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立即开门,虞筝先看向了可视门铃,见门外不是霍崇光,而是一名学院服务人员。 但这样的服务人员,只会服务上层学生们,怎会到她宿舍门前呢。 虞筝疑惑地将门打开,服务人员推着餐车进入房间,将盖子揭开,在丰盛晚饭的香气中,向她躬身道:“您好,这是您的晚餐,请慢用。” 降临的夜幕下,霍崇光走坐在学院里一处大理石喷泉前,将便当包打开。 之前他将虞筝拽进房间时,虞筝失手将包摔在了地上,包里饭菜早跌散得一塌糊涂,不能吃了。 霍崇光默默听着喷泉的水声,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就是在看见饭盒盖子上的兔子图案时,不由微弯了唇角。 他抬起一只手,看向被虞筝咬过的虎口处,那里有一点点的齿痕,犹有灼热,夜色中沁凉的水风,似也不能拂去这丝热意。 兔子,虞筝就是只会咬人的兔子。 霍崇光这样想着,唇际笑意渐浓,浓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笑。 他立敛了笑意,将脸沉下,却控制不住他的心,犹随着晃动的水光,轻轻跃动着。 霍崇光只能承认,他今日其实并不是想打劫或是报复,他就是……想见见虞筝而已。 因为向叔叔承诺过,霍崇光这几日在学院都与虞筝保持距离,都没见她。 可他终究忍不住,他感到寂寞。 从前没有感觉到的一种寂寞。 原先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不想寂寞就让虞筝一直在他身边、当他跟班好了,若不是叔叔对此不满的话。 霍崇光只是把虞筝当跟班,并没有将她当仆役,可是那日叔叔说让虞筝来当女仆时,他也并没有在叔叔面前为虞筝说话。 因为他怕他若表现地对虞筝太在意,叔叔真会赶走虞筝,真不许他再见虞筝。 霍崇光虽按捺不住性子,从小到大常做错事被叔叔训话,可他到底最后都会听叔叔的话,没有一件事是违背叔叔的。 如果叔叔真不许他再见虞筝,他会听吗?还是……生平第一次违背? 纠结的心绪暗缠在霍崇光心中,从霍维尔学院到霍家庄园,随着月落日升,到第二日犹在他心内悄悄缠结着,越缠越乱,在他看见虞筝穿着女仆装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时。 霍崇光还是第一次见虞筝将长发束起,束成发髻簪在头顶,露出雪白的一段颈。 他也是第一次认真看家里的女仆装束,明明从小看到大的,他却发现他其实不太知道这衣裳到底是什么样子,直到这衣裳穿在了虞筝身上。 但霍崇光只能匆匆看一小会儿,因为叔叔走过了他的身边。 霍崇光连忙收回目光,继续认真看集团的财务报表。 叔叔有意培养他,霍崇光日常在家时,会被叔叔教导一些集团事务。 霍晋安注意到了侄子的分神,也没揭穿。 就像他明知侄子昨天去过虞筝宿舍,还给虞筝点了一份晚餐,违背了侄子自己承诺的“保持距离”,但他并没有将这事说出来并斥责侄子。 侄子对霍晋安来说,是自家人,对自家人自然要宽容些。 而对外人…… 霍晋安侧身靠着扶拦,看向了楼下大厅。 大厅中,名叫虞筝的女孩正在擦花瓶。 她弯着身,在楼上人眼里,只有一个半侧着的身影,可即使如此,也能注意到她唇际的弧度是微微弯着的,像让她当女仆这事,并没有使她心情不快,很是能屈能伸。 霍晋安在见到虞筝的第一眼,就感觉她心思弯弯绕绕,并不简单。 从前,霍晋安并不会特别关注侄子的学院生活,但当知有这么个女孩存在于侄子的学院生活中后,他就在学院里安排“眼睛”,命人及时向他汇报侄子和女孩的状况。 是因为关心侄子,担心侄子受到伤害,霍晋安这般解释自己的动机。 霍晋安反对侄子和虞筝进一步发展,不仅仅是因为门楣,更是因为他下意识就排斥侄子和虞筝在一起的可能,而他向来信任自己的直觉。 这种排斥,应是对虞筝此人的排斥,霍晋安尚是如此认为。 虞筝不知楼上霍先生正在腹诽她,将她视作玩弄他纯情小侄的心机女生。 她正在擦花瓶,一边擦,一边在半人高郁金香大花瓶的掩护下,悄悄和莉姐聊天。 莉姐是今日带她做事的女仆,虞筝今天来到霍家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周管家,周管家将她带到莉姐面前,让莉姐带着她干活,虞筝就随莉姐换了女仆装,而后跟在她后面擦桌椅、擦花瓶等。 今晚庄园有盛大宴会,庄园里几乎所有人都忙得很,除了霍氏庄园的主人。 霍氏庄园的主人,就只有霍晋安与霍崇光吗? 虞筝在花瓶后,向莉姐八卦霍家事,低声问道:“怎么不见霍夫人?” 系统给的角色资料里,只显示了霍崇光的叔叔霍晋安,没显示他的婶婶。虞筝从前就一直以为,霍晋安没有结婚,霍崇光没有婶婶。 可她上次来霍家时,分明看见霍晋安手上戴有钻戒,戴在无名指的位置,这是已婚人士戴的位置。 这般看来,霍崇光是有婶婶的,可她今日来,却没看见霍夫人呢。 虞筝擦花瓶擦得无聊,遂好奇地问莉姐这事。 莉姐轻声告诉她道:“霍先生没有结婚。” 虞筝奇道:“可是霍先生戴着结婚戒指。” 莉姐在霍家干了快二十年,怎会不知道主人们的婚配情况,坚持道:“霍先生没结过婚。” “至于戒指”,莉姐道,“霍先生戴那枚戒指有十几年了,也许霍先生就喜欢将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吧。” 十几年,说明霍晋安少年时就戴着那枚戒指。 少年人正是慕少艾的时候,虞筝往深了想,想霍晋安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狗血爱情过去? 为何不可告人,莫非是因为女方地位卑下,不般配霍家这高高的门楣,霍晋安从前被长辈们棒打鸳鸯了? 霍晋安是因为自己没能得偿所愿,心理变态了,屠龙少年沦为恶龙,成了古板封建的大家长,不许侄子越过门楣和平民恋爱结婚,成了攻略霍崇光线的最大障碍? 虞筝脑洞大开了一下,又萎了。 她很难将霍晋安这个人同激烈狗血的爱情联系到一起,信霍晋安曾爱某人爱得死去活来,还不如信她是万人迷,勾勾手就能让所有可攻略角色送上门。
第6章 华灯初上时,名流贵胄云集赴宴,霍氏庄园衣香鬓影、纸醉金迷。 虞筝是这金粉场里的小小搬运工,当身份高贵的客人欢享晚宴时,她同其他仆人充当宴会侍者,默默穿梭其中,为宴席添置酒水点心等。 一般来说,与宴的千金小姐是不会注意到她这样的小蚂蚁的,除非她们昨日刚与她有过过节。 “噗嗤”一声,秦苒在看到她的装扮时,立就笑出声来。 秦苒持着高脚酒杯,高傲地上下打量虞筝,“我就说呢,霍公子到哪里都会拴着你的。” 沈朵则嘲笑中带着怒恨,她还认定昨日是虞筝故意用茶泼她,虞筝是一片坏心。 “你得向我赔罪”,沈朵愤恨控诉,“你昨日毁了我一条裙子,还差点烫伤我的脸!” 虞筝低头不语,看着像在卑微地隐忍受气,实则暗暗关注着不远处的沈遇。 她自然是故意走到秦苒和沈朵附近,等她们发现她,等她们欺负她。 沈朵是有仇必报的性格,既然虞筝不肯向她赔罪,那她就有仇报仇了。 反正这会儿陆沉舟不在宴上,且就算陆沉舟在,这里是霍家又不是学院,陆沉舟这风纪部部长也管不着。 昨日虞筝是用茶水泼她,沈朵就“礼尚往来”,将手中酒杯里的香槟,全浇泼在了虞筝身上。 浇在头上的酒水顺着脸颊流下,狼狈难堪地滴在女生的脖颈上,衣裳上。 宴上众人的轻议声中,虞筝一边像被风雨摧残的小白花在瑟瑟发抖,一边暗在心中想,很好,很经典。 宴会上,霍崇光虽离虞筝远远的,但目光时不时悄悄地瞥向她。 当看见秦苒等似在嘲笑虞筝时,霍崇光就有点按耐不住,可霍家是叔叔眼皮子底下,霍崇光不能在众目睽睽下表现地在意虞筝,只能忍耐着没动。 但当虞筝被泼酒时,霍崇光实在难忍,只是他离虞筝实在太远,还没能拨开人流往前走两步,远处的虞筝就已经被人扶住手臂,护离了宴会。 如虞筝所料,绅士的沈遇怎会坐视不管,在她被泼酒后,立刻来到了她的身边。 沈遇低声斥责了沈朵,一边替沈朵向虞筝道歉,一边将衣发皆湿、情形狼狈的虞筝,带离了大庭广众之下。 沈家与霍家是世交,霍家有宴时,沈遇常来参加,对霍宅地形熟悉,在带虞筝离开宴会后,将虞筝带进了宴厅旁的一间休息室里。 虞筝表现地十分自卑难堪,好像被那一杯酒泼得魂都没了,路上一直低着头,失魂落魄地任由沈遇扶带她离开,也任由沈遇摆布。 休息室分内外间,沈遇扶虞筝坐在外间的一张沙发座椅上,见一路沉默的虞筝,将头垂得低低的。 沈遇看不见虞筝的面容神情,只见她面色惨白、下颌尖细,犹有酒水从发髻顺着颊边缓缓滚下,经过她的眼角,在她下颌垂滴,似是默默坠落的泪珠。 沈遇拿过一道毛巾,想帮虞筝把头发上的酒水擦干,可是虞筝束着发髻,若不将发髻解散开来,擦不干净。 沈遇就低身在虞筝面前,微仰首柔声问她道:“我可以帮你把发髻解开,帮你擦一擦头发吗?” 良久的寂静后,沈遇听到了轻轻的一声“嗯”,好像还带着女孩微微的哽咽。 沈遇站起身,站在沙发座椅旁,将虞筝头上的发网等拿开了,将她缠绕着的发髻在手上松散开来,柔滑的乌黑长发顺着他的指尖流下,漾起的一瞬涨满了沈遇的眼帘。 沈遇微一恍神后,动作轻柔地为虞筝擦拭长发。 有香槟酒的微甜气息,漾荡在一缕缕被执起又放下的长发间,清甜果香与芬芳酒香混融,似经纬交织,绵绵缠缠地织就了一方小天地。 外面宴会依然热闹,舞曲浮华,人声鼎沸。 离得并不远,却像是隔着山、隔着水,山水将俗世繁华都筛净,落在这里窗畔外时,只有淡远的月光。 此间安静,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是打扰,静得沈遇向来空净的心泛起几分不明所以。 像空净的天地间,飘下了几片雪花。 沈遇再次向虞筝道歉,是想替沈朵又一次致歉,也是想说几句话,打破这种未知的他不习惯的安静。 沈遇道:“我妹妹还是婴儿时,父母就都不在人世,因此我奶奶等都十分疼爱她,将她宠得随心所欲,常常做事之前,也不知先想一想。我想她和你之间可能存在某种误会,我会向她问清楚、教好她的,似今日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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