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那60的好感度作祟,让季岫白比起原剧情里多了一丝良心。 可是…… “猫哭耗子,假慈悲。”时窈冷笑一声,懒洋洋地坐起身。 此时她才发觉,也许海风吹的缘故,自己身上的白色长裙潮潮的,纷乱的长发里夹杂着沙子,并不适合沙滩的高跟鞋中,也被吹进了不少砂砾,整个人十足狼狈。 时窈蹙了蹙眉,干脆将鞋舍弃,赤着脚走出长廊。 时,正值夕阳西下。 远处的海边,一道修长的身影背对着这边,正站在画架旁,安静地看着夕阳。 言霁。 时窈眯了眯眼,总觉得这个背影带给她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这大概就是位面之子的光环? 【系统:是否需要了解言霁的剧情线?】 “是。” 话音落下,无数剧情在时窈脑海铺陈开来。 言霁的耳疾是六岁那年,由于他父亲的忽视,发了一整夜的高烧引起的。 后来,他的父亲嫌弃他是个残废,以外出工作为借口,一去多年再没音讯; 母亲一个人撑起这个贫穷的家,积极地为他治疗耳疾。 在他十二岁那年,他的耳疾得到治疗,可以借助助听器恢复百分之五十的听力。 生日那天,言母为他买了助听器当做生日礼物,却在返回的路上出了车祸身亡。 言霁一个人握着那个沾血的助听器在房间里待了三天,再出来,整个人愈发安静。 言霁从小聪明,甚至达到过目不忘的水平,在没有助听器的时候,就已经自学了唇语,有了助听器能听清一些话语后,更是与人可以无障碍交流。 于是年仅十六岁的言霁,就已经考入了顶尖大学,后来更是被发现其在绘画上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于是被享誉内外的知名画家主动收为关门弟子。 言霁对这位老师很是尊敬,可命运就是和他开了一个玩笑,在他画出一幅名为《声音的形状》的天赋作品时,首先将这幅作品拿给那位老师看。 那位老师在看见这幅画后的第三天,拿出了另一幅极为相似的作品,率先展览在一场国际画展上。 这幅作品顷刻成名,成为那老师此生最常被人提及的代表作。 而言霁的作品,则成了“劣质”的临摹。 当他找到那名老师时,那人只笑着对其他人说:“一个聋子,连声音都听不见,怎么可能知道声音的形状。” 无数谩骂与争议声席卷而来。 于是,言霁重新回到了金平岛,分外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再后来,他创办了一个画室,开始教岛上为数不多的孩子画画。 本以为这一生都将这么过去,没想到后来,会遇到时思思。 说起来,言霁与时思思刚刚萌芽的情愫,无比纯情。 言霁不习惯和人亲密接触,所以在时思思的追求下,即便言霁自己明明也动了心,可二人最亲密的举动,竟然也只是牵了牵手而已。 后来,由于季岫白的介入,以及三番两次对时思思的巧取豪夺,让言霁自卑于自己的残缺困顿,屡次将时思思推向季岫白,最终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小岛上孤独终老。 记忆结束。 时窈揉了揉眉心,再次看向远处海边的背影,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言霁这个人的一生,大概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惨。 而另一边。 言霁并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人窥探了一生的踪迹,只安静看着面前的画作,却始终没有动笔。 今天是自时思思出现后,自己第一次写生时没有佩戴助听器,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时思思回了海市,也没有第二个人在这时候会和他叽叽喳喳地说话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言霁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惴惴不安,总觉得,将要发生些什么。 再次看了眼远处的风景,言霁收起画架,安静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路过海边长廊,言霁的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光着脚坐在长廊台阶上满身狼狈、目光空洞的女人身上,片刻后平静地经过她,继续前行。 时窈仍抱着膝盖坐在原地。 五分钟后,身前再次响起脚步声,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干净的白鞋,一瓶纯净水放在她的身边。 时窈毫不意外,毕竟在言霁的过往中,他除了悲惨外,还有一个特性:心软。 不是毫无原则原谅一切的圣父,而是一种少见的“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的悲悯。 时窈看了眼纯净水,抬头困惑地看向面前的人。 这一次终于看清了言霁的样貌。 一张分外精致的皮相。 看到的第一眼,就让人想起那种生长在雪山上的青莲,却又没那么冰冷。 他的皮肤似乎是天生的冷白色,眼眸像两颗黑色琉璃,唇红齿白,穿着简单的白色上衣黑裤子,也许刚刚需要与人交流的缘故,此时他已经戴上了助听器,像两枚白色耳挂悬在耳畔,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惹人蹂躏的破碎美感。 这样的人,在感情上居然那么纯情…… 时窈心中忍不住惋惜。 言霁显然不知道时窈在想些什么,将水放下后转身离开。 时窈转了转眼珠,仅仅思索两秒钟,起身便要跟上前去。 下刻,却在看见言霁的耳垂后方时,身形一震。 言霁的肤色很白,便愈发显得他耳垂后面的那颗红痣越发嫣红、明显。 如果她没记错,当初为了改变体质蓄意引诱神族小少尊时,他的耳后也有一点红。 只可惜,没等她看得仔细,就被那小少尊拂开了。 【系统:宿主,言霁要走远了。】 时窈猛地反应过来,想了想,继续跟上去。 言霁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一阵阵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他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于是时窈也停下了脚步,目光茫然地看着他。 言霁没有在意,继续向前。 身后脚步声再次响起。 他停下,那声音也停下。 次数一多,言霁眉头轻蹙,从口袋中拿出便签纸,写了几个字,走回到时窈面前,递给她。 纸上只有五个字:不要跟着我。 时窈拿着纸,目光仍空荡荡的,正要说什么,反而肚子先“咕咕”叫了起来。 时窈一怔,蓦地想到昨天的手术,自己到现在除了一瓶葡萄糖还什么都没进食。 心中不由又把季岫白诅咒一通。 可仍要维持着自己的失忆人设,她的表情始终平静。 言霁自然也听见了声音,看了她一眼,转身继续朝家的方向走去。 时窈再次跟上前去。 直到回到家中,时窈见到了记忆中那个破旧的二层小楼。 整个金平岛还没有得到完全开发,岛上除了周围富人或投资、或度假用的海边别墅,岛民们住的几乎都是这种很有岁月痕迹的灰蒙蒙的阁楼。 大门是半人高的蓝色栏杆门,倒是很有生活气息。 于是时窈得寸进尺地推开门,走进小院。 言霁回到家中,将画架妥帖地放到角落后,便走到厨房做饭。 比起豪华的别墅,这里实在逼仄简陋。 不过却也收拾的很整齐,各式家居的颜色搭配格外和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温馨与美观。 大概十五分钟后,言霁端着一碗海鲜面走了出来,看见站在院子里的时窈后,眉头轻蹙了下,再次回到厨房,又端出一碗来。 时窈眼睛一亮,走上前坐下便吃了起来。 不多时,一张纸条再次放到自己面前:吃完就走。 时窈抬头,一眼对上言霁平淡的目光。 她想了想,默默低下头,将嘴里的海鲜面咽下,站起身走了出去。 言霁的神情始终没有太大的波动,见她离开便锁了门上了二楼。 一整天没碰过的手机,有一条未读信息,是今天上午时思思发来的:季岫白说时窈姐生病了,我爸妈也说这次能处理好和季家联姻的事,处理完我就回去。 言霁的目光柔了柔,可当看见“和季家联姻”几个字时,眸光微暗。 思思到底是时家的大小姐,时家不会同意她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还患有耳疾的穷画家,而季家是海城金字塔顶的豪门。 自己却…… 言霁收起手机,默不作声地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变得昏暗,良久准备下楼洗澡。 突然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透过半开的窗子传来。 言霁神情一顿,旋即想起什么,走到门口,推开门。 一个小小的人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抱着膝盖,光着的脚在夜色里衬得分外显眼。 听见开门声,她默默抬起头,眼神仍然只有茫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只认识你了。” 言霁眉头紧皱,半晌才终于开了口,声音因为很少说话显得沙哑,语速并不快,咬字却意外的好听:“进来。” * 季氏。 助理刚走进总裁办公室,便看见身形颀长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面无表情地俯瞰着窗外繁华的都市夜景。 他默默停下脚步:“季总,时小姐早已经到别墅了。” 季岫白神色一怔,紧皱的眉头无意识地舒展了些:“她不是被送去金平岛了?” 助理愣了愣才又补充道:“我说的是时思思小姐。” 季岫白顿住,神情紧绷地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助理沉默了会儿,又道:“金平岛也来了消息。” “时窈小姐,去了言霁家。” 时窈……还是去了言霁那儿。 季岫白一时没有应声。 助理虽然不知道自家总裁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始终觉得季总这么做总有他的道理。 可眼下看着,他总觉得季总似乎……也并没有因为这个决定而高兴。 “季总?季总?”助理唤了几声。 季岫白回过神来,点点头:“让司机在楼下等着,我现在回别墅。” “好的。” 回去的路上,季岫白坐在车后座。 思思就在别墅等他,一会儿就要见到她了。 这个念头,以前只要想到,心中都会忍不住升起期待来,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太淡了。 淡到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直到司机小心翼翼的一声“季先生,到了”,季岫白才从混乱的思绪中抽离,走下车,一步步朝主楼的方向走。 却在靠近主楼时,他的脚步蓦地停了下来。 正厅的窗子里,透着冷色调的白色灯光,分外陌生、冰冷。 季岫白不由皱眉,刚要唤管家过来,询问为什么变了,下秒却想到什么,神色紧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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