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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美利乌斯给西塞罗发邮件的时候，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后怕，手都有点抖： “西塞罗阁下：我读了您最新的论文，得知恒河猴实验大获成功，非常激动！如您或许已经知晓的（当然，这种小事，您或许并未听闻），我最近负责的一项研究，是利用从蓝星出土的冷冻人类测试基因和辐射如何影响组织再生……” “实验过程中，我和我的同伴发现了一个非常特殊的样本，编号’A3B4‘，具备罕见的再生基因，甚至能够自行修复受损脑组织……” “更加难以置信的是，这个实验体近期甚至出现了恢复意识的迹象！” “我们不确定这是不是植入芯片产生的假象，于是取出了芯片，并且录制了视频（在附件中）。” “我们希望得到您的指导……” 至于“附件视频”，是周晓辰配合录制的一段影像。 当然不是活蹦乱跳，起来就是“嗨，我是你亲爱的大体老师”这种——有时候真相太过离奇，反而会降低可信度，被当成是恶作剧——所以影像是比较保守的，周晓辰表演的是一个更符合人们想象的“出土古人类”。 即使如此，西塞罗收到邮件的第一反应，还是努美利乌斯这小子被家里惯得太无法无天了，敢跟我恶作剧了？ 只是被好奇驱使，他还是下载了视频，点了“播放”。 背景是煞白的墙壁，还能听到仪器运行的嗡嗡的声音，明显是在实验室里录制的。 接着画面转过一个角度，拍到一个坐在实验台边上、局促不安的女孩子。 镜头移动过去，怼脸拍摄。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但更引人注意的是，她穿的不是白大褂实验服，而是一身条纹病号服——这说明她不是实验员，而是“实验体”。 女孩子面对摄像头有点躲闪，直到阿列克谢的声音响起，温柔地安抚她：“可以看着我吗？” 女孩子怯怯地抬起眼，终于看向了镜头——她的脸飞起了一点红晕。 这反应太真实了——完全就像一个有完整意识的人类！ 到此西塞罗仍然觉得“怕不是在演我”，于是查看了这个编号“A3B4”的实验体资料——这是诺亚军事学院的机密资料，但西塞罗作为名誉教授和校董之一，是可以申请调取的。 审批通过得很快，他点开了资料页，弹出一张实验体照片，跟视频里的女孩一模一样——当然，照片上眼神呆滞，远远没有视频中那么灵动。 视频通过了AI识别，证明不是合成的。如果努美利乌斯为了搞这个恶作剧，还专门找人整容成实验体，未免就太过分了……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阿列克谢轻声问：“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孩：“……周晓辰。” 她的声音里有一种很久没有说话的干涩，露出一口几乎无瑕的牙齿——人类的牙齿虽然可以矫正，但因为矫正过程中也要吃饭，最终呈现的效果也不可能绝对整齐。 这是典型的实验体特征！ 西塞罗仿佛被钉在光幕前面，几乎无法呼吸。 第400章 飞越疯人院（五） 当西塞罗被只有43秒的视频硬控时，镜头下那个怯怯的、生涩的“实验体”，此时却在拍桌狂笑——跟视频中的形象割裂之严重，甚至产生了一种惊悚感。 “看看我这演技！”周晓辰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奥斯卡欠我一座小金人！” 尤其是脸上飞起的那一抹红霞——简直是浑然天成！ 努美利乌斯不知道“奥斯卡”是什么梗，但不影响他对周晓辰的演技嗤之以鼻：“因为你一直在笑场，NG了快一百次了！” 还红霞呢——喵的谁脸红靠憋气啊？ 驽马同学忿忿：“上新闻发布会，你再笑场的话，我们就凉了！” “怪我咯？”周晓辰：“谁让你们非得给我安这么个人设？说真的，对我来说多少有点超纲了……” 马尔库斯：“……你原本的人设，很容易让人对芯片的安全性产生怀疑。” 周晓辰不服：“我哪里不正常？” 怎么个个都觉得我脑子有病？ “真实的世界往往是出乎意料的，”周晓辰语重心长道：“如果一切都符合你的预期，那么真相只有一个——就是对面在演你！” 第二天，当西塞罗应努美利乌斯的邀请，来到“古蓝星人类研究室”参观时，他觉得一切都符合自己的预期。 这个研究室的总负责人是努美利乌斯的叔叔卢基乌斯·庞培，但庞培家的产业太多，卢基乌斯自己很少来实验室，脏活累活都是子侄干——这很正常。 当西塞罗用一种看几万帝国盾一只的基因编辑小白鼠的眼神盯着周晓辰时，难免引起阿列克谢的不适，把周晓辰往身后挡了挡。 说实话，周晓辰的人设其实表演难度已经很低了——但凡演不下去了，就往阿列克谢后面躲，准没错！ 努美利乌斯在路上就已经向西塞罗暗示过，周晓辰和阿列克谢之间产生了说不清楚的感情，所以她的实验必须由阿列克谢来操作——否则就会引起她的惊恐和排斥。 对此西塞罗表示理解，甚至乐见其成——虽然他个人觉得这种感情非常变态，但谁让大众偏偏就好这一口呢！ 有利于研究广泛传播、为大众所知的事情，他向来理解且支持。 西塞罗：“你们把芯片取出来了？” “是的。我们想看看，没有脑机芯片操控的话，她还能不能表现出完整意识。”努美利乌斯：“事实证明，她的意识跟芯片没有关系……” “你们怎么知道没有关系呢？”西塞罗：“也许芯片完成了对她大脑的激活。” 努美利乌斯立刻悟了——周晓辰身上的奇迹，怎么就不能归功于“认知芯片”呢！ 实验不仅可以发生在未来，还可以发生在过去啊！ 他完美演绎一个机灵的后生，试探道：“我对您的’认知芯片‘研究非常仰慕……” “你明天就可以来我的实验室，”西塞罗：“我们两家是世交了。早在你考入诺亚之前，我不是就已经指导过你了吗？” 努美利乌斯秒懂——这就是说，项目也可以是过去就已经开始的：“我可以申请一张’认知芯片‘用于研究吧？” “你直接拿，”西塞罗：“手续可以后补。” 当然，后补手续的时候，这张芯片是什么时候拿的，就可以说道说道了。 周晓辰全程缩在阿列克谢后面做娇羞状，但心里已经塞满了奔腾的草泥马： 好家伙！ 姜还是老的辣啊！ 原来真的大佬根本不用亲自学术造假——只要暗示别人去做就行了！ 西塞罗和努美利乌斯相谈甚欢，但也没有忘了正事：“你昨天发给我的视频很好。不过要说服别人，还需要做更多的测试。” “是的是的，”驽马同学立刻顺着竿子上：“这正是我要向老师请教的……” 周晓辰恨不得摁住自己的眼皮，抑制翻白眼的冲动：认知测试有什么好指导的？拿着量表一条一条问，小学生都会好吧？ 驽马一边扮演西塞罗的新晋弟子，一边朝周晓辰使眼色： 这次可不能NG！ 必须一条过！ 摄像头重新架好，由阿列克谢提问，西塞罗和努美利乌斯在一旁围观。 大概是因为西塞罗的眼神实在太膈应人了，奇迹地治好了周晓辰笑场的毛病。 阿列克谢：“我写一串数字，你试着记一下。”他快速写完，然后擦掉：“现在能重复一下这串数字吗？” 周晓辰：“2，3，5，8，13，21。” 阿列克谢：“好。你能推测出下一个数字是什么吗？” 周晓辰：“34。” 阿列克谢：“接下来你听我讲一个故事，然后说说你的想法。有一颗类地行星，这颗行星被母星潮汐锁定，大部分人生活在晨昏线……你是不是有问题？别紧张，你可以打断我的。” 周晓辰：“……潮汐锁定，是指蓝星对月球那样吗？” 阿列克谢：“是的。但发生在恒星与行星之间时，会导致行星受热不均，一面炎热，一面极寒。这时候，宜居地带只有两面的交界，也就是我们说的’晨昏线‘。” 周晓辰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 …… 他们一问一答，依次测试了记忆能力、数字敏感、逻辑推理、空间想象等等，周晓辰的回答又快又准，并且阿列克谢还故意使用了一些星际术语，这时周晓辰就适时表现得迷茫，以凸显她“蓝星人”的身份。 为了排除AI控制，他们还进行了图灵测试提问，但最能够证明周晓辰的“真人”身份的，还是她和阿列克谢之间那种会让观众露出姨母的笑容的氛围，和她时不时的，恰到好处的脸红…… “很好。很好！”西塞罗：“今天就先测试到这里。这些素材已经足够了。” 他教导努美利乌斯：“研究不是一蹴而就的。” 周晓辰拿阿列克谢当屏障，躲在后面恨不得把白眼翻上天：我懂，我懂。 猛料不能一次放完了，要一点一点地放，对吧？ 第401章 飞越疯人院（六） “本社讯：继恒河猴认知芯片实验之后，西塞罗教授再次放出重大成果！” “各位观众朋友，欢迎收看’启智日‘，我是盖乌斯·李锡尼。” “相信大家还沉浸在’会打星战游戏的恒河猴‘带来的震撼中，并且默认要看到下一个重磅级的研究成果，需要再等很长时间——实不相瞒，直到昨天之前，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昨天当我视频连线西塞罗教授，想要继续跟踪报道恒河猴实验时，教授却表示，猴子的智力终归上限不高，恒河猴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我的第一反应是：您要开启人体实验了吗？” “西塞罗教授回答，生物学上，可以认为是人体实验；但在伦理上，也可以认为不是。” “结果太过震撼，难以用语言描述我的心情，所以在这里我直接转播由西塞罗教授提供的实验视频。” 实验室寡白墙壁的背景和仪器的嗡嗡声中，周晓辰的怼脸视频被播了出来，右下角还贴心地标注了AI检测，显示视频系合成的概率低于1%。 然后是阿列克谢的声音：“你可以放松一点的……” 周晓辰于是笑了一下，秀出了她的一口作为人类来说过于完美的牙齿。 在阿列克谢对周晓辰进行认知能力测试的过程中，李锡尼采访西塞罗的画外音也在同步播放： “（西塞罗）这项研究与’古蓝星人类研究室‘合作进行，已经持续了一年多。众所周知，蓝星时期的冬眠技术很不成熟，在那时候冷冻的人，大脑已经坏死，即使重新刺激生长，也无法恢复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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