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要问,沈幸也是你们前辈,递拜帖不会?”她冷笑了声,“若非我来通知沈幸,你们可是要直接破结界?” 那人语噎,退了回去。 众人中缓步走出一位,大概是领头的,他看着是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行了个礼,方道:“绝无此意。在下何生,替其余人赔罪了。” 沈乔染面色稍霁。 柳松寒此时在凡间处理妖魔,不然按理来说这种莫须有的兴师问罪无需她亲自来处理,向来是交由柳松寒打交道的。 如今这个何生看着倒是有礼貌些。 “只是在下有一惑望前辈解答。”何生抬眼直接看向沈乔染,“当今仙界各仙门共治,但茵雪峰是否和凡界走得太近?难道是想借此成为下一个仙宫?” 话软绵绵的,却藏了针。 那些不服气的后辈顿时附和着。 沈乔染眉目一凛,“何意?” 司悦倒是在她耳边低声道,“何生出自的门派我也不记得名字了,但那门派是那群无实力空有野心妄图掌权仙界的门派之一。” 何生倒是也不怕沈乔染冷下的话音,拱手作揖,“得罪了前辈,在下只是想求一个答案。” 沈乔染勾了下唇,收剑入鞘。 “仙凡之别,犹如天堑么?”她早就看不惯仙宫那般不顾凡尘的做法了,倒没想到仙宫没了还有这般祸患,“诸位难道不是从凡人一步步修成仙的?难不成凡尘诸事皆袖手旁观便是高台上的神仙了?可笑。” 有人低声道,“听说沈峰主是妖啊,听这话还以为她多么感同身受呢。” 司悦抬袖,想扔点暗器出去让人别搅浑水,却被沈乔染拦下。 少女冷着脸看向开口的人,“哦,我是妖,所以诸位怀疑我这么多年教凡人仙法别有图谋?” “反正一个妖绝不要妄想茵雪峰掌仙界!” 此话一出,众人都开始响应。 何生却在此时打断了众人,又冲沈乔染致歉,才道,“沈峰主为人我自然信得过,家师也赞叹沈峰主多年来斩妖除魔的丰功伟绩,前辈说得不错,都是从凡人上来的,教仙法自保无可厚非。” 这人说话温吞,但话里的意思怎么想怎么古怪,沈乔染一时拿不准他到底是帮自己的还是怎么。 便听何生又道:“那么沈峰主是承认想要茵雪峰掌权了?” 沈乔染蹙眉,方才只顾着争辩有没有必要掺和凡界了,忘了言说茵雪峰从未动过掌权的想法。 何生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抛出下一个话题,“不过如今依旧是各仙门共治,茵雪峰有无想法不重要,那么抛开这个不谈,沈峰主去秘境取了什么?” 沈乔染冷笑,直接换了个话题,这是逼她承认茵雪峰帮凡人是为了掌权仙界。 这人有点手段。 但她向来不在意这些礼仪,把话题扯了回去,“你听着,茵雪峰从未动过掌权心思,如果动过,早在仙宫全灭时,我便建宫昭告天下了,有谁能拦?” 司悦觉得头疼。 当时她是想要茵雪峰管仙界的,但沈乔染拒绝了,如今这群人非要抓着此事不放,不相信茵雪峰放权,属实有病。 得把柳松寒叫回来。 司悦传声给沈乔染打了个招呼,转身便下凡去了。 何生的目的本就在沈乔染,所以见天心阁阁主离开也没什么反应,继续道,“沈峰主所言有理,那么秘境那片空地是怎么回事呢?” 沈乔染要气笑了。 茵雪峰野心勃勃妄图掌权和她私吞秘宝,总有一样罪名要按死是么? 她有点想出剑了。 这些人修道修到狗肚子里去了?天天除了这些还能想点有用的么? 她当沈峰主时,虽然不行走人间,但也时常会戴着面具各界降妖除魔,被尊称“高山白雪”,如今她倒觉得这些虚名也没那么重要了。 装了那么久,干脆什么都说开了好。 她摘了面具。 众人皆是一愣,一秒后有人难以置信道:“沈…沈乔染?!” 何生也是一愣。 沈乔染抱着剑,冷冷瞧过去,“我随你们下凡,你们自己问问那些凡人,我以沈乔染身份教他们仙法时可有提过要求。” “如若没有,你们跪下磕头,然后滚出茵雪峰,再也别来。” “至于秘境那块空地,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若非要强加罪名,随你们。” 何生眼波流转,旋即微笑,“听前辈的。” 下了凡,他们将凡人都召集起来,何生和沈乔染坐在台上。 “沈峰主沈幸便是沈乔染,我们现下要向你们求证,沈乔染是否在教你们仙法时让你们务必与茵雪峰站在一起。” 司悦刚带着柳松寒赶来,便听何生如是问着那群凡人。 一片沉寂。 没有人承认,但也没有人否认。 柳松寒眉头微蹙,转头看向师尊,师尊居然笑了,有些自嘲意味。 仙界真有了什么纠纷,这些凡人哪敢参与。 但是她以沈乔染身份帮他们这么多,再不济以沈峰主身份斩妖除魔保平安,竟依然没有一人肯为她说哪怕一句话。 她修道,就为了这些人么? 柳松寒也徐步上台,正要说什么。 便听一人颤抖着道:“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沈峰主有个徒弟,是魔界的!” 一片死寂。 在这一刻,什么茵雪峰妄图掌权,秘境秘宝,全部都不重要了。 倘若茵雪峰沈峰主同魔界勾结,那便不是小事了。 忽然,一声惊雷,沈乔染砸碎了茶杯,她站起身,“你说什么?” 柳松寒看向那个凡人,他颤抖着连磕了好几个头。 司悦只觉不妙,便见何生也起身了,笑问:“沈峰主,别和一个凡人计较。不过……敢问沈峰主这个反应可是承认了?” 沈乔染总算明白过来了。 这才是何生真正的目的,借江池霖把茵雪峰整个扳倒。 一旦茵雪峰峰主和魔界有什么牵扯,她就百口莫辩了。 江池霖的身份怎么暴露的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她需要解决这个难题。 但沈乔染绝不可能因此和江池霖划界限,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点明江池霖灵系血脉的身份来服众,因为一旦点明,他就会被各方觊觎。 在这进退两难的时刻,天边出现了一个身影,有人眼尖看到了,大声道:“看这衣着,魔界的新魔神?!” 沈乔染心中不安,抬眸。 恰逢魔息携招而来,她抬剑挡下,魔息散开后,却见空中那人赫然是江池霖! “你来……”凑什么热闹。 话未说完,少年魔神看了眼台上台下的众人,微哂,语气是她未曾听过的冰冷,“还真有人看见本君混进茵雪峰了啊。” 他的目光滑过那个凡人。 柳松寒却难得明白了江池霖要做什么,配合他做戏,持剑“警惕地”守在那个凡人身边。 何生也没想到真把他招惹来了,和其余仙门弟子皆是万分警惕。 少年魔神身后一干魔兵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江池霖更是狂妄,自在地好似在自己家,笑道,“沈峰主可不知本君是魔,能骗过她也令本君意外。至于秘境里的东西,当然是本君拿走了啊。” 语毕,他抬手,天色忽暗,狂风大作。 那般神情,冷淡至极。 众人亲眼看着,他身上仙气一点点消散,全身魔息愈发浓重,仙脉碎裂,魔印显现。 他要堕魔了! 原来先前他混在茵雪峰时,还是个仙?! 沈乔染无端心悸,她很想飞上去阻止江池霖,或者叫他闭嘴别把什么事都往身上揽,却觉得头痛欲裂。 这个魔印,她好像见过。 在哪里见过。 她为什么不记得了。 秘境里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也不记得了。 众仙迅速列阵,魔兵与其厮杀起来,在这紧要关头,才有凡人敢哭道:“沈峰主是极好的人,绝无可能拿走秘境的东西!” “沈乔染虽然被称花瓶,但她教我们仙法却是十分耐心,从未要求过什么!”用仙法自保的凡人也喊道。 “沈峰主…” 沈乔染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她也不在意那些清白了。 她只知道,江池霖把所有罪名往自己身上揽了,江池霖要为她舍一身仙脉堕魔。 纷杂的画面闪过眼前。 她几乎看不见前方景象,却仍旧甩开了司悦扶她的手,直往天上飞去,心里还不忘开玩笑,之后司悦又该说她双标了。 底下一片混乱。 恍惚间,仿佛回到上辈子他灭世的时候。 凡人混乱,有哭声有血味,却又聚在一起用着仙法自保。 仙人列阵共抗魔兵。 但又与那会儿不同。 仙脉碎裂,他虽然即将激发灵系血脉的全部潜力获得上辈子一样强大的力量,但终究与上辈子被逼无奈堕魔不一样。 上辈子,被送上祭坛,要想活命只能堕魔。 这会儿,他却是自愿堕魔的。 全身痛得不行。 他也看不清底下的情形了,只猜测着,天道应该快来了,这时候如果一道天雷劈下,他必死无疑啊。 在这时,熟悉的气息撞入他怀里。 他被撞得后退了两步。 “江池霖。” “你不要为了我堕魔,不要为了任何人堕魔,我不想你为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有人怜惜地抚上他的额。 魔印显现的地方灼烧着,烧着他脆弱的神经。 “江池霖,我陪着你。” “如果他们非要拿你说事,那我就出剑,打到他们不说为止。” “你想留在茵雪峰就留,想回魔界做魔神就回,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不行。 少年魔神想开口,但太痛了,他开不了口。 我快死了,你不能和我一起死。 他想着,沈乔染怎么会这么说呢,是不是他的幻觉啊,沈乔染今生只是他的师尊,他敬她爱她不敢逾矩,她不会这么说的。 天雷快来了吧,所以天道在他死前给他这样一个幻觉? 直到滚烫的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 他愣住。 沈乔染,哭了。 真的沈乔染,哭了。 眼前逐渐明晰,痛感消退,他低眸看她,叹道,“我愿意为你堕魔。” 而且他做魔做贯了,做什么要为这点事哭呢。 沈乔染摇头,“可我不想你痛。” 少年魔神无奈失笑,抬手止了魔兵的行动,柳仪带着魔兵回了魔界。 底下并无死伤。 他原本也不过是吓唬那些人罢了。 但现在…… “你上次说,封一魄在山洞中,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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