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尾上鳞片层层炸开,露出底下粉白色的鱼身。鱼尾反弓肌肉绷紧,在水妖极其可怕的力量加持下,蓄势向前猛扑! 少女张开的利爪间蒙着半透明的薄膜,尖锐的的指爪深深刺进了应滕的身体,将他本就残破的身躯切割成了更加不堪入目的碎块。 ……水妖。 在意识的最后清明时刻,姚珍珍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修士入魔的本质是心防溃守,受外邪控制…… 一个重伤的水妖,一颗野兽的心,足以抵挡所有来自邪灵的侵扰。 它没有善恶与是非,只需要足够的食物,好让自己的伤口更好的愈合。 祭坛上所有的活物都是水妖的猎物,只除了一个人。 ……燕鸣臻面色苍白的站在原地。 在向着应滕扑过去之前,少女的最后一个动作,是站在他身前,张开双臂,鱼尾直立,耳鳍炸开——那是一个保护的姿态。 ——水妖是不会把自己的伴侣当作食物的。 …… …… “陈师兄!” 有人远远地看见了拄着拐的陈谦,高声喊道。 “师兄也没去大师姐的飨月宴么?”驻守的弟子开口问道。 陈谦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 “医者令我静养,不得随意外出。”即使夺得了此次仙试的魁首,但陈谦的情绪却不如何兴奋,反而有些郁郁寡欢。 倒是和他交谈的弟子十分兴奋。 “原来如此!”他伸手搀扶腿脚有伤的陈谦,“我本是要去参加的,可是临时被选来看守,唉,师兄,咱俩一样倒霉……” 陈谦沉默不语,越过小弟子的肩膀看向他看守的屋子。 昏暗的室内点着硕大的长明灯,层层叠叠的铜架上整齐摆放着一块块色泽深沉的木牌——这都是此次来到昭华城的剑宗弟子的命牌。 陈谦的目光毫无焦点的从那些命牌上扫过,本只是无意的一瞥。 耳边弟子的抱怨声仍然滔滔不绝,他的动作却猛然一顿。 “思恩!”他忽然开口,厉声打断了对方的话语,“你快看那些命牌!” 看守弟子猛然回头。 “劈劈啪啪”的爆裂声中,那些原本安静躺在铜架上的命牌,有不少忽然出现裂痕,甚至直接碎掉的! “出事了!”陈谦面色大变,就要转身,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抽气声。 “师……师兄!!”思恩猛然攥住了他的袖口,尖叫起来,“师姐的!是师姐的!师兄!!” 陈谦豁然回头。 铜制的架子上,一直放在第一排最中央,那块陈旧古朴的命牌上,已然出现一道巨大的皲裂。 就在他回头的这片刻,在两人的震惊的目光中,那道裂痕不断扩大—— “啪!”一声,命牌碎裂。 ……那是姚珍珍拜入师门时,留在剑宗内的唯一一块命牌。 *** 胜负分出的很快。 两边都是。 少女水妖的利爪已经在应滕残破的躯体上剜下了不少深可见骨的伤口,那些腥臭的血肉都被水妖贪婪地吞吃入腹,化作了她疗伤的养料。 即使这次是真正的蛊血入体,应滕却不再有空余、也不再敢借此进入姚珍珍的内府——他实在是怕极了姚珍珍如之前一样,在识海中将他一剑杀死。 在姚珍珍将利爪穿透应滕胸膛的同时,青年狼狈地躲闪了一下,却最终只是徒劳。 在周围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那些忽然停滞的血灵傀们在猛然一震后,纷纷扔下了手中的武器。 跟在朱明月身后的陆哲忽然发出一声闷哼,随即扑通一声倒地。 与此同时,重伤的应滕身体忽然猛然一颤,随即懵懂地抬起了头。 “姐姐?” 他开口问道,神情如此无辜。 燕鸣臻猛然一怔, ——应滕将白郁湄的灵体吞吃入体,这场关于躯体主权的争斗,最后竟然是白郁湄赢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怀疑,可想到姚珍珍此刻身体乃是本能主导,即使此刻白郁湄胜过了应滕,她也会被急于攫取食物的姚珍珍撕碎…… 只是很短的一瞬间犹豫。 燕鸣臻阻止姚珍珍的动作犹豫了很短的一瞬间。 ……他不知道在摄取了足够的血肉后,水妖的食欲得到满足,本能已然消退,姚珍珍本人的意识正在苏醒。 少女张开的五指松开了半分。 姚珍珍从混沌的海潮中睁眼,看见面前青年脸上露出堪称欣喜的笑容。 “姐姐!他死了!是我赢了!” “白郁湄”说。 姚珍珍松开了手。 太好了,她想。 一切终于结束了。 “白郁湄”的脸上,笑容扩大了。 “是的,结束了,姐姐。”他张开手臂,像是想给劫后余生的同伴一个拥抱。 一根狰狞的血色晶体从他敞开的胸膛中蔓生而出,“噗呲”一声,将他身前的少女水妖扎了个对穿。 怪物拥抱着水妖的尸体,嘴角带着笑意。 祭坛下,呆滞的血灵傀们再次举起了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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