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话,为什么不能一个人出房门。” 陶氏久久才反应过来:“妹妹说笑了,正值寿宴前夕,府内人多嘴杂若是不小心冲撞了妹妹,坏了心情不就糟心了。” 孟萝时瞧了她一会儿,回以一个微笑:“姐姐顾虑得真周全,妹妹怎么就没想到呢。” 陶氏僵硬地笑了笑,以繁忙的缘由离开了后院。 客房的格局像四四方方的小格子,进门就是桌椅,左转绕过屏风是单人床,屋内没有恭桶,也就是说想要上厕所必须去后院中的公共茅房。 孟萝时放松身体仰躺在床上,盯着床幔发呆。 精神病医院去了,检查做了,钱花了,药也吃了。 她为什么还在古代梦境里玩角色扮演,甚至还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升级了玩法,多了宅斗。 总不能明天继续请假,真的去医院做那个什么睡眠监测。 她烦躁地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遍,最终深深地叹息:“人类什么时候把不睡觉也能活着进化出来啊。”
第4章 夜幕很快降临,晚膳是陶氏派来的丫鬟从厨房提来的四菜一汤,侯府的伙食口味偏清淡,让吃惯了连炒青菜里都放辣椒的孟萝时深感没滋没味。 丫鬟沉默不语地帮她布菜,偶尔会用鄙夷的神色偷偷瞄 她一眼。 仿佛已经坐实了她就是插足主家感情的第三者。 孟萝时想不明白陶氏明明都已经胆大包天到女扮男装去国子监上学了,那肯定也读过好几年的书,为何还要拘泥在府宅后院,甚至争风吃醋。 总不能她也被夺舍了。 “夫人建议姑娘在今日就寝前,尽快决定明日的演出,好提前给姑娘准备乐器或舞服。” 丫鬟的突然出声打断了孟萝时的思路,她巴拉着碗里剩下的米饭,含糊道:“再让我考虑考虑。” 原主会的东西她不会,她会的东西原主更不会。 “明日的演出顺序你家夫人定好了吗?” “一早就定好的,连排演都排好了。”丫鬟酸溜溜道,“谁知侯爷突然说要加个节目,戏台子都得重新搭。” 孟萝时放下筷子,取出袖内的手帕擦拭嘴角,并未将丫鬟的话放在心上。 所有外教坊皆为下九流场所,地位甚至不如大户人家的丫鬟。 “我排在第几位?” “姑娘在第五位。”丫鬟想起什么,特意补充了一句,“前头是东街最出名的皮影戏。” 孟萝时沉默了下,懂了,她连街头戏班子都不如。 丫鬟见她停止进食,问都没问就开始收拾桌子。 夜色渐重,月光从敞开的门外遛进一缕映下小片斑驳,偶尔被摇晃的枝丫打碎。 “琵琶吧,准备一把琵琶给我。”孟萝时忽然道。 琵琶是孟萝时在幼时唯一被妈妈按着脑袋学完的乐器,自从她开始做梦,总是很羡慕孟怀瑜出色的各类才艺。 哭着喊着也要学跳舞,学古琴,学下棋等等一系列孟怀瑜会的技能。 后果就是她不但一样没学会,中考还因此差点考去职校,被男女混合批/斗。 又跟丫鬟要了纸笔后,孟萝时关好门窗取出藏在里衣内的信件,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没遗落信息,将它放在烛火上引燃,烧成灰烬埋在花盆的土壤里。 再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巨细无遗地记录,等墨干后藏回里衣口袋。 支出去的丫鬟还没回来,孟萝时趁着时辰还不晚,独自前往老夫人的院子。 侯府作为府宅来说实在偏小,因而她按照白天记下的路线还没走出去多远,迎面跟端着洗脚水的丫鬟撞了个正着。 “姑娘,你要去哪儿。” 孟萝时:“…………” 她仰头望着高悬于夜空中的半轮月亮,露出深奥难以揣测的神情:“今晚月色很好,我打算去找老夫人聊聊诗与远方。” 丫鬟低头看着洗脚盆里的月亮倒影:“那姑娘你还洗脚吗?” 孟萝时微笑道:“老夫人兴许没洗,端给老夫人吧。” 两人沉默地走在狭窄的石道上,尴尬感在抵达老夫人院子时达到了巅峰。 房门没关,老夫人坐在躺椅上脚浸泡在金色的盆里,嬷嬷蹲在前头按摩脚心,远远瞧着岁月静好。 两人像雕像般呆站了一会儿,丫鬟偏头看向孟萝时:“姑娘,还洗吗?” 孟萝时露出恰当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温柔道:“你介意当一次按摩师吗?” 丫鬟:“?” 离屋子近了后,压着的低呵声传进两人的耳朵,带着滔天的怒火,将一只脚踏上台阶的孟萝时吓得一愣。 “两年前我就同你说过不要打这种败坏门风的主意,你倒好整整两年都没收心。”老夫人边说着边拍打椅子扶手。 另一道男声稍显虚心:“母亲,儿子既然能惦记两年,就说明是真心想娶怀瑜进府,不是一时兴起。” 老夫人气得差点从躺椅里蹦起来:“不要脸,瑜丫头几岁,你几岁,你是怎么说出这种混账话的。” 孟萝时悄悄地往左边挪了一步,这才看见被门挡住的桌椅边还坐着德安侯。 丫鬟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气愤又小声:“哇。” 随即用鄙弃的神色瞥孟萝时。 两人明晃晃地在门口站了半晌,没一人发现,还是嬷嬷感觉视线被挡,抬头才惊觉,赶紧轻拍了下老夫人的脚背,提醒道:“孟姑娘来了,怎的不让丫鬟提前通报声。” 空气蓦然安静,屋内的视线齐齐转向站在台阶上的孟萝时。 丫鬟反应迅速:“奴婢见过老夫人,侯爷。” 孟萝时跟着行礼,然后在注目礼下一步步靠近,权当没听见先前的话:“不知侯爷在此,怀瑜叨扰了。” 老夫人摆手道:“别客气,你来老婆子我高兴还来不及,班月快搬个椅子给瑜丫头。” 嬷嬷还未站起身,德安侯抢先一步将左侧的编织藤椅搬到了老夫人身侧:“白日里本侯便说过,都是自家人,莫要再说这种客套话。” 老夫人剜了他一眼。 “你媳妇儿还怀着孕,回屋去陪着,别整日里想着旁的东西,不该是你的一辈子都不会是你的。” 德安侯张了张嘴,目光触及还在站一旁的孟萝时,嘘声改口道:“那儿子改日再来看您。” 临走前还拍了拍孟萝时的肩膀。 丫鬟一副捉奸在床的吃瓜表情,老夫人瞧着德安侯的背影,失望地叹了口气。 孟萝时嫌弃地拍了下肩膀的衣物,然后坐在藤椅上:“多年未见,怀瑜着实想念老夫人,深夜前来还望老夫人莫要怪罪。” 老夫人眉开眼笑道:“你这丫头,就是太懂事了,才让人放心不下。” 短短半盏茶,孟萝时和老夫人共同坐在椅子上,丫鬟和嬷嬷蹲着洗脚。 画面很美好,忽略丫鬟扭曲的面容的话。 孟怀瑜想要找寻弟弟并不是件秘密,因而她将得到的信息说出口时,老夫人的震惊是她没料到的。 “怀暇还活着,有人在宕西村瞧见他了?” 水盆里溅起水花,老夫人蓦然坐直,深壑的眼眶大了一圈:“你说的可是真的。” 孟萝时心里疑惑万分,表面上认真地点了点头:“那人说是半年前瞧见的,能走能说话,就是不知道他为何不回京州。” 老夫人脸色并不好,她垂下眼似乎陷入了深思。
第5章 孟萝时瞧着她严肃又惊骇的状态,更不理解了,按理来说老夫人有多喜欢原主,就有多喜欢弟弟,如今弟弟平安活着,怎么都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难不成这中间还有其他隐情,连两年前处于上帝视角的她都不能知道。 嬷嬷镇定地帮老夫人擦干脚,套上袜子,意味不明道:“水凉了,时辰也不早了老夫人该安寝了。” 真正泡着端了一路而冰冰凉的洗脚水的孟萝时,缓缓打了个问号。 老夫人忽地回过神来:“那场战役你也知道,无一人幸存,怀瑕的尸体都送回来了,怎么可能还……” 她顿了下,偏头看向孟萝时,被悲戚覆盖的苍老眼眸里,隐隐还带着复杂。 “瑜丫头,世间相似之人何其之多,许是瞧错了,你也莫要放在心上惦记了。” 剧情发展与原主和她设想的天差地别,孟萝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点了点头。 临走前将原主特意上山求的平安符亲手交到老夫人手中,失落又强行微笑道:“这是怀瑜前几日爬上山,在庙前跪了一天一夜才求来的平安符,愿老夫人福寿康宁。” 原主怎么求的平安符她不知道,但她主打一个让老夫人愧疚到半夜醒来都要扇自己两巴掌的程度。 果然,老夫人的表情更痛苦了,颤颤巍巍地捧着平安符,想说什么,又死活开不了口。 在静默压抑的氛围里孟萝时心满意足地带着吃饱了瓜的丫鬟离开。 亦如来时,两人一言不发地往客房走,丫鬟盯着洗脚盆里的月亮倒影,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 回到屋子后,孟萝时取出纸条将方才发生的一切补充进去,甚至劝原主换个靠谱点的人找弟弟,从老夫人的表现来看,怎么都不是第一人选。 古代的睡眠时间很早,孟萝时心安理得在硬邦邦的床上躺下,睡起了梦中觉。 隔日。 她迷迷糊糊被丫鬟喊醒,整个人意识还处在涣散中,下意识去摸床头的手机。 “几点了,我闹钟呢。” 丫鬟疑惑道:“什么钟?” 孟萝时:“嗯?我还没睡醒?” “姑娘吩咐的琵琶已 经取来,夫人还特意给姑娘准备了盛装,再不起来,梳妆可要来不及了。”丫鬟边说着边将床幔挽起固定,让阳光明明晃晃地钻进狭小的空间。 孟萝时一脸懵逼地洗漱更衣,被按在梳妆台前一顿打扮,顶着繁琐的发型抱着琵琶走进侯府大院。 层层环绕的红绸下是流水长桌,前面则是华美的戏台。 不少宾客一大早就已进府,此刻互相寒暄,杯酒言欢,好不热闹。 孟萝时恍惚地朝身侧的丫鬟道:“你掐我一下。” 丫鬟:“?” 不理解但执行力超强。 感受到疼痛的孟萝时终于意识到不是梦中梦,她竟然还没醒过来。 应酬的侯爷在泱泱人群里一眼就瞧见了盛装的少女,眼睛亮晶晶地大步朝她走来。 “怀瑜,本侯就知道夫人的眼光不会差,这件衣服与你当真是天作之合。” 孟萝时换算了下时间,总觉得再不醒来,上班绝对迟到,全勤彻底倒闭。 笑比哭还难看:“谢侯爷和夫人赏赐。” 教坊男女都可入,因此来寿宴的不少宾客是去过教坊见过原主演出的人,再加上孟怀瑜原本的身份注定了她会比其他人更有谈论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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