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霖这个名字一出来听遥倒是有了点影响。她离开的时候,沈清霖还是个撅着屁股要糖的小哭包师弟。 遇事不决,眼泪解决。 百年间眨眼过去,小哭包也成了有气度有担当的小师兄。面容也不复当初的糯米团子,难怪她没认出来。 想到这,听遥身体轻颤,唇齿间溢出低低的笑声。 沈清霖下意识侧过脸,看向听遥。 少女面容清绝,五官还未完全长开,已隐约可窥惊鸿之姿。 声音是带着点冷调的脆。如同深山古泉,泠泠作响。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下意识就浮现出了小师姐的模样。 小师姐总是带着狐狸面具,手持玉剑青霜,纤细的身影永远挡在最前方,脊背永远挺直,端的是宁折不弯的傲骨。 面具之下的容颜逐渐与听遥重合,让他一下子晃了眼。 “沈师兄,我们先过去了。”听遥自是知道这小孩在想什么,心里不禁发笑。面上却仍然保持着平静。 沈清霖回过神来,应了声好。摇了摇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将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姜承郢。又屁颠屁颠跑了。 关山月的演武场占地广阔,地形多样,可以随着不同需求的比赛而变换出相应的场地。 地面由青石铺就,光滑如镜,反射出天光云影。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圆形石台,这是宗门用来比试的擂台。 四周错落有致地排列着玉石制成的台阶,许多弟子已经落座其上,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兴奋。 擂台周围隐约可见一层薄薄的结界,如同晨雾般轻柔却坚韧无比。它透明而又无形,若不仔细观察,几乎难以察觉其存在。 此次比试规模较为宏大,毕竟是关山月近百年来第一次宗门收徒,他们还是比较重视的。几乎每一处细节都经过了精心的安排。 两位长老站在站在门口,童子长相的是负责此次考核的秦长老,据说是和他修炼的阴阳功法有关。 古板小老头长相的是执法堂长老陶长老。面容严肃,不言苟笑,听遥上一世干偷鸡摸狗的事没少被他逮到。 两位长老领他们走到了空出来的一片玉阶。粉雕玉琢的小童子站在最上方,脸上却是不符年纪的沉静,缓慢地点了点头,宣布比赛开始。 演武场的气氛在瞬间紧张了起来。 听遥不动声色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看见了很多熟悉的、鲜活的面孔,心中忽的涌出一阵酸涩感。 第一场,是宁春愿和明净。 宁春愿虽然是医修,但修为已至金丹中期。明净最多是筑基巅峰,还未结丹。 境界压制还是比较明显的。明净感觉自身灵力运转的速度变慢了。 宁春愿就站在擂台边缘,少女眉眼柔和,朝着明净随意挥出了一掌,不掺杂任何招式,就是单纯的灵力。 动作流畅而自然。 明净眼眸平静,双手合十,似乎在吟诵着某种古老的梵文。他的身上开始绽放出耀眼的金光,如同太阳初升时的第一缕阳光。光芒逐渐凝聚,最终形成了一个金钟罩,将他包裹在其中。 灵力相撞的瞬间,空气中的压力剧增,发出巨大的声响,明净周身笼罩的金钟罩也随着咔嚓一声破碎。 宁春愿后面还有一场比赛,为了保持相对的公平性,自然不可能真的全力以赴。 于是又快速挥出了一掌。明净身形一闪,勉强躲开,却还是被宁春愿的灵力余波伤到。 唇角下压,将喉间的血腥味吞下去。 宁春愿浮至半空,祭出自己的法器银针,一变十,十变百,只一瞬间,明净满视线都是密密麻麻的银针。 这些银针如同暴雨前的乌云,密集而压抑,让人无处可逃。 随着她双手轻柔一挥,漫天飞舞的银针泛着寒光,齐刷刷地对准明净。 明净后退一步,第三招,他没有再纯粹地防御。 而是将所有的灵力汇聚于掌心,双手结印。巨大的金色手掌浮现在他的上方,被他灵力推动者向前,迎上了宁春愿的第三招。 是释宗心法,须弥山掌。 他的蓄力虽然因为时间紧迫,有所欠缺,但抵挡一下宁春愿的进攻还是可以的。 大部分的银针都被打偏,只一根噗嗤一声穿进了明净的身体里。他身形晃了晃,却还是稳住了。 宁春愿唇角轻弯,“明师弟,恭喜。” 浅绿色的灵力随着宁春愿抬手汇入明净体内,将银针拔了出来。 佛子眸含笑意,瞳如点漆,唇角轻轻抿出一道弧度,“宁师姐。” 关山月的人,无论是长老还是弟子,好意都投影在行为举止中。 随着明净话音落下,沈清霖随即上前一步,宣布明净成功通过考核,成为关山月的内门弟子。 然后将明净带到了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青年面前,关山月的长老大多都是素色的衣服,唯他一身红,乌黑的墨发上还别着一朵牡丹花,独领风骚。 听遥不禁笑了下,这是戚长老,医丹双修。 宁春愿因为接下来还有比赛,自是不可用太多灵力为他疗伤。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下一场比赛,是她和谢逢臣的。 比赛顺序是由宁春愿和谢逢臣二人商议决定的,她没办法更改。不然她倒挺想最后一个上的。由此可见,谢逢臣对她是真“偏爱”。 明净和她擦肩而过的瞬间,将一张符纸塞进了她手心。动作很快,偏生神情又如常,眸光始终平淡。 听遥将它藏在袖中摸了摸,应该是张防御符,估摸着可以抵挡谢逢臣的一次攻击。 对于如何在谢逢臣手下撑过三招,心里倒是有了些对策。 莲扇忽的出现在她的脚下,慢慢变大,载着她飞上了擂台。少女衣袂缥缈,似清莲绽放,倒真有种仙人之姿。 谢逢臣一改恹恹的神态,穿着关山月统一的象牙鹤服,高马尾依旧高高竖起,露出俊美的面容。羽睫拓下淡淡的阴翳,眸光深谙,像打翻的泼墨。 他化作浅白色的流光出现在了台上,修长的双手随意地搭在台边栅栏上,撩了撩眼皮,也没等秦长老说开始就直接一道惊雷砸了过来。 听遥早有防备,侧身几步躲开,却还是被劈到了裙角,裙尾有一处瑶琪被劈成了一个小洞,看起来倒有些滑稽。 谢逢臣轻飘飘的一道雷反而让听遥防备了起来,这道雷的攻击性并不是很强。 果然,零吟诵期的咒术师就是可怕,她只看见他薄唇一张一合,大大小小的火球便直接从天空坠落,直奔她而来。 这些火球不仅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似乎还蕴含着雷电之力,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火球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烈焰轨迹。 听遥的眉眼一下子冷了几分,唇线锋利,周身那股清冷感在火光映衬下显得更加强烈。 台下部分人看向听遥的眼神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眼中藏着淡淡的怀念。 像是透过听遥在着什么熟悉的人。 像,气质太像了。只是身形似乎矮上了一些。 这些听遥自是没有注意到的。她和谢逢臣的境界差距,不足以让她在对战时分心。 她手一挥,将明净给她的符朝上方扔去,形成了一个短暂的护盾。火球砸在上面上一拳打进了棉花,直接被吸收了。 她在拖延时间。刚刚第一招她跨过的地方并非无头苍蝇的躲避,而是有目的地布阵。 这种考核自然是不太能直接用防御符的,用了,下一招就要主动出击,且需要保证可以伤到对手。 否则就偏颇公平性,底蕴深厚的家族用灵石就可以垄断内门名额。 灵阵师布阵是需要时间的,明净给的符恰好满足了她的需要。她可不打算三招全靠躲。 像谢逢臣这种脏东西,躲是躲不掉的。 听遥在这一刻将自己刻意压制的修为释放了出来,周身的灵力如同狂风暴雨般往她身体里挤,她突破初期瓶颈,境界到达了筑基中期。 同时将灵力注入掌心快速转动的莲扇,加速催动阵法的生效。 原本晴朗的天气顿时乌云密布,雷声大作。是修士渡劫才会产生的劫雷。其他人并未做他想,只是以为听遥筑基期的雷劫晚了些。 虽然离谱,但修真界也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其实是听遥升筑基期时,利用系统画饼剩下的能量将部分劫雷藏到了莲扇中,她再混入阵法,做个迷惑选项。 五域灵阵师数量稀少的原因除了难修,还有就是有人砸千金买灵阵师命。在没有成长起来前,她还是不太想以灵阵师的身份锋芒毕露。 “这时机还真是巧啊!”有弟子被这动静看花了眼,不禁感慨。 “若是别人可能还有用,可谢师弟是天品变异雷灵根,就算是劫雷也伤不了他的。”沈清霖摇了摇头,有些替听遥惋惜。 这个很像小师姐的姑娘八成是与内门无缘了。不过能在谢师弟手下撑这么久,也很厉害了。
第9章 拜师 听遥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星斗盘,将莲扇化作卦盘的形状,装作问卦的样子,霁青色的灵力倾泻而出。 天雷直接顺着空气中的水雾在谢逢臣周身炸开,周围的空气被瞬间撕裂,发出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不过这些雷电显然没有对谢逢臣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攻击,只是勉强阻挡了些许视线。 听遥趁着这个间隙,利用水灵根将空气中的水化作冰柱包裹全身,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气势冲了过去。 从踏进关山月开始,听遥心里便涌动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点点积累,在这一刻终于爆发。 她想过了,以谢逢臣的性子,指不定在第三招怎么玩她。倒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谁都别想好过。 谢逢臣眸光微闪,似乎并没有料到听遥的举动。只一瞬间,听遥便出现在了他眼前。 谢逢臣只来得及伸手,亮白色的光晕萦绕在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灵力防御。 他被撞地后退了几步,右手没了知觉,从指尖开始被冰冻住,寒气沿着手臂迅速蔓延,很快整条手臂都变得麻木而冰冷。隐隐还有扩增的趋势。 听遥则被弹开,撞在擂台边缘的石柱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半撑着身子,倚在石柱上。 肋骨好像被撞断了几根。这一世的她毕竟还是身娇体弱的灵阵师而不是体修。 少女睫羽轻颤,黛眉微拧。不知是因为痛楚还是刚刚的水汽,她的眼角发梢都沾上了水珠,像被春雨濯洗过的蝴蝶。 谢逢臣荒谬地感到了一丝熟悉,似乎在哪里也见过这个场景。 他有些沉默地看着听遥,唇角紧绷。罕见地没有说些什么直接走了。 台下也安静了一瞬后,爆发出阵阵不可置信的交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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