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扫过自己身上浅蓝色外袍,本来提着的心,缓缓定了下来。 “化天昙……么?” 许晚辞的声音轻的好似一声叹息。 她有些茫然的看向远方,目光仿佛穿过了百年的时间。 良久之后,她终于回过了神,唇角扬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她莞尔一笑,双目中带着纯粹的欢喜,带着刻骨的思念,还带着挥之不去的蒙蒙雾气: “我还是更喜欢化雨昙。” “那是我见过,最美的颜色。”
第20章 外门的生活,会很……艰难么? 等到所有人走后,许晚辞坐在暗玉桌前,目光没有分毫变化。 她心跳从始至终都平稳和缓,只是身后却已然有了汗意。 想起方才谢听白的试探,她缓缓地闭上双眼。 不愧是原著中,让男主都栽了一个跟头的人。 他的每一次试探,都带着无数隐秘而危险的陷阱。 如果不是她保持了极度理智,恐怕她现在已经…… 许晚辞微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她在那个时候,做出了最有利于她的回答。 原身与她,都颇为喜欢蓝色。 她如今身上的衣物,院中的灵植都有蓝色。 想来谢听白不会再在化雨昙上对她有所怀疑了。 可她只是暂时渡过了危机,谢听白绝不会因为她今日的表现,就对她的谎言深信不疑。 他随时都有可能继续试探。 好在,她如今已经已经有了目标,有了一个谢听白根本不知晓她为何要达成的目标。 若依旧只是一心求死,对外界毫无反应,那很容易被他察觉出破绽。 因为她不管自己伤害多大,她都依旧会活着。 而如今,这段时间,她做的每一件事,都与修炼有关,都与宗门大比有关。 谢听白不知晓她的目的,所以他若是再次试探,她便有了一丝先机。 更何况—— 想起原著中,谢听白如今正在为之烦恼的事情,许晚辞指尖微动。 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七日后的宗门大比。 只要她能得到三叶莲,那谢听白乃至整个太清宗对她的威胁,都会减弱。 想到这里,许晚辞微微垂眸,看向自己搭在暗玉桌上的手。 苍白与墨色的对比太过鲜明,仿佛下一瞬白色就能被墨色吞并。 她淡淡地移开视线: 宗门大比,她不能输,只能赢。 清竹峰中。 谢听白罕见的没有炼制丹药,而是坐在灵石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的清竹林。 他是在一处秘境中,偶然得到一道竹简,才知晓落玉峰上有一片化雨昙。 此事,他曾不着痕迹的试探过太清宗其他几位长老。 就连接触过清衍仙尊几次的大长老,都完全不清楚。 许晚辞居然知晓。 想起当时许晚辞的回答,谢听白指尖微微一动。 毫无破绽。 她对清衍仙尊的了解,大抵超过了太清宗所有的修士。 所以……是真的么? 却也未必。 毕竟清衍仙尊已然仙逝百年,不可能亲口告诉他们答案。 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许晚辞的一面之言。 修仙界。 为了利益机缘,能杀亲弑子的修仙界。 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纯粹,那样不掺杂利益的感情? 回忆起当时许晚辞说起化雨昙时纯粹美好的神情,谢听白的眸色渐渐暗了下去: 没关系。 若是假的,自然会有漏洞。 他有的是时间试探出想要的结果。 * 万剑锋上。 段子惟捧着一个灵气四溢的食盒,兴冲冲地来到了许晚辞身前。 这段时间,段家知道段子惟口味挑剔,不喜灵丹的味道后,于是专门送来了几个食修,为他准备灵膳。 段子惟见到灵膳,下意识的想起了许晚辞那张苍白如琉璃的脸。 他见过她剑心破碎的样子,见过她从骨血中剖出墨霜圣兰的样子,也见过她为了一棵幻颜树不惜身受重伤的样子。 于是他就想也不想地撕了一个传送符,直接捧着灵膳来到了万剑锋。 他看着许晚辞如今比之前仍没有好上几分的脸色,心缓缓地沉了下去: 这么久了,她身上的伤还未好全么? 与此同时,段子惟的手蠢蠢欲动,疯狂地想撒点灵石灵宝。 他放下了手中的食盒,下意识往自己身侧的储物玉佩掏去。 手指碰到玉佩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 许晚辞肯定不会收他送的灵宝。 说不定他拿出灵宝后,她会想起他之前送的那些灵宝。 然后……她肯定会让他把院子里的这些东西都带回去。 那怎么行! 他的手拐了个弯,若无其事地把食盒往许晚辞身前推了推: “我从小就被家里人灌着灵丹灵药,可难吃了!” 说到这里,段子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虽然拥有顶尖的家世,却没有相配的天赋,是家里人用尽了天材地宝,才把他的修为提到了金丹。 丹药虽然能提升灵根和修为,但也是一种限制。 丹药再好,依旧会有丹毒的存在,他的修为要想再次提升,极难。 段子惟一脸不在意地压下了所有的想法,在所有人面前,他从来都是那个嚣张肆意的段家少爷。 他笑眯眯地继续道: “那些难吃的丹药你一定吃腻了,来试试这些灵膳!” “它们也能调养身体,而且味道还好,你一定会喜欢的!” 许晚辞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她察觉到了段子惟话中那一闪而过的低落。 想起原著中的剧情,她指尖微微一动。 她隐下心中所有的想法,声音平淡: “多谢段师兄。” 段子惟听到她道谢后,眼中一亮: 她说谢谢他! 那她肯定是喜欢灵膳!! 他以后要疯狂撒灵膳!!!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段子惟一转头,就看到了一身寒意的江泽。 江泽视线淡漠的从他身上扫过: 一个天赋低下的纨绔子弟。 若不是段家,他根本不会对他有分毫印象。 段子惟感受到了他的漠视,攥紧双手,昂着头移开了视线。 虽然表面看似气势十足,他心中却有无数情绪在复杂翻涌。 不论是家世、天赋、还是修为,他都比不上江泽。 就在他若无其事地看向暗玉桌时,许晚辞面色平静地端起段子惟送来的灵茶,轻抿了一口。 段子惟的眼睛蓦然亮了起来。 许晚辞不嫌弃他,她吃了他带来的灵膳!! 他本来低落的心情瞬间支棱了起来: 他虽然天赋不好,可是他贴心啊! 江泽那个修炼狂魔,难道也能和他一样妥帖的为她准备灵膳么? 想到这里,他目光重新恢复了嚣张骄纵。 他知道这段时间江泽在帮许晚辞重塑剑心,于是笑容满面道: “这灵膳你喜欢就好!” “等我明天……不对,以后我每天都给你送!” 说完不等许晚辞回答,他就一溜烟的小跑出了院子。 江泽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面色比来时更冷。 他淡淡地扫过暗玉桌上的灵膳,目光冷澈。 以后几日。 段子惟到的比日出都准时。 每次许晚辞练剑之前,他便带着灵膳前来,然后和江泽打一个照面后,大摇大摆的离去。 而江泽每日在段子惟身上停留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多,身上的气息,似乎也比平日更多了几分寒霜。 不只是段子惟。 谢听白这几日,也来了万剑锋数次。 今日亦然。 谢听白看着坐在暗玉桌旁调息灵气的许晚辞,面露担忧地为她倒了一杯灵茶: “修士寿数漫长,修炼自不能急于一时。” “一张一弛,方为正道。” 看着许晚辞没有回应,只是垂眸调息的模样,谢听白眼中是恰到好处的关切。 可在关切之下,满是森冷凉薄的探究: 他本以为,无论她与仙尊之事是真是假,许晚辞如今都会表现的行如死尸、毫无生志。 可这几日,他亲眼见到了许晚辞疯狂修炼的模样。 没有分毫求死之意,只有近乎疯狂的求胜之心。 能赌上性命的求胜之心。 不过几日,他就已经见过数次许晚辞生死一线的场景,可她为了赢,从未有过分毫的退避。 谢听白的眼睛微不可查地眯了一下。 真是有趣。 一个为爱尝试殉情数次的人,怎么就忽然如此热衷修炼? 是事出有因,还是太贪心了? 贪心到只是刚刚脱离了生命威胁,便迫不及待的捡起修炼。 谢听白动作温柔地把灵茶推到了许晚辞身前,叹息道: “先喝杯灵茶吧。” 许晚辞抬起头,她脸侧带着灵气划过后的伤痕,一道血色在她苍白的脸上晕染开来,看起来有一种濒临破碎的美感。 她平静地看向谢听白,并没有接过灵茶,只是淡淡道: “多谢长老关心。” 听到她的回复后,谢听白的目光越发温和。 他轻声道: “晚辞刚过百岁,便已经成功结丹。” “如今看来,虽说与天赋有关,但更多的,还是依靠每日孜孜不倦的修炼。”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瞬,目光带上了些许赞赏: “百年的勤学苦练,晚辞不仅天赋出众,心性更是让人赞叹。” 听着他满是称赞的话,许晚辞的目光没有丝毫变化,就连心跳都没有快上一瞬。 这样的试探,这几日中,她经历了无数次。 这次,是试探她清衍仙尊祭天后的这百年中,她的心境与态度? 还是试探—— 她什么时候得到的墨霜圣兰? 得到墨霜圣兰的时间愈早,她的灵根便会被淬炼的越早。 自然也无需像今日这般拼死修炼,便足以晋升金丹。 百年前得到墨霜圣兰和仙尊祭天后得到墨霜圣兰,两者之间的含义,可谓是天差地别。 许晚辞心是极致的冷静,眼中却带上了一丝浅浅的恍惚。 她有些自嘲地扬了扬唇角: “勤于修炼?” “若真如此,便好了。” 谢听白听到她的回答,眼中没有分毫诧异。 他为她温了温放凉的灵茶,轻笑道:“晚辞何必对自己如此严苛。” “你能克服外门那样艰难的环境,成功晋入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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