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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淼眉毛挑高，“理由？” 沉珩不说话。 桑淼直截了当：“那我拒绝。” 听到这话，沉珩还是没抬头，露出一截光滑后颈，木然道：“好的，不打扰你了，再见。” 桑淼被这操作弄得有点懵，沉珩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没等她想明白，和沈珩一起出了校门，却看到沈家的飞行器也在停泊区，恍惚的沉珩被飞行器上的人狠狠拽进舱门里，飞行器的引擎声盖住了里面的一切争执。 没过多久，舱门重新打开，沉珩被一把推下飞行器。 他摔坐在地上，露出来的手腕上全是掐痕，左脸绯红，高高肿起。 周围有一些路过的学生，认出是沉珩，却没有上前搀扶他，一边议论，一边拉着同伴走得更快了。 “别管别管，现在谁帮沈家，谁就是在和新总长作对，这根本不是我们能管的，小心惹祸上身。” “再说了，沉珩本就没在银夜要塞之乱发挥什么作用，还被掳到了敌人阵营靠谢上将营救，不说他拖后腿都是可怜他了，你看和他同行的其他校队成员，哪个现在不是牛逼轰轰，成了人人眼红的大人物？” “能怪谁，怪他自己呗，这都是命。” 桑淼看不下去了，从观望的地方走到沉珩面前，伸手去拉他：“起来。” 面前出现一双锃亮的军靴，和沈珩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沉珩一怔，蓦地仰头，撞进了桑淼那双被烈阳照得灼人的金眸里。 桑淼没什么表情地问：“你邀请我去你家吃饭，是因为你父亲想见我？” 沉珩下意识看向沈家飞行器的方向，有点难堪地点头：“还是被你猜到了。” “我同意吃饭。”桑淼说。 沉珩讶然睁大眼，听到女Alpha又补充道：“但吃饭可以，得换个地点。” 沉珩苦笑：“其实你没必要趟这趟浑水，你不了解我父亲，他是个能把人身上的血吸得一滴不剩的商人。” 桑淼没有多解释，只道：“跟上，让你父亲一起。” 没办法，沉珩只好折返回飞行器，去叫沉父。 三人一起到了学校附近的餐厅。 比起上次在潘妮晚宴的那句“晦气”，沉父这次对桑淼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又是给她倒水，又是给她赔笑，看得桑淼啧啧称奇。 点了一桌子菜，就桑淼吃得毫无负担，沉珩和沈父都只是踌躇地看着她吃。 眼看她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沉父忍不住了，开门见山道：“听闻我家沉珩和桑同学在学校相处得十分融洽，帮了他许多……一个Alpha不会无缘无故对Omega好的，如果你对沈……” 话没说完，桑淼取出奈何刀，啪的拍在了饭桌上，吓了沉父一跳。 桑淼不答反问：“你觉得这把刀怎么样？” 前段时间她收到了自己失而复得的机甲，是边野邮寄过来的。 为此她还高兴了好一阵，总算不用重新花钱了。 沉父上下打量了一番奈何刀，看到刀身上精美繁复的纹势和特有的铭文，知道这刀肯定价值不菲，便夸赞道：“很好的刀，一定是名匠打造。” 桑淼一哂，眼神冷沉：“沉珩打造的。” 沉父下意识的附和已经到嘴边了，听到“沉珩”二字，他蓦地被自己口水呛到，咳嗽几声后，错愕地瞥了眼默不作声的沉珩：“不可能吧…… ” 他这个儿子总是和他作对，从小打到大，也没能让沉珩内心真正地服气，是以除了张罗联姻，他从没指望过沉珩，甚至连他在特殊战斗系选了什么次专业都没关心过。 结果现在桑淼告诉他，打造出这把只一眼便令人胆寒的武器的，就是沉珩。 “我没必要骗你。” 桑淼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散漫笑了声：“如果你认为日后我会是新联盟最出色的机甲单兵，那沉珩也必定会成为首屈一指的顶级机甲师。” 在沈父面露尴尬的目光里，桑淼陡然冷下脸，毫不客气地讥讽：“巴结我不如多巴结巴结你儿子，他才是你们沈家翻身的最后倚仗。” 听到这话，沉珩猛地抬头，睫毛颤动，张张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眼眶都动容得充了血。 恰好桑淼的终端响起，是谢异打来的。 没再管震惊到极点的沉父，桑淼收起刀，头也不回地出了餐厅。 沉珩从后面追上来。 桑淼不好在他面前接谢异通讯，便停下脚步，道：“能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看你自己。” “我知道，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沉珩并不纠结这个问题，深吸一口气，克制自己呯呯乱跳的心脏，眼睛很亮地望着她：“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一开始是我最先遇见你。” 桑淼有些没听懂，很慢地“啊”了一声：“最先？比谁先？” “谢异和你的信息素匹配度是100%，我和你的信息素匹配度也是100%……”沉珩眼圈红了一片，嗓音发抖，“如果……”最先和你认识的是我，你会不会就不喜欢谢异了？ 甚至还想问她，被注射易感期诱发剂的那几天，知不知道治愈她症状的Omega是他。 可明明发过誓，决意带进坟墓的话，真的要这样问出来吗？ 越是这么想，越是难以启齿，他如果了半天，呼吸更加急促，像是要晕厥了一样，后面的话却还是没能说出口。 等他再想鼓起勇气时。 一道没什么温度的嗓音突兀地将他打断：“我找了好半天，原来你在这儿。” 在看见桑淼瞬间露出笑容朝谢异跑去的那刻，沉珩觉得自己灵魂都好像游离了。 像被一盆冰水兜头砸下，心脏都冷掉。 冷到麻木，也就感觉不到疼痛。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桑淼和谢异解释自己没接通讯的原因，说了好几句，她仿佛才想起他还在，回头问：“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沉珩对上她的眼睛。 Alpha的眉眼显得疏离锐意，没什么情绪时，金眸天生冷然，一旦沾染上绵绵的情意，就如金箔在雪中融化，铭心刻骨。 而另一边那道黑沉沉的视线即使不去关注，也能感受到里头的警告。 没由来的，沉珩在Alpha的这双眼睛里忽然释怀了，弯弯唇，冲她笑了一下：“没有如果了。” “但还有以后。” 他说：“以后我一定会成为首屈一指的顶级机甲师！不会再让别人欺负我了！” 桑淼也跟着笑了：“挺好。” 敷衍而不失礼貌的回答。 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沉珩很难形容自己分裂的心情，或许是因为实验室里那几个痛苦到发疯的日夜，也或许因为桑淼在他父亲面前横出奈何刀的场景让吊桥效应达到了沸点，催使他刚才生出了玉石俱焚的妄念。 可他发现，即便要问，他还是只敢问“会不会就不喜欢谢异了”，而不是问“会不会就喜欢我了”。 所以到此为止。 真的挺好。 告别沉珩后，桑淼上了谢异的飞行器。 晚霞撒落云边，勾勒出光怪陆离的轮廓，番茄一样的橙和红在天空交织，随着时间流逝绚烂落幕。 飞行器开了固定路线自动驾驶，桑淼舒心地望着窗外的景色：“还是费顿的晚霞好看。” 说完回头，发现谢异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她，显然还在介意刚才的事。 桑淼被看得莫名心虚，眼神飘忽几秒，拙劣地转移话题：“你今天下班好早。” 谢异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难得下个早班来接你，就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事。” “我和他真没什么！”桑淼靠近他坐了一点，去抱他的手臂，“过程我也和你讲了，他毕竟是因为我才被边野抓走，顺手的事，能帮就帮了。” “我不是说这个。”谢异抽出自己的手臂，双手抱胸，侧靠在座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不觉得，还有事没同我坦白吗？” “啊？”桑淼茫然挠头，“有吗？” 谢异以冷笑回答她。 桑淼只好把和沈珩的所有对话都细细回想了一遍，终于想起自己漏掉了什么：“你不会是指信息素匹配度的事吧？” 谢异没说话，依然冷哼一声。 “好吧。”桑淼只觉啼笑皆非，舌尖抵了下牙，长臂一伸，箍着谢异的腰就将人抱到了自己腿上，“我确实不止和你一个人的信息素匹配度是100% 。” 谢异背脊一僵，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下意识要拽开她的手下来。 桑淼却不让，耍赖似的和他贴得更紧，整个脑袋都埋进了他的颈窝，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皮肤上：“谢将军都不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么？” 谢异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事实胜于雄辩。” 桑淼浅笑一声，手掌覆上他后颈，在他的后颈腺体上不轻不重地揉了揉。 谢异浑身的劲儿蓦地就软掉了。 他轻喘着气，不带什么杀伤力地推了桑淼肩膀一下：“……无耻。” “也不是第一天无耻了，你习惯一下。” 桑淼揽着他的腰将人往自己面前又送了几分，而后才微微抬起头来，和他四目相对。 呼吸萦绕在方寸之间，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颤动的鼻息。 桑淼把关于信息素的一切都告诉了谢异：“……或许是由于【转化】天赋的影响，我的信息素能为很多人提供力量的同时，也和许多Omega的信息素互补。” 听到这儿，谢异脑子有一瞬的发懵：“所以，还不止我和沈珩，还有其他Omega和你信息素匹配度100%？” 桑淼轻咳一声，默认。 发现她不是在开玩笑后，谢异脸上的表情全部消失了。 很久之前因为误会，他洗掉了桑淼给他的临时标记。 私人医生对他说，信息素匹配度100%的AO，没有互相遇见还好，如果已经遇到了，可能就很难再喜欢上别人了。 那时他只当这是他的宿命，是源自AO基因里、独属于他的吸引。 他从没想过，自己不是唯一的。 在听到沉珩的信息素匹配度也和她100%时，他尚且还能安慰自己是唯二，现在唯二也不是了。 什么互为彼此的弱点和软肋，什么意味着完全契合，什么世上再不会有另外的人比他们更吸引彼此…… 他曾那般笃定说过的话，放在这个连唯二都不存在的事实里，多少有点自以为是了。 也不知当时的桑淼听到这些时，会不会在心里发笑。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谢异喉咙发涩，想从她怀里逃脱。 “最开始有一点私心，”桑淼执拗地抱着他，不肯放手，一只手从颈后绕到前面，半托半箍着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不希望我在你心里一直都是那么糟糕的印象……后来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信息素的确给了你我彼此吸引的契机，但它不是先决条件，我们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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