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简直有病。 明明来之前说好了要把夏棠当姐的,就算之前,他也做的很好。 可是一发生了那档子事,他便彻底不是自己了。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难道在他心里头,就没有一点儿把夏棠当成自己婆娘的心思? 秦越心里头又是涌起了一阵剧烈的波涛。 其实,在当兵的这几年,他便是想着夏棠过过来的。 记忆中一直有着这个和他结了娃娃亲的“姐姐”,似乎那些枯燥艰苦的日子,也不再难熬。 可是,当战友死了,他收养了水根儿和妞子之后,这种心思,便只能变成埋在心里头的念想。 后来,他退伍了,选择了离她最近的机械厂,又看着她身边多了个风度偏偏前途无量的谢明辉,那念想便更像被严丝合缝的压在心的最里头,再没冒过头。 可是现在…… 秦越走出厂区,到对面的百货大楼,给夏棠买了一件最好看的的确良衬衫,还有一条藏蓝色的裤子。 衬衫和裤子加起来花了20,顶他定岗后多半个月的工资,他却觉得一点都不贵。 衬衫是藕荷色的,上面还有黄色的小花,衬衫的料子滑溜溜的,比夏棠身上的那一件更好。 不过,夏棠身上的那件也好,多余的下摆扎在裤子里,细细的腰线便露了出来,看上去也特别好看。 想到这里,秦越忍不住伸出手,在脸上上上下下猛地撸动了好几下。 秦越,管不住自己的脑子,你真是个畜·生。 秦越就这样一边做着深刻的思想检查一边回招待所,脚步不自觉的越走越快。 当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发现检讨对象居然就端着个搪瓷盆站在对面,身上还松松垮垮的套着他的那件白衬衫,脸更是腾的一下子全红了。 夏棠原本就生的好。 巴掌大的莹白小脸,一双杏眼汪得跟深泉一样,就算平日里打扮得朴素,依然掩盖不了相貌的优越。 此时刚刚洗完澡,皮肤更是又白又柔润。 还有她身上的那件白衬衫…… 看着自己最好的一件衣服穿在她身上,虽然扣子从下面一直系到最顶上,细长的脖颈和下面的肌肤仍若隐若现的露出来,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血脉偾张。 “你回来了?这么快?” 夏棠没看出来什么,只惊讶的看了一眼秦越,便拐进了小房间。 她身上穿着秦越的白衬衫,感觉也怪不好意思的,不愿意在外头多逗留。 秦越闷闷的“嗯”了一声,将手里头的衣服裤子递给了夏棠: “给你买的,穿着吧。” 说完,又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夏棠哭笑不得的接过来。 手指触碰到那溜滑细致的触感,心里头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第4章 04 豆花米线 秦越在招待所分配的房间,只是一个四方块的小单间。 夏棠在里头换衣服的时候,他便站在外头站着等。 他个头高,人又板正,刚刚从部队里出来,还带着军人的习惯。 杵在那里跟一柄标枪一样,让换好衣服出门的夏棠,冷不丁还下了一跳。 夏棠先“呦”了一声,反应过来后不免笑出了声: “你这样站,不知道的,还以为房间里有什么领导呢。” “你不就是。” 秦越下意识的说,等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是什么,脸不由得涨得老红。 夏棠抿了抿唇,唇角向上,勾起了弧度。 她视线向上瞟了瞟: “秦越,我得……” 话还没说完,肚子突然传来了一阵咕噜噜的空响。 她脸也不由得泛红。 从醒过来到现在,荒唐事倒是折腾了不少,这口腹之欲还没顾得上呢! 秦越将视线从她姣白的脸移到了小腹处,低声说了句: “要不,先去吃饭吧。” 吃饭就吃饭。 秦越还没办好手续,机械厂的食堂还不能吃。 两个人商量了下,便决定去机械厂后门的小街找个小饭馆。 一路并肩走过去,没什么人认识。 倒是又不少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子,一边擦肩而过,一边忍不住的往他们的方向多看几眼。 原因,不外乎养眼两个字。 现在是八十年代的初期。 过去几十年的震荡生活刚刚结束,人们已经要打起精神,迎接时代新一波的浪潮了。 旧的生活尚未完全剥落,新的潮涌早已在内部酝酿汹涌澎湃的动力。 日新月异,概莫如是。 走在大街上,夏棠感受到的,就是如此。 大街上的青年,有一些还穿着朴素的绿军装,蓝工装,有一些则已经穿上了时兴的喇叭裤,花衬衫; 机械厂的矮墙上,毛笔字写就的“大字报”还残存着痕迹,“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红色标语已经粉刷在了墙上。 厂内仍保留着强烈的计划经济色彩,一墙之隔的厂外,市场经济的春风,已经在小小的后街 遍地生花。 夏棠和秦越找了家米线店坐下。 这一家似乎是附近的老店,不少人坐在竹凳子上端着个瓷碗吸溜米线,口味却很单一,只有豆花米线一种。 “老板。”秦越招手,“两碗豆花米线,一碗放辣子,一碗不放。” 他按照记忆中夏棠的口味说道。 夏棠却止住他:“放一点儿。” 看着秦越疑惑的眼神,夏棠抿了抿唇:“我也想尝尝鲜。” “你居然能吃辣了。” 秦越有些意外的看着她,眉眼先是诧异,随后轻轻一弯,鼓囊囊的卧蚕浮了起来。 夏棠笑着说:“都多少年的事情了,肯定会变的呀。” 秦越记住的,是她小时候的口味。 那个时候在阿婆身边养得娇气,辣一点不要,烫一点不要。 若是吃的不好了,还会跑回家对着阿婆哭鼻子。 那时候的村子,也没有什么东西吃。 村里的人吃饭,唯一就着的,就只有一碗蘸水。 而蘸水通常都是辣椒、花椒面拌咸盐做的,味道浓,口味麻辣,下饭倒是极好。 可是,夏棠又不吃辣,每顿吃饭阿婆没少发愁,生怕把挑三拣四的夏棠给饿受了。 秦越是她的小跟班儿,自然也知道她的这个习性,每当家里头做了夏棠能吃的糍粑或烧洋芋,便会偷出来给夏棠,回去之后,再挨阿妈一阵毒打。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口味,难免是仗着阿婆和其他人的宠溺疼爱。 后来经历了那么多,原先娇养来的口味早已面目全非。 早已经忘记的儿时习惯,如今再次被人小心翼翼的提起,夏棠心里头也不免酸酸涩涩的。 老板手艺熟练动作快,两碗豆花米线很快上了桌。 豆花米线是云城挺常见的小吃了,就在这小小的后街,就已经开了两三家。 米线煮成软韧适中的口感,加上花生油、辣椒油、花生碎、葱花等各种料,盖上颤巍巍白嫩嫩的豆花,最后加一勺自家炸好的炸酱,上桌之后,便是一碗热乎乎的豆花米线。 虽没什么肉,但那热辣爽利的味道,也能让味蕾好好的得到满足。 秦越将辣子少的那一碗推给夏棠,又拿了一双筷子给她: “这家我吃过,好吃。” 夏棠忍不住笑了:“你又不挑食,有哪家是不好吃的?” 秦越憨厚的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辩解: “还是能分得出哪家更好吃的。这家……更像是阿婆做过的味道。” 夏棠抿着唇微笑,拿过筷子,将豆花、米线和拌料搅拌均匀,夹进嘴里,顿时,一股鲜辣咸香又清爽的味道直冲味蕾。 年岁太久,她已经有些记不清阿婆做豆花米线的味道了。 但她的眼圈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 从死亡到目睹秦越找她到重生再到夏露露的闹剧,她的心里头始终绷着一根弦。 直到这一口味道入喉,方才真正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活着,还真是很好。 她没有多说话,拿起筷子一口口的吃着,将碗里所有的米线慢慢填入嘴里。 香的辣的,硬的软的,油油的清淡的…… 所有的味道在嘴巴里混合,最后到身体里,变成了一团灭不了的火。 夏棠觉得,那股子火在她心里头燃,将全身上下都烤得暖烘烘。 她放下碗,抬眼看去,见到秦越已经吃完了米线,正认真而小心的看着她。 纯黑的眼睛对上她后连忙挪开,低着头,手却递给她一条蓝黑色格子手帕,叠得整整齐齐,边缘却有指腹的痕迹,不知道已经在手中捏了多久。 “夏棠……你要不要擦擦眼睛。” 夏棠接过手帕,刚要动作,却又听到他小心翼翼的问: “你……眼睛红了……是不是因为……我欺负你了……” “啊?” 夏棠惊讶的看向他。 却见到秦越直直的看着她。 他似乎不敢看她,却强迫自己的眼神不去躲闪,声音有些发颤,却是从未听过的认真而诚恳: “夏棠……我对不起你。” 夏棠的唇不由得又抿了起来。 合着,他刚刚那么小心的看自己,是觉得自己在想“被欺负”那件事了? 正想着,秦越的胸膛上下起伏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所有都是我的错。我也没有那种发生之后,你就只能嫁给我的错误想法。但是夏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声音和缓,尾音沉沉的,像拖着一条小尾巴,但说出来的话,却干脆利落的不容转圜。 夏棠莫名想到了刚刚吃到的那几口豆花,那样的绵润又清爽,秦越的声音是不是也如此? 她抿了抿唇没有直接回答。 再看向秦越的时候,眼神多了些许促狭: “秦越,你小时候不是叫我姐呢吗?怎么现在一口一个‘夏棠’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自她离开村子后,他便再也没叫过“姐”了。 秦越的脸有些红,但温润的黑眼睛却很专注,又很亮: “以前是姐,但现在再叫姐的话,不太好办。” “有什么不好办的?” 夏棠瞥了他一眼,嘴里喃喃: “年下不叫姐,心思……” “你说什么?” 秦越没听清楚,便凑近了想要听得更真一些。 “没什么。” 夏棠故意绷着脸,眼神却又带着笑: “你去结账吧,我可没有钱。” * 两人吃过了饭,夏棠便决定回大伯家一趟。 虽然那个家,她是一万个不想回去。但毕竟自己的一些东西都在那里,夏棠也担心夏露露发起疯来,把什么都给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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