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带。”齐新知嗫嚅。 时天:“……” 异闻局的捉妖师出来不带斩妖符??? 齐新知红着脸解释,“我想这次是进生死门请老祖宗,最多就碰上些阴鬼,驱魂辟邪的符画了好几张,而且祖宗出山后,还有什么妖敢近身啊……就,没带。” 时天十分糟心的看了眼齐新知,又看了眼吓破了胆还没醒过来的庄云,队友都是靠不住的,关键时候还是得靠自己,他把手机塞给齐新知,让齐新知给他打光,他手上摸了一把小刀,贴着墙一点点靠近宣沅。 衣袖里的锁链先行开路,缠住了宣沅的手腕,脚踝,她的手腕脚踝都很细,那里沾上了血痕,像是轻而易举就会被捏碎一样,她还是没有反应,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要是能杀一只大妖,他是不是离转正就更近一步?如果这个诡异的闭环也和这只妖有关,杀了她,是不是就能离开这里? 耳后黑色羽翼泛起了殷红的光,时天猛得发力,在同一时刻,宣沅毫无征兆睁开了双眸,她冰凉的手抓住了时天的手腕,拉着他一个转身,那本来要锁向她的链条,这会儿就锁在了时天身上,于是一半锁着她,一半锁着时天,两个人同时被锁链缠身,拉扯到了一边。 时天背抵到墙上,痛得他一皱眉,他手上的刀,刀尖离宣沅的脖颈只有一寸,但被自己的锁链束缚着,怎么样也进不了一寸。同样的,手腕脚踝被锁链锁着的宣沅也没法再有大动作,两个人就尴尬的缠在一起。 时天感觉有个冰块贴着自己,他低头视线猝不及防撞进了宣沅的目光中,就见她有些恼的瞪着他,“是不是你,把我的尾巴偷走了?”
第4章 记忆中,那天风雪凄迷,她…… “是不是你,把我的尾巴偷走了?” “不是!”时天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怔住,他砍了她一条尾巴,冰了她一条尾巴,还让齐新知烧了她一条,但‘偷’这个字眼用的实在精妙,他觉得她应该不是在说他。 宣沅水蓝色的眸子直直盯着时天,“那是不是你,掀了我的棺材板?” 时天:“……”不小心撞开的,算吗? 她身上就披了一层薄薄的纱,两个人被锁链束在一起,互相的温度就若隐若现的纠缠在一起,时天目光闪烁了一下,宣沅觉得掀她棺材板的人就是他没跑了。 齐新知看到时天和女鬼贴在一起,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从帽子又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隔了老远大喊一声,“天哥我来救你!” 宣沅回头看了一眼他。 齐新知马上贴着墙滑下去了,她样子看起来实在可怕,满身都是血,脸上也全是血污,头发黏黏腻腻的一簇簇,上面还沾着血肉淋漓的碎肉块。 时天已经不指望齐新知这胆子能救他了,他现在也不敢轻易松开锁链,怕披头散发的女鬼突然暴走,只好先出声安抚道,“我们不是故意扰你长眠的,是刚刚有条大蟒蛇,它撞了我!我就撞上了你的棺材。” 你的棺材……这话怎么说都带着惊悚。 “你撞开的?”宣沅有点茫然。 一旁庄云悠悠醒转,他一醒来就看到了宣沅,然后看到时天一柄匕首抵着她的脖颈,两个人被锁链紧紧锁在一起,画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啊啊啊啊——” 齐新知忙捂住庄云的嘴,“哥,小声点。” 宣沅面无表情,“天机门的后人,怎么一个比一个胆子小。” 齐新知结巴了一下,“她刚刚说什么?天机门?” 异闻局的前身是天机门。在距今一千多年前的古神期,当时大陆上所有的捉妖师都有一个共同的组织,天机门。后来天机门因为一些缘故日渐衰微,而冥界确实需要一批能够自由行走阳间的人为他们办事,就兼并了天机门,形成了现在半人半阴的异闻局。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提起过天机门了。 宣沅朝齐新知和庄云一步步走去,时天没想到她突然发力,而且力气奇大无比,他瞬间就被拖着一起往前走,“靠!慢慢慢点!”时天无语,他本以为这些链子能牵制住她,但现在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别说牵制了,是被明明白白牵着鼻子走,现在他手上握着的小刀仿佛儿戏,于是索性松了手扔了刀,还能表示一点友好。 宣沅往前走,齐新知和庄云就贴着墙往后退,他们必须撑着什么东西,不然就得跪下。 “也就这小子穿的像样,还有庄无案那老东西的影子。你们两个。”宣沅淡淡的扫着齐新知和离她相当近的时天,点评道,“不伦不类。” 时天:“……” 齐新知:“……” 一个现代社会,很明显相较之下‘不伦不类’的应该是长袍大褂的庄云吧! 然而庄云现在完全没有穿衣风格终于被肯定了的喜悦,只有不停蔓延的惊惧,他耳朵也像突然就有听力障碍了一样,气若游丝,“她刚刚说,庄,不是,祖师爷??” 庄无案,异闻局庄家一脉的开山祖师,死了快一千年了。 宣沅对庄云没什么兴趣,但因为他穿的大褂上的纹饰是庄家标志性的,她才能认出来,但剩下这两个,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衣服,而且贴着她的那个,还有一头似卷非卷的短毛,“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庄无案没教过你?你们两个是谁门下的?尤青山?齐琮?萧岐?时浩歌?……” 她一连串报了无数个人的名字,有一些连庄云都不认识,但认识的无一例外全是开山鼻祖辈的人物,名字都刻在了灵台上,至今已经枯骨千年了。 宣沅等不到回答,有点不耐烦了,这一个两个全是哑巴吗!感受到铁链的震动,在场唯一一个理智人忙说,“你说的这些都是我们的先祖,严格来说我们也可以算他们门下,但异闻局里现在其实没这么多支脉,好多人都不干这行了。” 异闻局? 宣沅眯起眼,忽然道,“我睡了多久?” 时天摇头。 宣沅转身就往甬道深处走,她一走带着全身的锁链,就把时天也狼狈的拉着一起走,“喂,我跟你商量个事,你让我先把锁链给撤了!” \"你不是打算绑我吗?” “我哪敢这么做!”大丈夫能屈能伸。 齐新知感慨于时天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宣沅走了,带着阴气一起走了,但被留下就更可怕了,他马上跟过去。 庄云才回味过来,时天这是被绑架了吗!在他看来,时天什么都不会,那这锁链只可能是宣沅搞出来的,在这种时候,他必须挑起大梁,“时师弟,我马上来救你!” 宣沅拉扯着时天重新回到了甬道左边第三个房间里。 冰面上还残留着蛇血,一阵阵腥味涌过来,令人作呕。 房间里一片黑暗,宣沅掐了一个诀,借着微弱的荧光打量四周。房间外齐新知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刺眼的手电筒光射进来,宣沅眯了一下眼睛,一瞬间竟然有些慌张,但那失措转瞬而逝,她冲时天仰起头,“那个发光的东西挺好,我要了。” 于是手电筒被宣沅收缴了,时天和齐新知一人一边帮她打光。 这个房间的环境虽然有了见过一次的心理准备,但再见到还是会被吓一跳,两个截然不同的区域糅杂在一起,红木房梁,雕漆四壁,焦黑干尸,但偏偏地板是一整块封着人脸的寒冰,以及尽头那一具冰棺。 冰棺的盖子已经被掀开了,符纸血字像是风中飘零的败絮,宣沅望着这具冰棺怔怔出神,那些符上写了一个个恶毒的术咒,记忆中,那天风雪凄迷,她的九条狐尾被神罚钉住,元神打散,镇压在了一个白茫茫的地方,然后她就陷入了深眠。可具体的已经记不清了,天狐族一身妖力都在尾巴上,她的尾巴消失了八条,封存的记忆也跟着丢了。 她在冰棺冰面的反射中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娇小瘦弱,满脸血污,身上的薄纱也全是血,靠近肩头的地方还破了一条,露出了影中人小半个玉肩。 沉默了一秒后。 “啊啊啊啊啊啊!” 高分贝的尖叫声,吓得庄云齐新知抱头鼠窜。 庄云希望所有人都瞎了,没看到他怂的一面,他怂完立马刚回来,护在齐新知面前,趁机抱住他,“师弟我在,我在!” 时天离宣沅最近,这一波音浪攻击差点没把他送走,深刻的诠释了什么叫做被鬼吓死,“姑奶奶你好端端的叫什么!” 就见宣沅一脸的泫然欲泣,然后转过身一把捂住脸,锁链一下子绞紧差点把时天勒死。宣沅要疯,“该死的岐蛇,把我的脸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我没法见人了!!” 庄云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我靠,真的是岐蛇,古神期八大守护灵之一,已经绝种了呀应该!” 缠宣沅身上的锁链疯狂乱响,感觉她下一秒就要暴走剜了这些看到她狼狈样子人的眼睛,“你们这一个个的,还看了我这么久!” 齐新知给跪了,他万万没想到就算是远古巨妖,只要是个女孩子就会在意容貌,我就要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看到女孩子不好看样子被灭口的人了吗呜呜呜? “等等等等,是我们疏忽了。”在宣沅爆炸前,时天赶紧稳住他,“别急着生气啊,先把脸洗干净。” “这儿根本没水,洗什么脸啊!”宣沅手死死挡住自己的脸,闷声说道。 齐新知发现他往身上塞了这么多符,危急关头,要什么没什么,一个能用的都没有,他要是昨天未雨绸缪画张引水符就好了,完了……我还是要死了。 庄云也觉得自己要死了,只会放雷的他无能为力,但下一刻,他倏得睁大了眼睛,不是异能人被他归为什么都不会的时天,此刻源源不断的水柱从他食指上的黑色戒指中流出。 操,怎么回事?这小子会水系术法啊! 宣沅看到水,眼睛里总算有了点光彩,这会儿意识到和时天锁链缠在一起行动不便了,她一挑眉,“你,解开。” 时天巴不得赶紧收掉锁链,他默念咒,锁链就一圈圈的松开,慢慢退回了他的袖中。 庄云:“???”TMD你还会物理系的招数? 接下来的事就更让庄云看不懂了,蓬头垢面带着杀气的女妖怪说,“我想要一个能接水的器物,水柱太细了,洗得我不舒服。” 然后时天就用冰咒冻出了一个冰铸的盆子,里面盛满了水。 庄云现在觉得,比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妖怪更可怕的是他的师弟,他到底是什么系的,异闻局请来的摇钱树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5章 既然醒了,就别想再困死我…… 宣沅弯下腰脸浸在水里,冰冰的带着一种初冬的味道,像是融化的雪水,她的头发很长,直直的垂在腰间,因为沾了碎肉血污,一簇簇黏在一起,那些点缀在发间编发上的白色绒毛,也黏成了一团,样子实在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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