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找单元楼时还淋了雨,像个弱小可怜的鸡仔。 “可是没有人会喜欢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啊。”孟萝时抬眸看向谢期,灯光在她瞳内汇聚成零碎的光,“孟家落败前,是将军府的大姑娘,深受全家的宠爱和娇惯。” “因为皇帝的猜疑,因为皇后的贪婪,变成了如今只能靠仇恨行走的架子。”孟萝时缓缓垂下眼,嗓音发涩,“她不是一开始就坚韧的,她只是没有人可以依靠了,才不得不变得坚韧。” 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少女,即使要她违背意愿,抛弃所谓的道德,不惜一切代价,她也会站在她的身边。 纵然脚下是火坑。 “我想帮她。” 孟萝时听见自己坚定的声音,她看向谢期,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要帮她。” 谢期沉默地看了她许久,然后起身拿过茶几上的遥控板,打开了电视。 “落凰的结局,你看过吧。” 孟萝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视线被电视上跳跃的选项吸引,她捧着水杯喝了一口,坦然道:“嗯,和胡荔说的一样,死得零零碎碎的。” 严格来说,主要的出场人物全死了,只幸存了几个不重要的配角。 因而这部剧的评分很差,被网友怒骂把人骗进来杀。 谢期点开最后一集,声音调到最轻,道:“谢承安认为我们前往的古代世界是他重生后的新世界。” “你和孟怀瑜认为的预知梦,在他看来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只不过映射到了梦境里。” 孟萝时看着 电视里的画面,小口小口喝着温热的水,仿佛听到了笑话:“懂了,他的精神状态也很堪忧。” 她视线转向谢期:“建议和祁乾一样尽早找个大夫,看看脑子。” 谢期放下遥控板,整个人放松躺进沙发内,看着电视里的画面,即便他已经看过无数遍,但这个结局,他依然不能接受。 像是设定好了轨道和日期,没有意识的人物宛若空洞的纸壳,朝着既定的终点狂奔。 然后撞得鲜血淋漓。 “你之前说,孟怀瑜想进宫为妃,以东宫妾室的身份,完成复仇。” 孟萝时点头道:“嗯,很久以前的事了,好像刚进教坊没多久的时候吧,那会儿姑姑总抓着我们练舞,我不喜欢跳舞,怀瑜不喜欢抛头露面。” “她跟我说,进了宫就能离仇人近一点,我也不用每天因为跳不好舞而被姑姑打骂。”她把水杯搭在腿上,底下是厚重的笔记本,偏头朝着谢期笑道,“我看到信时,气坏了。” “教坊虽然辛苦,但好歹签的是契约文书,不会限制人身自由,进了宫那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化成灰都不一定能出去。” “复仇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赌上自己的后半生。”孟萝时脑海内渐渐浮现出那段时间忙碌的画面。 进入古代世界后,眼一睁先劝怀瑜半个小时,然后抹一把脸,舞服一套,就开始跳舞。 忙忙碌碌了半个月,怀瑜突然给她留信,说不进宫了,留在教坊攒些银两再做打算。 所以,从那时起,她学会了忽悠客人从他们身上薅羊毛,再把羊毛兑现成现金。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 谢期垂眸看向她手里的空杯子,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你没有阻拦,任由孟怀瑜进宫,或许结果会不一样。” 孟萝时歪着头,神色疑惑:“会吗?” “或许。”谢期起身,取出她手里的玻璃杯重新倒了杯水给她,“我和你的出现是最大且不可控的变数。” “你的预知梦和谢承安所说的上一世,如出一辙。” 他嗓音温润,透着些许安抚人心的意味:“没有我们的干涉,现在的谢承安应该还在教坊内任职教坊副使,祁乾迎娶东漠公主……”他顿了下,声音更轻,几乎要被电视音量盖过去,“孟怀瑜第二次落胎。” 空气一瞬间像被抽空了般,孟萝时不由自主地握紧手里的水杯,指骨用力到泛起青白,她咬了咬下唇,轻微的疼痛让差点崩盘的理智回归。 她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第二次?” “嗯。”谢期眸色带着怜悯,像是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了另一个温婉的少女,“我没记错的话,孟怀瑜死前,有过三个孩子,一个都没有保住。”
第102章 孟萝时下意识地去回忆零碎的梦境, 但那些记忆缥缈又虚幻,伸出手也抓不住,她唯一记清楚的只有最后一幕。 大雪纷飞内的斩首。 “这样是不是说明, 说明终点有可能会改变。”孟萝时期待地看向谢期,深褐色的瞳被薄薄的水雾覆盖, 灯光宛若星火,在银河里悠悠荡荡, 随着眨眼汇聚成月亮。 谢期沉默地回视着她, 久久没说话。 孟萝时主动握住他的手,指腹按在手背上微微用力,语气中是抑制不住的高兴:“抱走怀瑜脑袋的人是谢承安,对吧,我看见他的手上有溃烂过又愈合的伤痕。” “但谢承安没有感染瘟疫, 解药也在研发了……” “萝时。”谢期忽然开口道, “谢承安回冀州的第二天,起了高烧, 两天后小臂开始溃烂,我离开前已经蔓延到手背了。” “啪嗒”杯子撞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温热的水尽数被地毯吸收, 只有少数落在两人的裤腿上。 谢期弯腰把杯子捡起来放在茶几上,看着仿若化成石像的人, 轻轻叹了口气。 他伸手罩住她的发顶,温柔地揉了两下。 “杀了皇后吧,你帮孟怀瑜,我帮你。” 烛光一盏盏点亮, 少女的身影映照在墙上被无限拉长,随着微风摇曳, 像极了话本里会夜半来杀人的精怪。 亮光刺眼,惊醒了床上本该沉睡的人,她先是揉了揉眼睛,困惑地望向距离最近的烛火。 “你醒了。” 忽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她惊叫出声,惊恐地扫视着狭小的厢房:“谁,谁在说话。” 孟怀瑜撩开床幔,走到她面前,面上是温柔的笑意:“吓到你了?” 她低头吹灭手里的蜡烛,将它放到侧边的矮桌,然后在田语兰惊魂未定和狐疑的目光中,挽起床幔固定,全程轻手轻脚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田语兰悄悄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感受到疼痛才不得不相信,她不是在做梦。 “你来做什么。” 孟怀瑜坐到床沿边上:“来瞧瞧你,睡得好不好。” 田语兰防备地后挪,就差把滚出去三个大字写在脸上:“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一没权二没势,帮不了你什么。” 孟怀瑜目睹着她莫名其妙的恐惧,微微歪了下头,不解道:“你在说什么。” 田语兰哽了下,自顾自地说:“整个皇宫谁不知你是太子的心尖宠,你一句话想要谁的命,太子殿下就会帮你取来,我不过是内坊的小小舞姬,与你无冤无仇……” 她越说越快,身子甚至轻微地打着摆子。 说到最后,深呼吸了一口气,以一种祈求的语气道:“你放过我吧,我会主动出宫的,绝对不会碍你的事。” 孟怀瑜:“…………” 她沉默了片刻,随即站起来走到门口,仔仔细细地看了遍门口贴着的房号和名字,确定田语兰三个字没错后,走回床边。 俯视着缩成一团的人:“祁乾来内坊大开杀戒了?” 祁乾两个字出口后,田语兰抖得更厉害了,就差把耳朵堵起来。 她像是应激了般,喃喃自语道:“跟我没关系,真的跟我没关系,你被推时我都不在内坊。”
前言不搭后语的内容,听得孟怀瑜一头雾水,她皱起眉抓住田语兰的手腕,强行将她拖起来,对上那双慌乱的眼睛。 一字一句道:“你最开始说帮我,我什么时候让你帮过我。” 中秋宫宴结束,内坊的所有舞姬她都没有再见过,更别说单独找田语兰让她帮忙这种诡异的举动。 田语兰挣扎了两下,发现挣脱不开,更恐惧了:“姑姑说你身体不好,后续的舞跳不了,让我顶替你的位置帮你。” “是姑姑说的,不是我要顶替你的主舞位置,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孟怀瑜缓缓松手,任由田语兰滑落回床铺,有那么一瞬,她竟然读懂了田语兰眼里害怕的来源,练舞时好像的确有一个舞姬推了她,叫什么来着。 报复完后,她就忘了那名舞姬的名字,只记得膝盖很疼,跳舞时会痛到小腿颤抖。 “她死了?”孟怀瑜弯腰,看着藏到被子里的人。 田语兰猛地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 孟怀瑜脸上的笑意消失,弯起的眼眸内是刺骨的冷漠,她转身扫视了一圈偏小的房间,内坊的舞姬同外坊不同。 因面积过小,舞姬们只能挤在一起,两至三个人分一间屋子居住。 她翻窗进来时,还暗想田语兰竟然单独住一屋,现在想来,怕不是祁乾失控的时候跑来内坊大开杀戒,死了不少舞姬,才会空出其他床位。 杀人就算了,偏偏还用她的名义。 她拖了张凳子到床边,坐在凳子上看着床上缩在一起的一团:“我今日来找你的确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田语兰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一丝缝隙不留。 孟怀瑜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封口的位置已经被撕开,她把信纸展开在空气中甩了甩,一股淡淡的花香蔓延开。 “展信安,昨夜我在梦里瞧见了你,山花烂漫,有……” 她念了个开头,缩在一起的一团猛地跳起,带着被子从床上扑下来:“这是我给薛才人的信,为什么会在你这里,还给我。” 孟怀瑜站到侧边避开,看着她撞在凳子上摔倒,弯起唇角道:“我从地上拿到的,你猜我从哪里的地上拿到的。” “玉康宫……”她低喃道,“你去过玉康宫。” 田语兰仰头瞪着她,恨恨道 :“怪不得,怪不得绳索被人动了手脚,原来是你,你故意松开铁钩,让我从宫墙上摔下来,参加不了宫宴。” 孟怀瑜把信纸丢给她,嗓音轻轻柔柔:“你记性挺好的,装疯的时候怎么记混了,我记得顶替我位置的舞姬不是你。” “虽然记不清她的名字,但依你方才所言,应该被祁乾杀了。” 田语兰抓住飘飘荡荡的信纸,两下揉成球,爬起来冲到火烛边烧了个干净,散落在烛台四周的灰,证明这封信短暂地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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