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口落下,露出白皙皓腕。 江浔不由地起了身。 可沈嘉岁已经寻了个惬意的姿势,抬手翻开了书页。 她读得认真,指尖轻轻滑过纸面,动作轻柔缓慢,时而微微蹙眉,时而又微微抿唇。 北窗的晚风吹进来,满室弥漫着她沐浴后留下的香气,馥郁而不浓烈,幽微绵长,丝丝缕缕钻进人心。 江浔瞥了眼案上的文书,转身轻手轻脚出了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嘉岁感觉身边软榻微微一陷,不由从书中抬起头来。 江浔不知何时出去沐浴了一番,换了一袭素净白衫,似新雪初降,不染尘埃。 他的乌发整齐束起,一支羊脂白玉簪子横贯其中,在外人面前的威严与冷峻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沈嘉岁看得眼睛都有些直了,毫不掩饰脸上的惊艳与怔愣。 这......哪还是让所有人忌惮敬畏的江大人,看上去,就是个饱读诗书的文雅书生,还尤其俊俏的那种! 江浔瞧见沈嘉岁这副神情,嘴角微微扬起,安心了。 他就说嘛....... “岁岁在看什么?” 江浔状若不经意地探身过来。 沈嘉岁将手中的书往前一摊,目光却还流连在江浔脸上。 怪......怪好看的。 这时候,江浔将书接了过来,却朝窗外一指,温声道: “花间明月,松下凉风,输我北窗一枕。” “这是我在前世读到的,当时就特别向往,而今倒是应景。” 沈嘉岁随之望向窗外,口中低低复念了一遍,不由眸光晶亮。 “确实——” 话到此处,她忽然没了声音。 因为身后江浔突然舒臂,将她整个人拢入怀中。 如此温热的身躯贴上来,叫吹了许久凉风的她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江浔的怀抱渐渐收拢,呼吸落在沈嘉岁颈后,越发滚烫。 “阿浔,这是书房......” 沈嘉岁弱弱提醒了一声,实则心里也跟猫挠似的,炙热的呼吸落在耳后,叫她手脚都跟着热起来了。 “那就去内室,好不好?” 江浔低沉的声音响起,和方才温润的嗓音已大不相同。 沈嘉岁微微垂下头去,睫羽如同蝶翼微微颤动,口中低低溢出一声:“抱。” 江浔眉眼一弯,不忘将北窗关上,而后俯身打横抱起沈嘉岁。 垂眸间,见她面若朝霞,眼神飘忽,江浔当下一边朝里走去,一边哑声道: “我方才出去的时候,把大家都支走了。” 沈嘉岁闻言蓦地抬起头来,后知后觉江浔这是蓄谋已久,难怪他又是沐浴,又穿上了她最爱看的浅衣...... “阿浔,你!” 江浔将沈嘉岁往榻上轻轻一放,伸手勾下幔帐,却是问道: “岁岁,我这一身不好看吗?” 沈嘉岁:“.......” 可恶,说不出昧良心的话。 榻上很快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忽而沈嘉岁声音微提,“阿浔,是不是忘了那个.......你不是说要避着?” 江浔声音哑沉:“再避下去,爹和岳丈大人都要以为我不行了......” 罗帏轻颤,锦衾翻覆。 面红耳热,满室旖旎。 ....... 第二日,沈嘉岁是从书房醒来的。 江浔已经上早朝去了。 沈嘉岁一想到待会儿要面对白芨,脸上就觉得热得很。 又想起昨夜拥在一起时,提到了......孩子。 正月里完婚的纪表弟和宁儿,两个月前就传来了好消息。 当时娘就在一旁,十分隐晦地瞥了眼她的肚子,她其实都瞧见了。 当初阿浔问过她孩子的事,她期期艾艾,觉得十分怪异又不可思议。 阿浔便知她没有准备好,也道时日尚早,不必着急,于是隔日就捣鼓了一样东西,说是能避着。 白芨昨日的欲言又止,她其实也瞧见了,原是想着时机也差不多了,没想到阿浔也被“问”过了。 这种事,到底要讲究缘分。 阿浔也说了,莫强求,放宽心。 这般想着,沈嘉岁神色一松,拍拍肚皮,翻身而起。 ....... 时日渐过。 沈嘉岁早已将孩子的事抛诸脑后,可今日一早,白芨却眼神飘忽,局促不安。 她心里头一咯噔,莫不是白芨遇到什么难处了? 待到四下无人,她将白芨拉到身边来,正色道:“白芨,你近来......” 白芨实在藏不住话了,附耳低声道:“小姐,奴婢数着呢,您的癸水迟了六日了!” 沈嘉岁蓦地一怔,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旁的人家规矩重,人口也多,家中媳妇的癸水都有婆子专门记着,若有延迟,早早就报到当家主母那里去了。 江府可没有什么长辈,沈嘉岁在这里,她的一言一行就是规矩,想如何便如何。 癸水这种事,也都是白芨一直替她记着。 想到此处,沈嘉岁呼吸微微一窒,“白芨,你的意思是......” 白芨扯着自家小姐的袖子,已然紧张得连连点头。 沈嘉岁忽然懂了。 难怪这几日,她只要一拿枪剑,白芨就头疼脑热,她要骑马,白芨就喊着坐马车,她坐马车,白芨又恨不得铺上十层褥子。 白芨绞着手,不安地说道:“奴婢是担心,叫小姐空欢喜一场,故而不敢随意开口,这几日都小心着呢。” “但这都六日了,小姐,奴婢觉着......” 沈嘉岁耳边嗡嗡作响,一时之间什么话都听不清了,垂眸瞥了眼自己的肚子,喃喃一句: “完了,八成揣小孩了......” 毕竟,她癸水向来极准的。 ....... 沈嘉岁翻了翻江浔的医书,发现推迟六日,把脉其实还是拿不准的。 她想了想,决定过几日,待脉象能摸出来了,再同江浔说。 当天夜里,屋内静谧无声,唯有一盏烛火在床畔摇曳,透过轻薄的床幔,洒下柔和又朦胧的光晕。 沈嘉岁正心神不宁,忽而听得身侧江浔温声开口:“岁岁,我给你把个脉吧?” 沈嘉岁蓦地坐了起来,江浔赶忙也跟着起身。 “好。” 沈嘉岁方应声,已经干脆地朝江浔伸出手去。 只是她指尖轻轻颤动,似乎没有看起来那般干脆利落。 江浔先是轻轻捏了捏沈嘉岁的脸颊,这才握住她伸出来的手,置于自己掌心之上。 随后,另一只手搭上沈嘉岁的脉搏,开始细细把脉。 他的动作轻柔而稳健,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沈嘉岁的事,江浔从来都是放在心上第一位的。 这个月的癸水迟了六日,江浔比沈嘉岁本人都要清楚。 他只是......也在等,不希望给沈嘉岁压力,更不愿叫她提心吊胆。 但是今日下朝归家,他一眼就瞧出沈嘉岁的不对劲来了。 他的岁岁,大事上从不马虎,其余时候,心思向来都是写在脸上的。 此刻,江浔的神情极为专注,修长的手指感受着脉象的每一丝变化。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滞,唯有烛火偶尔“噼啪”一声轻响。 沈嘉岁身子微微前倾,难掩紧张地注视着江浔的神情,试图从他的神色变化怀中捕捉出些许端倪来。 这时候—— 江浔的手微微一动,原本平静的面容泛起了涟漪。 沈嘉岁跟着心头一颤,动了动唇,还是喊了声:“阿浔?” 江浔抬眸注视着沈嘉岁,原本心神激荡,可当触及沈嘉岁迷茫而忐忑的懵懂神情时,心头霎时一软。 “岁岁。” 江浔倾身而来,伸出手臂将沈嘉岁揽入怀中,动作一如既往的轻柔,从来像对待稀世珍宝般。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沈嘉岁耳边低语: “岁岁,我们的孩子,该是来了。” 话一出口,江浔眼眶一酸,胸腔瞬间被无数情绪胀得满满当当。 很欢喜,很奇妙,很惶恐,也很荣幸。 他将为人父。 这是他两辈子都不曾想过的体验和收获,来得这般突然,叫他几乎慌了手脚。 沈嘉岁愣住了,脑子里思绪混乱。 可不知为何,眼眶渐渐泛红,泪水不听话地在眼眶中打着转。 她稍稍退开,与江浔四目相对。 他们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喜与感动,还有烛光里涌动的泪花。 随后,二人相视一笑,紧紧相拥。 帐内,暖意满盈。 孩子,是天给的恩赐。 而眼前人,撑起了彼此的一片天。 ———— 番外还有,1.5刚完结,休息一天,明天1.6继续哈。
第286章 番外二:婚后二三事(2) 蔺舟至比江浔要大上一辈,但因着一个是蔺老的侄子,一个是关门弟子,二人便一直平辈论着。 但蔺舟至向来是照拂着江浔的,毕竟当初江浔被带到蔺府时,比他儿子可大不了多少。 故而,他什么都让着江浔,除了......蔺老的“赡养权”。 “老师,按照之前说好的,您今儿该到弟子家中去了。” 江浔特地到蔺府来接人。 蔺舟至:(¬_¬) “修直,你小子是生怕伯父在蔺府多待一日是吧?” 江浔摇了摇头,温声道:“只是担心老师急不可耐,不忍让老师多等罢了。” 蔺舟至:(;一_一) “伯父可不喜欢来回折腾,不若这个月便留在家中吧。” 江浔又摇头,“折腾不了,我已将一切安排妥当,老师只要人到了就成。” 蔺老一边喝茶,一边晃着摇椅,一边嘴里哼着小调。 (☆ ̄︶ ̄) 争吧抢吧,老夫也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喜欢! 蔺舟至到底说不过江浔,转而来看蔺老,一个大男人往摇椅前一跪,苦巴巴地说道: “伯父,这儿才是您的家啊!您看看孩——” “咳,老师,岁岁已怀胎三月了。” 江浔冷不丁插了句嘴。 嘎—— 晃动的摇椅蓦地一顿,蔺老扭头看向江浔,一双眼睛瞪得浑圆。 “当真?” 江浔一脸真诚地点头,“弟子自己把出来的脉。” 嚯—— 蔺老一撑摇椅扶手,麻利地就站了起来,四下环顾一圈。 蔺舟至心中已觉“不妙”,弱弱问道:“伯父,您这是?” 蔺老俯身抄起一旁的书,口中应道:“赶紧收拾收拾去江府,陪岁丫头解闷去!” “对了舟至,这个把月的,老夫就先不回了,岁丫头爱折腾,老夫还得陪着她才能安心。” 蔺老边说着,一把扯过江浔的胳膊,急吼吼催道:“修直,还愣着干嘛,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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