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楼的邻居都不干了。 哪有这么讲话的。 现在城市居民是双职工的,真是少部分。多的是人家只有男主人上班,女主人在家伺候一大家老小吃喝拉撒。 人家女同志照顾家里,上养老下养小,也叫吃白食? 天底下没这个道理的。 “不能这么讲,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天经地义的事。” 叶菁菁冲大家伙儿点头,感谢邻居们的仗义执言,又话锋一转:“我妈现在是没工作,但问题在于,我妈是一开始就没工作吗?” 啊? 众人面面相觑。 党爱芳以前有工作呀,这他们可真不知道。 从叶家人搬进来的第一天,他们就没看党爱芳上过班。 叶菁菁适时替大家答疑解惑:“当初你跟我妈相看的时候,我妈是不是有工作?政府给她安排的,在副食品店上班!” 天爷哎—— 在场的邻居们都发出惊呼。 副食品店上班,多好的单位啊。 “结果呢?”叶菁菁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你们姐弟俩算盘珠子都蹦到人脸上了。打的吃绝户的主意,骗我妈把工作让给你姐姐。你们好有算计哦!” 一栋楼的邻居更是集体目瞪口呆。 开什么玩笑哦,好好的副食品店的工作,竟然让给大姑姐。 脑袋瓜子坏掉咯! 老天爷哎,这家人真是好算计,太缺德了。 叶友德面红耳赤,紧紧巴巴地为自己辩解:“没,没有的事。我是看她天天上班太辛苦了,我的工资又不是养不活家里,我才让她回家歇着的。” 其实是当时,叶大姑说党爱芳到底出身不好,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还不晓得会闹出什么桃色新闻呐。 他生怕自己会戴绿帽子,才劝老婆回家待着。 但这种事情,他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说呢。 叶菁菁才不管他,直接怼他一脸:“回家享福?我没听错吧。 从我妈嫁进你们叶家第一天开始,一大家子的家务活,不都是我妈的事?你姐家的三个小孩,哪个不是我妈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 合着在你看来,当不要钱还要倒贴口粮的老妈子,竟然要比在副食品店站柜台来的舒服。” 周围响起了一片响亮的嘘声。 有人嘲笑道:“叶师傅,下回你给我安排副食品店辛苦的工作噻。” 妈呀,谁带小孩谁晓得。 还得再伺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 那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副食品店,那简直就是神仙的工作。它一不要像邮递员一样,风里来雨里去,二不要像工人一样,天天忙得腰酸背疼。 人家往柜台后面一站,又气派又体面又舒服。 叶友德被女儿的冷嘲热讽和周围人的嘲笑声,左右夹击得面红耳赤,像是当众叫人扒光了衣服。 他脑袋瓜子嗡嗡叫,一个声音拼命地告诉他,你没错,你就应该对你姐,对你外甥女儿好。 对对对。 他没错。 叶友德像是找到的主心骨,理直气壮:“做人不能忘本,我爹妈不在的我姐养活我。我孝敬我姐是应该的!” 众人皆是槽多无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唯有叶菁菁毫不留情撕下了他虚伪的面皮:“你尽孝,你自己尽孝好了。你拉上我妈干嘛,孝心外包吗?” “扑哧”一声,像是打开了开关,邻居们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叶菁菁挑高眉毛:“我就奇了怪了,你这样的人结婚生小孩干嘛?替你去给你姐你外甥女儿当牛做马吗?你当时就应该把你的工作直接让给你姐。 你又不是没工作,为什么要打别人工作的主意呢?看样子,你是拿别人来当孝顺。 谁被你们家看上了,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叶友德一张脸跟猪肝似的,嘴巴张了好几次,才勉强挤出一句话:“一家人,哪能分的这么清楚。” “一家人?”叶菁菁挖挖耳朵,“我没听错吧?仇人都不带这么算计的。这还叫一家人?” 旁边响起哄笑,有人意味深长道:“就是因为是一家人,所以才能这么堂而皇之地算计啊。” “好!”叶菁菁点点头,“既然一家人更好算计,我替我妈说了,你们离婚吧。” “咔嚓——” 晴天霹雳一道雷,直接把所有人都劈闷了。 有事说事。 舌头和牙齿还有打架的时候呢。 怎么能吵着吵着就直接说离婚呢?
第20章 欠我两万四千块 一分都别想少 立刻有人出来打圆场:“哎,怎么话赶话的,还扯到离婚了。” 旁边人附和:“就是。菁菁,你妈又没个工作,离了婚吃什么喝什么?” 叶菁菁呵呵:“从我三年前上班开始,就一直都是我在养我妈!” 叶友德下意识地反驳:“我怎么就没养了?我……” “你什么呀,你也好意思说?好!亲兄弟明算账,现在我们就算算你们家欠了我妈多少钱。24年——” 叶菁菁总算放下了菜刀,左右手伸开,分别示意了2跟4,“这24年,我妈本来应该拿多少钱?” 旁边已经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年轻人,帮忙算起了账:“副食品店的工资可不低,你大姑这个年纪和工龄,工资起码要七八十块。再加上各种补贴,我的妈呀,一百块钱是有的。”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在副食品店这种地方上班,工资和补贴都是明面上的,私底下的灰色收入才是大头。 怎么说呢,在这个卖方市场大于买方市场的计划经济时代,售货员手里是有实实在在的权力的。 就拿最常见的鸡蛋来讲,按照规定,买鸡蛋的人不允许在灯下照鸡蛋的好和坏。 但是—— 售货员就能自己照,照出好坏来,把好鸡蛋卖给自己的熟人。 剩下的坏鸡蛋,卖给普通老百姓。 买到坏蛋本人还敢怒不敢言,不敢得罪售货员。 因为以后还要来买东西呀。 人家不痛快了,专门盯着你报复,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除此之外,那些俏门货,好多时候都根本不会上柜台,摆出去给大家看。 他们自己就先拿着卖给熟人了。 至于这中间会不会加价,你说呢?求人办事难道靠空口白牙吗? 一个月真正到手多少钱,只有这些售货员自己知道。 而基于自己的工作基础,搭建出来的人脉关系网,那更是价值非凡。 叶友德本能地强调:“哪有这么多,又不是一开始就是七级工,最早一个月工资还不是少的很嘛。” 叶菁菁挑高眉毛:“那好,我们去副食品店翻翻工资帐,看看这24年,我妈究竟应该领多少钱。你们照样还给我妈!” “哪能这样?”叶友德浑身血管都要爆了,“你大姑是辛辛苦苦上了24年班,你妈干了什么呀?” “我妈免费给你们家,当了24年的老妈子!一分钱也没见着!” 叶菁菁作势抬脚,“我现在就去副食品公司领导家里,请组织给我妈做主!” 叶友德勃然色变:“你瞎闹腾什么呀!还嫌不够丢脸吗?” “丢人的事情又不是我做的。谁做谁丢脸!” 周围又是一片劝和的声音。 “哎,老叶,该赔的就应该赔。就是你老婆女儿,你又不跟你姐过日子。那个——要不按照一年一千块来算吧。” 大家伙儿一算,妈呀,一年一千块,24年就是两万四呀。 乖乖个隆地洞,这叶家姐弟,吸了党爱芳多少血啊。 靠着娶媳妇走上人生巅峰,叶家人实在是会过日子。 现在可没有万元户的说法,谁家能够拿出一千块,那都是妥妥的上层家庭。 正常的小康之家,双职工的,同样得攒上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载,才能添个手表、收音机、缝纫机之类的家当。 两万四,直接能够把大家给砸晕了。 最少提议的人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有点晕,连忙往回拽:“要不按照一年五百块钱算吧。” 那也很吓人啊,总共一万二呢。 “咚”的一声,昏暗的屋子里头,闷声闷气地响起了个声音:“我不离婚。” 是党爱芳。 她一个妓·女,这辈子能从良,都是享了共产·党的福气。 她能够过正常人的日子,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圆满的生活了。 她不要离婚,她的家不能散。 叶友德瞬间松了口气,甚至颇为得意:“谁说离婚了,小孩子懂什么。” 叶菁菁不生气,真的,她一点点都不生气。 因为她不是原主,她对党爱芳毫无期待。 这就是个猪队友,你不要指望她任何事,她永远只会拖你的后腿。 仅仅一眼,叶菁菁就收回了视线,继续之前的话题:“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欠我妈的两万四千块,一分都不能少。” 叶友德眼睛瞪成了铜铃,拿出一家之主的气派:“一家人算什么账?!” 叶菁菁瞥了他一眼,镇定自若:“那我明天去找公安改名字吧,改成跟我妈姓。毕竟我妈养家,那你就是入赘的。” “扑哧”—— 有人带头,筒子楼又是一片欢快的笑声。 叶友德气得简直要原地爆炸,伸手就要一巴掌。 叶菁菁侧身躲过,又拎起了菜刀:“你不让我和我妈活,那你也别活了,我们一家都死了干净!” 邻居们被吓到了,赶紧拦着:“别张嘴就说死,有话好好讲。” “讲什么呀?不承认自己是入赘的话,现在就给我写欠条。你,叶友德,欠我妈党爱芳两万四千块。现在你没钱还,那就分期付款。一个月还一百块,我们直接去运输公司拿!” 有人开口劝叶友德:“行了,你写就是了。这又不是给外人,这是给你老婆女儿。全部给都应该的。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本来就应该养家。” 就是就是,西津市老爷儿们的规矩,都是工资到手不过夜,全部上交,最多留个吃香烟的钱。 叶友德被人民群众的呼声给淹没了,只能声嘶力竭地呐喊:“那也太多了,哪有那么多?” “还嫌多?我已经算少了。”叶菁菁冷笑,“我大姑还有五年才退休,这五年的工资奖金补贴她一分钱都不会少。她退休以后,每个月有退休工资不说。还能让一个人接班,继续当她的正式工!” 大家这才回过神,没错没错。 更重要的是,这仅仅是钱的问题吗?这是两条完全不同的命运! 两万四,真便宜他们家了,要五万块钱都应该! 叶友德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强词夺理:“我一个月给一百块,我不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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