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妹妹,王爷说的没错,你还年轻,实在是不必如此着急。”赵氏也跟着劝。 若是旁人见了,谁不夸赵氏一声大度。 眼见着自己的丈夫像哄女儿似的哄着妾室,她一个当正室的不仅不能甩脸色,还要跟着丈夫一起哄。 “我不信!”姜姽明显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尤其是在听到赵氏开口之后,更是恨上心头。“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姜家请的大夫,还有宫里的太医,他们怎么可能会骗你?”福王依旧好声好气,“今日是你堂弟的大喜之日,你折腾了这么一通已是不妥,如何还能再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姜姽掐着掌心,“王爷,您是知道的,妾有多盼着能给您生个孩子。妾都能感觉到孩子就在妾的肚子里,他们却说妾是吃坏了肚子……” “姜妹妹,若不然我们先回王府,然后再多请些大夫和太医给你看看?”赵氏提议道。 “不行!”姜姽脸色一变,若真是回了王府,她肚子里的孩子必定保不住。“我头晕得厉害,我起不了身。” 福王的脸色变了变,已经有些不快。 过了一会儿,他摆了摆手,吩咐人再去请大夫。 很快,雍京城的大夫流水似的进了姜府,又一个个神色各异地被送出去。他们得到的结论大同小异,无非是吃坏了肚子或是脾胃不好。 姜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喃喃着:“你们都骗我,你们都在骗我,你们想害我,你们想害我的孩子!” 福王的面色已不太好看,不虞道:“你就是闹肚子,莫要胡思乱想。” “王爷,一定有人想害妾!”姜姽说这话时,目光紧盯赵氏,然后移到姜姒身上。 姜姒视而不见,继续当个木头人。 赵氏则似是想起了什么般,忧心忡忡,“前几日晟儿才中了毒,王爷,难道真是有人想针对我们王府?” 福王眼神一变,看了姜姽一眼,“那你说,是谁想害你?” 姜姽闻言,死死掐着掌心。 “妾不知道。” “不知道就别乱说!” 说完,福王袖子一拂,道了一句“回府!” 赵氏同姜姒等人道别,追随在他身后。 他们好像将姜姽给忘了一般,竟是谁也没有叫她。她一张脸红了青,青了白,别提有多难看。 冯嬷嬷有眼色地去扶她,她借坡下驴,不甘愿地起身。 经过姜姒身边时,她抬了抬下巴,“五妹妹,你也是亲王妃,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无用,由着外人欺负自己的姐姐。” “四姐姐,你被人欺负了,我怎么没有看到?”姜姒左看右看,很是懵懂的样子,还问姜嬗,“大姐姐,四姐姐说她被人欺负了,你看见了吧?” 姜嬗皱着眉,“我也没有看见,不如四妹妹你说清楚是谁,我们去给你讨个公道。” 姜姽看着她们,又气又恨。 她咬了咬唇,不甘心地离开。 等她后,姜嬗不无感慨地道:“她不是福王妃的对手。” 她长在姜家,姜家的门风和内宅的干净让她没有机会见识到真正的宅斗,自然也没有学到过人的心机手段。 而赵氏显然不是一般人,从其能被秦太后看中指给福王,到这些年稳坐福王妃的位置便能得知。 “她想借姜家的势,顺利生下孩子。却不想孩子都是别人的算计,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而别人将计就计,让我们见证了她的疑神疑鬼。” 姜姒说着,和姜嬗相视一眼。 姜嬗摇了摇头,“若真如我们所想,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 宴席散后,宾客们离去也有讲究。 位高者先行,其他人恭送。所以慕容梵和姜姒最先离开,所有的宾客们,包括姜家人一起恭送他们。 众人景仰的目光追随着慕容梵,如仰望高岭之菩提树。而姜姒之于慕容梵,仿若是菩提树下的一株幽芳兰草。 当慕容梵忽然牵着姜姒的手时,人群中传来无数的吸气声。 “姜家这位五姑娘,生得如此貌美,怪不得能让王爷为之百般谋划。但这样的美人,以前为何不曾听说过?”有人小声问。 另有人回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芳业王妃自小长在京外,知道的人当然不多。” “难怪。若是自小长在京中,只怕是早有美名传出。先前王爷假死时,便有人动了心思,欲娶她为填房……” 这人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闭嘴。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越是想瞒的事,越是瞒不住。 姜婳与丈夫龚侍郎也在宾客之中,龚侍郎低着头,生怕被慕容梵注意到。若不是因为心虚,他早就上赶着和慕容梵套近乎,哪里会能躲就躲。他隐晦地看向不远处一位年近五旬的男人,心情无比的复杂。 那男人同样低着头,不想被慕容梵注意到。 姜姒被慕容梵牵着,并不觉得脸红害臊。反倒是姜家人替她脸红,竟是个个都顶着一张大红脸,半是害臊半是高兴。 两人就这样在众人的注目中,离开姜家。 一上马车,姜姒就打了一个哈欠。若说怀孕之后唯一的感觉,那就是犯困。至于其它的,她暂时没有任何的体会。 她靠在慕容梵的身上,寻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闭着眼睛问出心中的疑惑。 “她的症状都像是怀孕,到底是吃了什么?” 这个她,当然是指姜姽。 姜姽的假孕,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 “鬼胎草。” 光听这个名字,姜姒也知道是什么东西。 “上次慕容晟中毒……” “是八皇嫂。” “你知道?” “这些手段,并不难猜。” 也是。 他可是慕容梵! 姜姒突然坐直身体,定定地看着他。 “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说吗?” “人各有命,皆是天意。” “你这分明是双标!” “何为双标?” “说别人一套,自己做另一套。你不是说我命格有异,天生克夫寡妇命,那你何不由着我克夫当个寡妇?或是放任我借人生子?你干嘛拦着我,还亲自上阵让我借种?” “你我有缘。” 姜姒哼哼着,“什么有缘?若非你强求,我们何来的缘……” “你说什么?” 慕容梵的声音听着没什么起伏,姜姒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识时务者为俊杰,哪怕不想当俊杰,该识时务的时候就要识时务。她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娇娇地笑着。 “我是说我们确实有缘,刚好我克夫寡妇命,刚好你能压住我的命格。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慕容梵压着眉眼,幽沉地看着她。 “正是如此。”
第83章 …… 芳业王府。 六角龙头的宫灯已经亮起,宫纱上绣着富寿延年的图纹。灯影与树影一同绰绰,安静之中又显几分冷清。 秦太妃立在影重之处,玉簪挽发素衣简约。她望着紧闭的大门,双手捻着一串佛珠。那佛珠倒是如常,唯色泽油润包浆深厚。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动静。她听到下人们恭敬迎接这一府之主的声音,眉宇间隐隐带着几分欣慰。 很快慕容梵和姜姒进了门,她淡笑着上前。 “你们是否要再用些饭菜,或是来些清口的茶水?” “不必了。”慕容梵回道。 她依旧笑着,“你们累了一天,应是乏了,那就早些歇息吧。” 慕容梵颔首,姜姒与她道了别,夫妻俩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灯影又重了几分,在夜色中分外的张牙舞爪。她立在原地,久久未挪脚步。直到四周再归安静,她才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不远处的阴暗中,慢慢走出一人,默默地站在她身后。她没有回头,显然不仅知道来人是谁,且十分熟悉。 “梵儿事事为我考虑周全,却从不愿意麻烦我。有儿如此,是我三生之幸。”她低语着,语气越显沉重。“当年我把他扔给陛下一走了之,也不知是错是对?” “为人父母,计之深远,你那时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他,他亦知道,你又何必自责。” 重影变化之时,来人俊朗的五官忽隐忽现。若是姜姒在此,必能认出此人,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三元城时陪在秦太妃身边的江先生。 江先生手中拿着一件披风,温柔地披在秦太妃身上。 秦太妃拢了拢披风,道:“纵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这些年来我并没有尽到一个娘亲应有的责任。无亲生父母相伴之苦,我深有体会,却不想我依然做了同样的选择。” “芝儿,这不是你的错。当年那般情形之下,你做的是最好的选择。” 先帝生前,极其宠爱幼子。幼子聪慧过人,非常人能比,许是老父爱幼子,也许是老而犯糊涂,所以先帝曾动过将天下传给幼子的念头。 那时风言风雨,人心飘摇,多少人伺机而动,多少人煽风点火,最终皇位传给了正嘉帝。哪怕正嘉帝是众皇子中心性最为良善的一个,哪怕他能继承皇位也有慕容梵的功劳,但人心难测,何况帝王之心。 帝王心性,最是不容任何危及自己君王地位之人。成年的君王若想对付一个年幼的皇弟,简直是易如反掌。 秦太妃思前想后,决定釜底抽薪。她请旨去守皇陵,将幼子扔给了正嘉帝。正嘉帝全权接管养育幼弟的责任,慕容梵的命便有了第一层保障。她守皇陵是为慕容氏,这便是第二层保障。 “梵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从未怪过我,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加自责。若他不是天家子孙,那该多好。” 江先生离她更近了些,两人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有时候我想,这一切都是我的孽。若我当年不曾执意入宫,或许他就不会生在皇家……” “都过去了,你又何必对自己如此苛责?” 夜色已深,天际都黑透了。 “是啊,都过去了。”她望着皇宫的方向,喃喃着,“我也不是一个好娘亲。” 而那边慕容梵和姜姒已经回房,一番更衣梳洗后,夫妻二人如平常一样屏退所有的下人,享受着独属他们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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