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嬷嬷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福晋本也不是喜爱出风头之人,只是如今本就是多事之秋,且自从上次四爷被训斥之后,这贝勒府的门庭就愈加冷落了。可……这回万岁没有给封赏!开府成年的阿哥里,除了这次被废的直王、太子,以及牵扯到的八阿哥、十三阿哥,就只有他们四贝勒府没有! 乌拉那拉氏心里憋着一肚子火,胤禛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从不和她交心,也不听她的劝,惹了万岁又有什么好处?!他在自己这里碰了壁,居然转头就去找了没脑子的钮祜禄氏去送东西,才有今日这般处境。 “齐嬷嬷,去叫钮祜禄氏来一趟。” 馨瑶得了福晋的传话,立马赶了过去,心里还有些惴惴。 自从她生了弘历,基本和福晋在府里属于井水不犯河水,平日也很少出现在正院,如今倒是为了什么? 她到了正院,恭恭敬敬请了安,低头站在一旁不出声,福晋也不叫她坐,只端着身子问道:“听闻妹妹最近去宫里颇为频繁,可是宫里娘娘有什么不妥?” 这就是赤裸裸的不满了,福晋这个正经儿媳尚且不经常打扰,她只不过是侧室,到底想做什么呢? 馨瑶无奈,赶紧屈膝半蹲在那里,身形恭顺,说出口的话却让乌拉那拉氏觉得格外刺耳:“回福晋的话,不过是弘历顽皮,多叫娘娘记挂些罢了,妾以后一定谨言慎行,遵从主子爷和福晋的教导。” 就你生了个儿子?! 福晋原本心灰意冷,不在意这府里又添了几个新人,诞下什么孩子,甚至还想用钮祜禄氏彻底打垮李氏。但今日只觉得钮祜禄氏是刻意挑衅,是遵从了‘主子爷’的话才做这些的。 乌拉那拉氏也不再多说,指着院子里的几个箱子道:“冬日渐冷,我这宿疾又扰的不得安宁,你是府里的侧福晋,自然要帮着多分担些。” 馨瑶刚想推辞,福晋就强自接着说道:“这是娘娘赐下的冬至礼,我想着你常去永和宫,自然是得了不少娘娘的教诲,是以这赏赐的清点和冬至府里的应酬,就都交给你了。” 清点入库倒是小事一桩,白鹭她们打理她的小金库已经顺手的很了,可这些节礼是要入府里公库的,福晋只抛下这一句话就走了,钥匙和账本的事儿提都没提,显然是故意的。 馨瑶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默默的把这笔账记在四爷的头上,定了定神,转身出了正堂,对白鹭道:“把院子里的箱子都抬走。” “主子,这不好吧?”白鹭知道轻重,她凑过去小声的说,“这宫里的赏赐要是在咱们院子出了什么差错就不好了,不如就在这里清点了,也不必再拿府库的钥匙和账簿。” 馨瑶回身忘了一眼威严肃穆的正屋,压得人一阵烦闷,她摇摇头,轻声道:“不了,福晋说的很明白了,她宿疾犯了,咱们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喧哗?” 她想了想道:“就放在我院子门口好了,清点过后,单独用一个小册子记下来。” “啊?”白鹭一时懵了,可她们院子门口……正对着主子爷的内书房啊! 可惜四爷当晚直接宿在外书房,没给馨瑶告状的机会。 第二日一早,馨瑶还在想箱子的事情,兆佳氏就登门拜访。先是去福晋院子里打了招呼,然后就直接杀到她这里,让她抱着儿子进宫。 馨瑶傻眼:“好好的,这是为什么呀?” 兆佳氏恨不得要去戳她的脑壳,恨铁不成钢的说:“我的小嫂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能吃得下睡得着?快带着弘历,跟我去见娘娘。” 馨瑶噘着嘴,有点不情愿的样子。她昨天才因为这个被福晋阴阳怪气过呢,今天就急吼吼的进宫,那不是告黑状是什么。再说她也不知道德妃的态度,要是进宫被训斥一顿,多不值当。 兆佳氏又紧着劝了几句,看馨瑶不为所动的样子,只好说:“我知道小嫂子是个有气性的人,可也要为四哥想想不是,娘娘就算关心四哥,想帮四哥,不也要小嫂子做个桥梁嘛。” 啊这……难道是德妃不想明面上找她进宫,才这样的?想了想她还是抱着弘历进了宫。 德妃穿着一袭家常的秋香色花开富贵织金缎棉袍,正坐在暖阁的炕上逗弄了几下弘历,兆佳氏就十分知趣的说:“弘历侄儿怕是困觉了,不如媳妇带他下去吧,也好让我跟他亲近亲近。” 德妃笑着点点头,转头对馨瑶打趣道:“你生了个好儿子,在哪儿都是香饽饽。” 兆佳氏把弘历抱在怀里,一脸理所当然:“万岁都说弘历是个好孩子,那就是天下顶顶好的孩子,可不比香饽饽金贵多了。” 说着就退出了暖阁。 德妃指着兆佳氏远去的身影笑道:“这孩子……不过话说回来,我这个岁数,不就指望着儿孙好么?也不求有多大的出息,咱们家的孩子,能一生顺遂,便是极为难得的了。” 馨瑶听到德妃这话,神经一下紧绷了起来,不知德妃这“顺遂”二字,是不是在指责他们。 她这不聪明的小脑袋瓜急速的运转,想着怎么回应,忽然见德妃胸前的压襟不同以往的风格,乃是一长串的天蓝色小珠菩提子,足足一百零八颗,便笑道:“娘娘的岁数又如何了?您这串压襟眼色鲜亮,珠子又饱满,若说我戴这种长串,人都要被珠子给盖过去了,哪里像娘娘这样呢?” 德妃托着菩提子把玩:“你是知道的,我原是不带这样式的,只是昨儿个冬至,毓庆宫的三格格特意送来的。我想着也是人家孩子的一番心意,这才戴上的。” 毓庆宫的三格格,就是太子妃唯一孩子,废太子正儿八经的嫡出。 馨瑶心里一动,笑着附和道:“三格格能多出来走走也是好事。” “正巧是冬至,三格格被允许去拜见太后。” 馨瑶乖巧的笑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德妃说的话却让她有些意外:“好孩子,我知道老四和你都受了委屈。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朝政上的是都是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咱们娘们能置喙的。可骨肉亲情,兄弟同气连枝,这是打到天边也不会错的理儿。” 馨瑶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一泓秋水,清澈而明净,又带着些温柔的欣喜。 她点点头,抿着嘴角的两颗小梨涡,浅笑道:“我们爷也是这么想的。” “万岁爷不容易,每天多少千头万绪的事情呢,可这一桩桩一件件,皇上心里都有数着呢。” 德妃拉起馨瑶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回去告诉老四,再不济还有我,你们只管好好的过日子就是了。多给皇上添几个大胖孙子才是正经事!” 夕阳的绯霞映上了馨瑶圆润的脸颊,她怎么突然又被催生了呢?!
第106章 主持中馈 馨瑶又把弘历一个人留在了永和宫,充当灭火器,独自回到了落霞阁。 到了傍晚,四爷回来,她便把今日的情形描述了一番。 “娘娘说了会帮我们的,爷今晚可不要再唉声叹气,定要踏踏实实睡个好觉!”馨瑶瞧着他满面风霜的样子,心里也不住涌出一股怜惜。 胤禛握着瑶瑶的手,轻轻的来回摩挲着,只觉得自己喉头发紧,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两年来,他与德妃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虽然终究不能像十四弟那样和德妃亲近,却也不再是那冷冰冰的样子。他知道德妃这些年,在宫里一直过得小心翼翼,虽然很早就名列四妃,且儿女双全,但因着包衣出身,说话做事从不肯逾矩半分。 不管德妃能为他做多少,今日能说这些话给他,便足够了。 馨瑶见他半垂着眼眸,好半晌也不说话,只喉结滚了两滚,便靠过去,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不仅有娘娘,还有我和弘历,都会一直陪着爷的。” 胤禛把下巴搁在她的发髻上,闻着她清新的头油香味,轻轻喟叹:“这些日子,辛苦瑶瑶了。” 馨瑶轻轻一笑,灵动的大眼睛眨了一下,突然想起院子门口那几口碍眼的箱子,便道:“爷知道就好,只是我记得,上次爷让我去毓庆宫送炭火吃食,可是在我这里欠下一个人情呢!” 胤禛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道:“说吧,想要什么吃的玩的,爷一定给你弄来。” “那倒不必了,我这里正好有一件事要爷帮忙呢!” “居然还有需要你亲自烦心的事儿?” “那可不,”馨瑶指着窗外道,“爷刚刚来的时候,就没发现院门口多了什么东西么?前日福晋病了,要我来整理冬至节礼和应酬,我哪里耐烦这些?又没接触过公中府库,连账簿都没见过,自是怕出了差错,所以还是爷帮帮我罢。” 昨日就想告黑状,可惜四爷没回来,今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胤禛听了这话,看着馨瑶眨巴的梅花鹿一般的大眼睛,一瞬间明白了过来。这就是福晋在表达她的不满,而且毫不给他留脸面。 他面部表情渐渐冷了下来,修长的食指轻轻扣在紫檀的小炕桌上,周围伺候的几个奴才都低着头降低存在感,室内一时鸦雀无声。 馨瑶只是想告黑状解决这个麻烦,可她不想四爷因为这事儿真的和福晋闹起来,因此见四爷这么生气,她赶紧道:“其实我已经让人把东西都记录在册了,只是想请爷并到府库的账册……” 可她话还没说完,胤禛就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他指着白鹭吩咐道:“去把王嬷嬷请过来。” 又对苏培盛说:“去正屋要内院库房的钥匙和账簿。” 馨瑶惊了,赶紧制止:“爷,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但两个得了吩咐的人,偷瞄了一眼四爷一动不动的样子,就赶紧出去了,只剩馨瑶在那里揪着四爷的衣袖。 少倾王嬷嬷便跟着白鹭过来,行礼后就站在一旁,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胤禛赐座后,笑着说道:“本想着就让嬷嬷在前面养老,来侧福晋这里帮忙也是一时的,没想到宫里娘娘倚重嬷嬷,才让嬷嬷一直两边兼顾着。” 胤禛瞥了一眼刚刚回来的苏培盛,接着说道:“福晋身子嬷嬷也是知道的,这几年一直不好,前日还让瑶瑶帮她整理冬至的事宜。我想着,既是这样,不如就让瑶瑶先管着府里的中馈。” “爷……!”馨瑶心里一阵哀嚎,她是想把事情推出去,不是要给自己多找事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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