧:“那当然了,你可是我的沈姑姑。” 沈凛斜了他一眼,问道:“你脚好了?” 许明舒点点头,“早好了,还要多谢姑姑送来的伤药。” 沈凛打趣她,“走个路还能扭了脚,真没出息啊。” 许明舒朝她做了个鬼脸,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沈姑姑,黎将军最近在前线还好吗?” 闻言,沈凛嚼着糕点的动作一顿。 黎瑄身边的亲卫会替他执笔,将军中大事小□□无巨细地写下来,每个月初准时送到府里。 无非就是打了几场仗,俘获了多少个敌寇,缴获了什么稀罕的装备,最后在加几句问候她是否安好,嘱咐按时用药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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