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总的有挣钱的生计,她一不会绣活二不会缝衣,以后想要挣钱总得有个出路,吃食倒是不错,可惜她一人也弄不来。 这世道哪有让女子一人抛头露面做买卖的。 她刚才瞧的清清楚楚,这众多的摊位中就没有一个是女子开的,但凡有女子的摊位旁边一定有一男子。 想到自己当时准备一人隐居的念头,苏意安无奈笑笑,自己真是天真,二十两银子连个宅院都买不起,还隐居呢。 “先把衣裳卖了吧。”苏意安说,“咱们去哪叫卖。” “咱们去旁边巷子,这衣裳一般街上卖不出去的,以往都是卖给那户人家,这次咱们也是去他家。”周围人多,贺母挽过苏意安的胳膊,带着人往小巷子走去。 小巷弯弯绕绕,走了快一刻,贺母这才停下。 她有些拘谨的站在门前,长吁一口气这才去敲门。 门从内打开,一个小厮探出脑袋,看了一眼来人便要关门。 “等等。”贺母上前,双手撑在门边,说道:“你们家王嬷嬷认识我们,以往都是她。” 贺母话还没说完,小厮便不耐烦道:“你们家的什么东西我们都不收了,你快走吧。” 那小厮说完便要关门,一点不管放在门边的手。 苏意安见状赶紧上前拉开贺母,不过在关门的一刹那,她用脚别住了门。 “你。”小厮语气不善,狠狠瞪了她一眼,“别耍无赖,不收你们的东西就是不收,赶紧走。” “前几次都收了,这次不收总要给我们个由头,我们也是走了一路将东西带过来的,你们若上次就说不收我家的东西,我们肯定这次就不会来了。” 小厮见她们有些难缠,一副你不说清楚我便不走的架势,最后只能不满道:“我家少爷以前与贺家二郎有些交情,这才收你们的东西,可沾上你们真是晦气。” 苏意安蹙起眉头,这话说的她有些不明白了,她追问道:“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我家少爷因为你们得罪人了,听明白了嘛,以后你们不要来了。”话落小厮直接将门关上。 贺母闻言退了回去,眼中瞬间没了光,刚才小厮的那番话一点点戳在她的心头上。 贺家刚搬到永阳村时,变卖了很多东西,其中最多的便是贺允淮的藏书,那些书便都是这家的少爷买的。 后来还变卖了许多旧衣物,也都是这家收的,想也知道这是人家施的恩。 “也不知这家孩子如何了,是不是也同二郎一样...”贺母望向后门,轻叹一口气。 “许是被关在家中不让出门了,我瞧那小厮的模样,应当人无事只是被训诫了。”苏意安挽起贺母的手,走下台阶,“若是他家少爷被打残了,那小厮肯定不会是刚刚那个态度,没准拿着棍棒就要打人呢。” 贺母点点头,没有吭声。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太多,贺母以往只在后宅之中哪知人心险恶到这种地步,因顾忌着苏意安,她便没多说什么,二人心中都揣着事只是装糊涂罢了。 喜服没有卖出去,她们能继续在小巷中转悠,碰见人了便上前问上两句。 但买喜服的一般都是家中最近要办喜事的人家,可喜事也不是见天都有的,所以这喜服并不好卖,临近晌午了,她们这衣裳都还没卖出去。 正当她们准备先歇歇一会儿再叫卖时,一妇人行色匆匆径直走向她们。 “可是卖喜服的?”妇人上下打量了苏意安一番,问道。
第6章 她倒是好命 叫卖了一早晨没人问,不曾想刚歇歇就来了买主。 贺母点头应道:“您瞧这衣裳的布料,是顶好的,上面还有绣样呢。” 那妇人上手摸了摸,似是觉得不错,连价都没问直接掏出半两银子:“连篮子我也要了,可够?” 苏意安总觉得这人有些怪,若是旁人买旧衣裳,肯定要问了价,然后再还还价。 可有人上赶着送钱,她也不会傻到不要。 苏意安接过银子,把竹篮递了过去:“里面还有一双绣花鞋,一并给您了。” 那妇人接过,连拿出鞋子瞧一眼都不曾瞧,直接挎着篮子走了。 贺母矗在一旁,没忍住,问道:“这人…意安你可认识?” 苏意安摇摇头。 贺母:“那怎么还上赶着送钱......” 不过管他是谁,衣裳卖出去换成银钱就是好的。 出家门前她们还想过这衣裳最多最多也就三四百文,虽说是好布,上面也有绣样,但到底是穿过的,买旧衣裳的人家若是有钱谁还买别人穿过的。 现在得了半两银子,超过预期,苏意安同贺母打心底里高兴。 她们这一趟出来,不仅要卖衣裳,还得给贺允淮抓些药回去。 昨日汤药已是最后一副,贺母带着方子,打算再抓几天的,毕竟人退了热,说明还有醒过来的希望。 两副药,三钱银子。 这世道果然看医难,这穷苦人家哪里生的起病,三钱银子得攒多久。 苏意安掏出卖衣裳得的半两银子,刚要递过去,就被贺母伸手拦住。 她疑惑的看过去,不让她付药钱,难道她们还能赊账不成。 “我这还有你昨日塞的银子,先用这个。”贺母说着将那半两碎银递了过去。 苏意安一愣,转瞬便看了过去,那银子确实有些眼熟,是昨日她塞给李嬷嬷的。 可贺母却说这是她塞的... 苏意安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只一瞬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都能说得通了。 她疾步转身往铺子外去,可街上人来人往,哪里还能寻到刚才买她喜服的妇人。 “意安,怎么了。”贺母见她突然出去还以为她有什么急事,提着药忙追了出来。 苏意安收回视线,心中有点空唠唠,她摇摇头:“娘,没事,我就是想刚才把篮子也给了那妇人,一会咱们买的东西可不好带回去。” 贺母明显松了口气:“这点药哪里用的到篮子,我提着就是。” - 街角处,刚刚买下苏意安喜服的妇人急色匆匆的走进怀安镇的客栈。 她寻了最末的屋子,刚敲了一下门,就见李嬷嬷从内将门打开。 “事情可办妥了?”李嬷嬷问。 “这么点小事还能出差错不成,我把银子给她们了,这不那些东西都收了。”说完那妇人就将篮子递给李嬷嬷瞧看。 那喜服上的绣花还是她的手艺,李嬷嬷看了一眼便将篮子接了过来。 “辛苦这一趟了。”李嬷嬷从布袋中数出二十个铜板给了妇人。 只是帮忙买个东西,就得二十个铜板,妇人面露喜色,巴不得天天有这样的好事。 等那妇人走了,李嬷嬷这才把竹篮中的东西取出来。 除了红色喜服外,里面还有那双绣花鞋,都是昨日小姐穿过的东西。 李嬷嬷心中惋惜,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去了贺家自然知道贺家有多穷,可再穷她也想不到今日会在这里瞧见她们家小姐,还是在小巷子叫卖。 那个她瞧着长大,虽然在苏家日子过的苦了些,但吃得饱睡得暖。 如今嫁进贺家……也不知是福还是祸,不过比起去做小妾,这已经是她家小姐最好的命数。 李嬷嬷将东西收好,一同装进了包袱中。 昨日她们在客栈歇了一夜,今日她们还得继续赶路,怎么也要在天黑前回到苏家。 那边主子还等着她回去报信呢。 与李嬷嬷所想一样,苏家这边确实在等她回来。 那日贺母来闹,苏家为了面子不得不把苏意安嫁过去。 原本想把苏意安塞给府尊大人做小妾,攀附一下府尊大人,如今算盘也落了空,苏夫人心中有气。 自她从妾室被扶正,便对后宅管束极严,这么些年,苏老爷没有一个庶出的孩子。 家中两子两女,除原配留下的这一双儿女外,也就只剩下她的一双儿女了。 再怎么样她都不可能为了攀附权贵将自己女儿推出去,更别说为人妾室。 “夫人,您别急,那李嬷嬷今个回不来明个也肯定回来了。”一直伺候苏夫人的嬷嬷边给她按头边宽慰道,“就是这大少爷若是回来问起她...” 被王嬷嬷称作大少爷的便是苏意安的兄长苏正墨,如今在外求学,已有两年未归。 苏夫人闻言抬起眼眸,瞥了一眼桌案上的信,说来也怪这苏正墨有些日子没来家书,她们这前脚将苏意安嫁出去,第二日这家书就来了。 不过信上说了,为了来年科举,苏正墨今年仍不能归,信末是对小妹的牵挂。 “倒是个牵挂人的好兄长,可人不在跟前又有什么用。”苏夫人收回目光。 苏夫人虽不喜原配留下的这一双儿女,但到底没有在外人面前留下苛待的名声。 就连要将苏意安送给府尊大人,这主意虽是她出的,但话却是苏老爷放的。 毕竟一个女儿罢了,在权贵面前他们这些商户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他就算回来了又能如何,老爷都不在意哪里用得咱们操心。”苏夫人并未将苏正墨放在眼里,也不怕他回来后寻小妹。 她只是心中郁结有气,总觉得没有好好用上苏意安:“这小/贱/蹄子倒是好命,兜兜转转竟又去了贺家。” “这哪算得上好命,那贺家出了那档子事,嫁过去也是受苦的命。”王嬷嬷顺着她心意说道。 苏夫人听了这话,心中的气才顺了几分,不过没见李嬷嬷回来,她仍不能安心。 这李嬷嬷是苏意安院中的人,到底偏爱她几分,所以这次李嬷嬷自己站出来要送嫁,苏夫人为了面子便应允了。 说到底李嬷嬷是苏家的奴仆,这身契都在苏家不怕人跑了,可这人迟迟没有回来,苏夫人又有些不安心,生怕来个万一。 她正想得出神,就见自家二娘子一脸不悦的走了进来。 也没请安,进来后便坐在她身旁的竹椅上。 “今个怎么了,这般没规矩。”苏夫人平日里虽娇惯苏娉曦,但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今个也就是屋中没有旁人,若是传出去人家都会说苏家女娘没有规矩。 苏娉曦撇了撇嘴,不满道:“娘,你们怎么让她嫁过去了。” 苏家与贺家的婚事,原本是苏意安娘亲在世时定下的,可人走茶凉,那婚事便被如今的苏夫人夺了去,安排给了自家小女,苏娉曦偷偷去瞧过贺家二郎,那人面如冠玉生了一副好相貌。 “你可知贺家上门是为何。”苏夫人示意王嬷嬷斟茶。 “还能为何,不就是怕咱们瞧不上他们,怕断了亲事吗。”苏娉曦拿起茶盏,轻抿一口,许是心中有气,连茶香都不曾品出。 苏夫人闻言笑笑:“这事是我们没有说与你听,可爹娘总归不会害你,若那贺家真是福地,娘怎么可能把她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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