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桑启右手拇指与食指不停摸索,显然是紧张,“他是我好友,当年亦曾救过我。” 没心动前,桑启可以无顾忌地利用丛业,如今她是自己心上人,桑启生平头一回后悔,他手指停止动作,漆黑的眸子定定看向丛业,“此事作罢。” “别啊。”桑启助她良多,她自然要报答,“你不是说了,我便是做了出格的事,也不会承担因果,那这是有益无害,当然要做。” “虽无需承担因果报应,却要忍受痛处。”桑启改了主意,“我再想法子。” “有我相助是不是最快速?” “是。” “那就我来。” 桑启欲言又止。 “你以前可不这样。”丛业取笑他。 “以前你在我眼中不过是——” “工具人。”丛业替他说。 虽然这话陌生,意思却是那么个意思,桑启没反驳。 “你说你心悦我,你心悦我的结果就是要将我护在身后,当成一个经不起风雨的金丝雀?”丛业笑看他。 桑启摇头,“自然不是。” 若丛业真是只需宠爱的鸟雀,桑启不会心动。 “那不就成了。” 丛业接着问:“需要我怎么做?” “我会送你去地府。”桑启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既然丛业已下了决心,他会护住丛业的,“霍炎的三魂七魄当中有一魂一魄滞留在地府,将那一魂一魄带回,他便能还阳。” 自打能看到魂魄,丛业就知道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三魂七魄自然也是存在的。 “什么时候去合适?”没想到自己不光能重生,还能去地府一日游,她还真是没白活。 桑启给丛业倒了杯茶水,“越快越好。” 而后掐指算了算,“三日后阴气大盛,届时地府有百鬼夜行,那是除了中元节之外的最方便时候。” “那就三日后。”丛业拍板,随即又纳闷,“那霍炎长得什么样?我不认识,还有,我该怎么让他那一魂一魄跟我走?” “我会教你。” 桑启又看向罗盘。 这罗盘丛业以前见过,跟后世那种大个头的不同,桑启手中的罗盘只有巴掌大,上头画的纹路也细密,看着挺神奇。 桑启按动一处,罗盘飞快转动。 他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落在罗盘中央。 少倾,一道红影自罗盘内飘出。 霍炎还是虚弱,脸色是白中带青,影子也凝不出实体,他打了个哈欠,语气懒散,“你这时唤我出来作甚?” 话落,他视线落在丛业身上,表情一顿,忙整了整凌乱的衣襟,责怪桑启,“让我出来见人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真是失礼。” 丛业好奇看着霍炎瞬间从酒色纨绔变成了矜贵公子。 只是这形象与她想象中的将军差别太大。 霍炎自称历尽千帆,虽有自夸嫌疑,却也不似桑启这样不近女色的,他一眼看出丛业所想,笑道:“夫人,我这叫不拘一格。” “你能见着我吧?”他又问。 “能。” 霍炎笑容更灿烂,“那就好。” 话落,自己坐在桑启跟丛业对面,侃侃而谈,“既然桑启愿意让我见你,那你们的事差不多成了?” 霍炎以前不算是话多之人,这些年一直藏在罗盘中,孤寂的很,哪怕桑启偶尔放他出来,也都半天不说一句话,霍炎早憋得难受,忍不住喋喋不休。 “夫人,你别看桑启三棍子打不出——” 桑启看他,他闭了嘴,不说粗俗之言,改口,“虽然他不爱开口,人却是最仗义,对兄弟如此,想必对心悦之人更是会倾尽所有,日后他若是有做的不到之处,夫人你一定要与他说清楚,他定然会改。” 霍炎觉得自己为桑启的终身大事也是操碎了心。 “当年啊,桑启每每出门都有掷果盈车之势,那些姑娘家哪个见他都是含羞带怯的,这人却从来都不苟言笑,对谁都一副冷脸,不知冻伤多少女子的心——” “今日让你出来不是为我的事。”眼看他还有滔滔不绝之势,桑启声音微扬。 霍炎一脸恨铁不成钢,“如今就你的事最重要。” 这人难得老树开花,还不得好好稳住人家姑娘? “三日后去带你的魂魄。”眼看霍炎还要说,桑启打断他。 霍炎果然住了嘴,随即睁大眼,一张妖冶的脸格外的可笑,“我说桑启啊,你可真不会怜香惜玉,人家才答应你,你就让人家去干活?” “她还没应我。” 霍炎脸上空白一片,半晌,才说:“你可真是根木头。” 桑启不打算与霍炎说自己的感情事,他又生转了话头,“你那一魂一魄若再不带回来,便会消散。” 少了一魂一魄,他再无法还阳。 “那也不能让夫人去。” “不让我去,你还有别的法子?”丛业也不适应在人前提及感情之事,尤其是她对桑启还没到喜欢的地步。 霍炎对这种事不甚了解,“怕是没有。” 那不就是了? “你怎么能让你的一魂一魄跟我走?”她又问霍炎,“你的魂魄还有意识吗?” 通常魂有三,魄有七。三魂分别人魂,地魂,天魂,七魄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七魄也主喜,怒,哀,惧,爱,恶,欲。 三魂在于精神中,七魄在于物质,所以人身去世,三魂归三线路。 天魂归天路,地魂归地府,人魂则徘徊于墓地之间。 霍炎丢的是地魂。地魂归地府,到达地狱,因地魂可知主魂的一切之因果报应,也可指使在世肉身之善恶,所以肉身死亡后,地魂再进因果是非之地。 七魄归肉身,肉身消失三魂七魄之归处。 按说七魄该消散,不过桑启将霍炎肉身保护的好,七魄又被收拢了六魄,唯有一魄,便是非毒,桑君逸要害霍家军,先要除掉霍炎。 只是霍炎武艺高强,人又精明,他等了许久,才找了机会,买通照顾霍炎的小厮,给霍炎下了毒。 桑启虽及时喂了他丹药,护住了性命,到底伤了身子,霍炎死后,非毒混乱,跟着地魂一道离开。 第105章 苦命鸳鸯 丛业原以为桑启直接将她送入地府,谁料,桑启与她说,她得与魂魄走一样的路。 原来人死后竟要过二十道关。 怪不得逗留在人间的魂魄那么多,这二十道关中任何一道出了差错,都没法子重新投胎。 桑启在她身上贴了道符,掩去她身上活人的气息。 “若是有危险,你晃手腕上的铃铛,我会将你带回来。”桑启替她带上一个小巧的金铃铛后,再三对她说。 “我记住了。” 桑启在虚空撕开一处缺口,送丛业进去。 尽管桑启已提前与她说过,第一站去了土地庙,见了传说中的土地公,土地公年约四五十,并未弯腰塌背,也没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拄着拐,他守着一方土地,知晓这一方土地上的所有百姓。 见丛业,他便诧异,“桑家媳妇?” 丛业点头。 “不对啊。”土地公从背后抽出一个黑皮本子,“我记得桑家媳妇大半年前就去世——” “有人救了我。”丛业按桑启嘱咐的说。 土地公夹紧眉头,“谁这般厉害,竟能救下必死之人?” “不过说来也怪,人是该死了,我倒是真没见过桑家媳妇的魂魄。” 丛业上前一步,伸手,手心是一枚玉佩。 “你——”魂魄怎能拿着阳间之物。 且这玉佩灵力极盛,他吸收百年都不一定能攒这么多。 “大仙,行个方便?”这土地公是第一步,主要核查身份。 世间的孤魂野鬼太多,没记在册上的也不少,土地公不动声色地收下玉佩,在丛业的名字上打了个叉。 “你可别给我惹麻烦。”灵力重要,他却也不愿因丛业失去如今的差事。 丛业自然应好。 土地公瞧着丛业不过是个普通人,便放下心,他给了丛业一个身份牌,挥手,将人送往鬼门关。 经过了身份核实,鬼门关的守门小鬼只看身份牌,便让丛业放了进去。 过了鬼门关便是黄泉路,黄泉路是一条宽两米左右,长五十米左右的青石板路。 过了黄泉路便是望乡台,三生石。 有话说望乡台上望故乡,回首故国两茫茫。此时站在望乡台上的魂魄太多,竟还有徘徊在望乡台下,准备再望一望故乡,思念一番亲人。 丛业混在一群魂魄中,走在丛业前面的是一位年轻妇人,她衣衫褴褛,身上可见的伤痕遍布,妇人听到望乡台上隐约的哭声,终忍不住,嘴里念叨着孩子。 有这一声哭,周遭接二连三的哽咽便再遮掩不住。 走在丛业身侧的是一个年长老者,他哭着自己的儿孙,走在右侧的则是弱冠之年的男子,男子左顾右盼,不停喊着秀娘。 纵使再冷心,见这些死后各有形态的魂魄,丛业心里颇不是滋味。 直到身边的魂魄一把扣住丛业的胳膊。 魂魄诧异地瞪大眼。 句他所知,人死后有魂魄,却是无实体的,他不该摸着才对。 丛业食指做出一个‘嘘’的动作,对他说:“别叫,我会替你打听秀娘。” 年轻魂魄瞬间被丛业转了注意,他惊喜,“当真?” “自然,我在阳间有人,就是他帮忙,我才能在地府凝聚成实体,他定然能找出秀娘的。” 年轻魂魄朝丛业作揖。 “我跟秀娘是青梅竹马,秀娘是个好姑娘,我家穷,家中只有母亲一人,母亲身子差,需要我时刻照看,可我想读书,秀娘便让我放心,她说她会做绣活供我读书,还会照看我母亲,秀娘她没日没夜的做绣活,照看母亲,我才能心无旁骛的读书,后来我过了童生试,又考中了秀才,老师说我极有可能在下一场乡试中考中举人。” “秀娘已经等了我二十年,她一直不成婚,他爹娘明里暗里提醒我,还跟我娘说,若是我再不娶了秀娘,他们就要将秀娘嫁去邻村了,邻村有个死了媳妇的鳏夫一直对秀娘有意,还愿意给十两银子的聘礼。”年轻男子想哭,只是魂魄却是流不出泪的,“我怎会让秀娘嫁给旁人?” 因他是秀才,考上举人也指日可待,哪怕他拿不出多少聘礼,秀娘爹娘也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将来说不定他们还能做举人老爷的岳父母。 只是年轻男子怎么都没料到他们的婚事竟遭到了他母亲的反对。 “母亲说我该再等三年,待我中了举人,便能娶官家小姐,有岳家提携,我将来会试与殿试都有人相助,仕途会顺畅许多。”年轻男子哭丧着脸,“可我怎能对不住秀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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