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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闹的，连逃婚都不是大姑子提的，大姑子挨的那一记巴掌，冤枉到姥姥家去了。 在知道了这样的内情之后，王慧越发能共情张勤芳。 何伟深的执着在王慧看来，绝不是因为何伟深看上、喜欢张勤芳，这才不肯放手。 反倒像是何伟深知道了自己未来老婆心里可能有别的男人，哪怕是让张勤芳烂在自己这个坑里，也绝不可能放张勤芳离开。 就这种情况，哪个女人还敢嫁给何伟深，不怕死吗？ 哪怕同情张勤芳，王慧自觉也帮不了张勤芳，她呵呵笑了一声之后，拉着张国强就往两人的屋里走：“都大半夜了，赶紧回屋睡觉，看看两孩子，别从床上摔下来了。” 张华根也被李翠兰这奇葩操作给气着了。 张勤芳一把事情补充完整，张华根只看了李翠兰一眼，就能够从李翠兰微微尴尬的表情里判断出来，张勤芳没撒谎。 就他对张勤芳这个大女儿的了解，张勤芳也不可能撒谎。 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之后，张华根因为黑了许久的脸非常别扭地挤出了一个假笑：“勤芳，爸刚才是被气糊涂了。都怪你妈，一把年纪的人，连话都说不清楚，果然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你别跟她计较。” “今天累着了吧，回去好好休息。这次你跟何伟深的婚事，爸妈肯定给你办得风风光光，不会亏待你的。明天，我就让你妈给你钱，你拿去买新衣服，当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道歉肯定是没有的。 张华根说的这些话，等于是承认错误，并且补偿张勤芳了。 一听要往外拿钱，李翠兰的眼珠子瞪得老大：“不是说好了……”只给张勤芳准备一身新衣服，让她结婚的那一天穿，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吗？ 李翠兰知道，张华根这一开口，肯定不能只是一身衣服了。 想到此，李翠兰肉疼得不行，跟张华根回到屋里后，还叨叨个不停：“他爷，边海明家啥条件，爱妹嫁给他，肯定是要受委屈的。张勤芳不一样，她嫁到何家，那是享福的。咱有那个闲钱，肯定是多贴爱妹一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爱妹嫁人后，过苦日子吧？” 把钱给张勤芳，那不纯纯浪费吗？ 张华根抬起手，不客气地在李翠兰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还有脸说？这事儿，不就是你跟爱妹给闹的吗？” 要不是母女俩闹了刚才的事情，他至于出这个血，拿钱堵大女儿的嘴？ 事情都是李翠兰和张爱妹闹的，张勤芳从头到尾都无辜，偏还挨了张华根的一个巴掌，被打得流血。 即便是张华根这样的大家长，都有些理亏。 李翠兰不服气，不是不服张华根，是不服张勤芳：“就算这样，也不该给张勤芳钱，瞎糟践。咱家还有小兵这个大孙子，以后上学、娶媳妇儿，家里的钱哪儿够？” 张华根往床沿一坐，李翠兰连忙蹲下身子，帮张华根脱鞋子、脱袜子，还替张华根打来洗脚水：“就是为了国强和小兵，这钱，咱才必须出。” “都说小财不出，大财不入。勤芳没嫁人之前，肯定是听咱俩的话。等她嫁到何家去，她还能跟没嫁人之前，一直偏着咱张家？” “那必须啊！”李翠兰理所当然地说道。 张华根白了李翠兰一眼：“还必须？你懂个屁！嫁了人的女儿就好比飞出窝的小鸟。她要真不听你的，你能怎么办？钱都在张勤芳的口袋里，她要不想着张家，你抢得过来？当何家人都是死的？” “只有让张勤芳想着、念着张家人，心偏向咱们。这张勤芳在何家得了好处，才能记得往张家送。国强和小兵遇到事情，她也会拉着何家的人帮忙。反正，这事儿，你得听我的。” “要是再乱来，搞糟了，我先把你这身老皮子收拾了。还有，看好爱妹。爱妹要再敢跑到何伟深的面前，胡说八道，搅黄了这亲事。我的巴掌可就要告诉她，谁是她老子了。” 这天晚上，张家人除了两个孩子，没一个大人能睡得踏实的。 不提别人，已经打定主意听取何伟深的意见准备逃婚的张勤芳经过晚上这一闹腾，心里越发坚定逃婚的念头。 她凭什么为了张家要牺牲掉自己的婚姻？ 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在张家人的眼里，就值两千块？ 哪怕一个人出门在外生活再困苦，只怕也不会比张家的苦多少。 既然都是死路，指不定自己放手一搏，还能争条活路出来。 一直在张勤芳面前格外跋扈的张爱妹，这下子倒是变得挺老实的，整一个晚上，都没有吭气儿，更没有对张勤芳冷嘲热讽，人身攻击。 第二天，等所有人起来后，皮肤越白的显得黑眼圈越明显。 年少不知愁滋味儿的小兵和小芬看到大人这个样子，忍不住捂着小嘴巴偷笑。 他们围在张勤芳的身边，用谁都听得到的声音悄摸摸地问张勤芳：“姑姑，你们的眼睛怎么都是黑黑的，好好笑呀。” 张勤芳替两个孩子照例盛米汤：“放凉了再喝，别烫着自己。” 毫无例外的，今天的早饭依旧是张勤芳动的手。 就好像只要张勤芳在这个家一天，那么家里的这些活就都是张勤芳一个人的，跟李翠兰、王慧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慧没有搭把手的自觉，这会儿要喝粥了，她像是想起了张勤芳的辛苦，在她替自己的一双儿女盛完米汤之后，给张勤芳盛了一碗厚厚的米粥：“勤芳真不愧是咱全村儿最勤快的姑娘。累了吧，嫂子替你盛，你快喝。” 想着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张勤芳就要嫁给何伟深了，自此，自己再也享受不到张勤芳在时的好，王慧心里就满不是滋味儿。 第22章 谁管钱 她皱着眉思考，等张勤芳嫁出去了，以后家里头这么多的活，都谁干？！ 张华根低头，喝了满满一嘴的米汤粥，这一口下肚，真是无比舒坦：“我们张家的姑娘，当然是最好的。我的孩子虽然不多，可要比女儿的话，我就没输过。”这句话无疑是夸张勤芳的。 说完，张华根给了李翠兰一个眼神。 李翠兰磨磨唧唧，在口袋的位置擦了半天手，好不容易才拿出一张四个人头的百元大钞来。 这张整钞一出来，饭桌上的人都把眼睛瞪圆了。 张勤芳一个月的工资都没有这么一张，这张整钞在众人眼里，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张国强和王慧好歹还能忍得住，小夫妻俩清楚地知道，张勤芳每个月近百的工资从来都是一分不留地全交给家里。 就张勤芳参加工作，一点点升上来的工资全加在一起交给家里，都快有一千了。 跟张勤芳的贡献比起来，这一百块是有点多，但小夫妻俩能接受得了。 等两人想到，何家给的两千彩礼后，那叫一个心平气和。 张爱妹就不一样了，张爱妹跟张勤芳都是初中毕业，因为七十年代这个特殊的时代，上学的条件并不稳定，导致姐妹俩正式接受学习都九岁了。 初中毕业后，姐妹俩十八岁。 跟张勤芳一毕业就参加工作赚钱比起来，没工作的张爱妹美名其曰是帮家里干活，实际上，地里的活是张华根夫妻俩外加张国强这个儿子做的。 没有李翠兰给张爱妹塞钱，张爱妹才该是家里最穷的那一个。 可李翠兰再疼张爱妹，都只是一块、两块地给，最大面额不超过十块。 像百元大钞，张爱妹别说拥有了，见都是今天第一次见到，哪能不眼红啊。 张爱妹第一时间咬住筷子，不甘心地问：“爸妈，张勤芳结婚，我也结婚。她有一百买衣服，我的呢？你们可不能偏心啊。” 听到张爱妹这话，李翠兰第一反应就是把伸出去的手换个方向，转交给张爱妹，嘴上还说道：“张勤芳跟爱妹是姐妹俩，爱妹又是妹妹，张勤芳应该多照顾爱妹一点。” “张勤芳买一个人的衣服也花不了一百这么多，干脆带着爱妹一起。爱妹比张勤芳机灵，这钱由爱妹管着……” “好呀！”张爱妹眼睛一亮，答应得那叫一个痛快。 这一百块钱进了张爱妹的口袋，想也知道，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就算她真的肯给张勤芳买衣服，买几件衣服，买什么价格的衣服，那都是张爱妹说了算。 毫无悬念的是，这一百块钱，大头肯定都是花在张爱妹的身上的。 只是，比张爱妹嘴更快的是张勤芳的手。 假如这钱给的是张勤芳，那么李翠兰肯定是捏得死紧，在完全交给张勤芳之前，跟张勤芳必然还有一番拉扯，指不定都得闹个把钱扯两半的事情出来。 可这会儿李翠兰不是准备把钱交给张爱妹吗，所以指尖的力道虚得很。 抓准了李翠兰的这个心态，张勤芳眼疾手快地把一百块钱抢到手：“这钱是爸说要给我的。妈你要给爱妹买衣服，再掏一张吧。” 张爱妹：“你……妈，你看张勤芳！” 李翠兰不高兴地看向张勤芳：“怎么，我这个当妈说的话，你都不听了？” 在这个家，最不讨李翠兰喜的是张勤芳，可李翠兰不得不承认的是，最听她话的，还是张勤芳。 在她的面前，张勤芳从来没有闹过脾气，只有乖顺。 习惯了张勤芳对自己的唯命是从，李翠兰习惯性地命令张勤芳把钱拿给张爱妹，由张爱妹来支配，张勤芳听着接受安排就好。 只可惜，愿意听李翠兰话的乖女儿已经死了，张勤芳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是要听妈你的话，但我也要听爸的话。我爸说了，这钱是给我的，跟张爱妹没有关系。妈，你有什么想法跟意见，得和爸商量。” 这一次，她偏要狐假虎威，抓住属于自己的东西，绝不放手。 今天这一百块钱，为什么有，张勤芳门儿清着呢。 她爸明显是要卖她一个好，一来补偿昨天的一巴掌，二来是希望她嫁到何家去之后，多想想娘家，这是要拉拢她的心，好让她嫁人之后，继续自愿为张家卖命，当张家的血包。 上辈子，她愚孝，被洗脑得彻底，完全没有自我。 加上边海明闹出来的一些事情，总让她觉得，家里的钱，与其便宜那些乱七八糟的外人，还不如给她娘家人用。 所以，每次张家有什么事情需要用钱，她都不介意跟边海明争吵一番，拿到手后，通通都送到娘家。 可这辈子不一样了，她不可能再像上辈子似的，一直供着娘家的这些人。 缺钱缺得厉害的张勤芳抓着这张四人头，半点都不肯妥协。 什么听妈妈的话，去找上辈子那个还没被她们害死过的张勤芳吧。 “好了。”看出这次张勤芳是真的不准备委屈自己，成全别人，张华根及时打断了李翠兰的胡搅蛮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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