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 “呵呵……”,对方笑笑,而后伸出空着的巴掌,在李瑶光跟前来回的翻了一翻,道:“不欺贵姐,这梨子十文一个。” 李瑶光大吃一惊,“十,十文一个?”,不是一斤? 卖梨小哥见李瑶光表情就只对方嫌贵,脸上旋即露出苦笑。 “贵姐可是觉着贵?可小的真不是欺您,小的也是本份人,给的也是老实价。不瞒贵姐,士农工商,商为末,生意艰难,我等下民进内城生意,城门卫管的严,要验看籍牌,要交人头钱,进坊市要交摊位费,要交巡街保护费,临了还要交团头行费钱,成本高了,同样的东西内城价格自然比外城贵。” 且他没说是是,这里可是西内城!多是达官显贵,何至于计较这蝇头小利? “贵姐,小的走街串巷卖梨,虽是免了摊位费,可本价也高,总不能一年到头的伺候这梨树一场,小的连个幸苦费都落不着吧?贵姐您是精贵人,想必也不可能花更多功夫,大老远跑去南内城,或者是干脆拿着籍牌出外城去就只为买几个梨,是也不是?小的小本生意,真就是为挣几个辛苦的脚力钱,贵姐,买几个?” 买几个? 李瑶光苦涩的暗自摸了摸胸口藏起来的四两银子,又颠了颠包袱里的百枚通宝想哭。 不管古今,穷逼都是活不起的啊,先前还自认能顶一时的身家,此刻怕是都买不起几筐梨! “可能饶点价格?” 李瑶光砍价,对方苦笑。 “贵姐,小本生意,小的也难啊,真饶不了。” 唉!同是天涯苦逼人,“罢了,给我来四个吧。”,精致的糕饼买不起,梨子虽价贵,但胜在新鲜品相好,买上四个,小姨、姨父还有自己跟小表弟一人一个,权当奢侈一把了。 化身斤斤计较主妇的李瑶光,眼尖的在大半篮子的鸭梨中点了品相最好,个头最大的四个,从小哥手里接过,小心的装到自打出了当铺后就被她紧紧背在身前的包袱皮里,而后又摸索着解开系绳,掏了四枚通宝递给对方。 眼瞧着对方仔细验看真假,李瑶光还顺口问了句。 “小哥可是经常在这坊市里卖梨?” 小哥点头,“是呢,贵姐吃得好,以后可要常光顾小的生意,小的保证,小的的梨一定是全坊市最好的。” “呵呵。”,倒也不必如此热情的推销,她这样的穷逼,以后怕是不会经常买这样的奢侈品的,“我只是想问小哥打探些事情罢了。” “哦,问事情啊,贵姐要问什么?但凡小的知道,定知无不言。” 眼瞧着对方喜滋滋的把四枚通宝仔细收好,又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李瑶光莫名觉得自己会不会被宰了? “贵姐,贵姐?” “唉!”,李瑶光被唤回神再叹气,“罢了,就是想向小哥打问一下,这坊市里头哪家糕点铺子价低东西好,有没有什么饭铺经济又实惠的。” 看李瑶光刚才抠唆的模样,还讲价,一点也不像是西内城里的富贵人,瞧衣着打扮,想到此地是那些个主子老爷们手下人聚集的地方,卖梨小哥便猜测李瑶光怕是哪家府上的下人,手里也并不宽裕。 不过对方却还是买了自家的梨,没少给钱,也没给假钱,更没狗眼看人低的,卖梨小哥心头一软,倒也没有欺骗隐瞒,热情的点了坊市几个实惠地方答了李瑶光的话。 “贵姐只管往小的说的这几个地方去,那拐口的饭铺别看是小摊,味儿却着实好,价格也实惠,那坊南结尾的马记糕饼铺点心舍得放糖,贼甜,价格也公道。” 听得对方真诚介绍,李瑶光兜紧了自己怀里的大鸭梨,谢过这小哥,抬脚就往对方介绍的地方去。 她也不蠢,找到地方后没直接进去,毕竟还是怕上当受欺,在外暗中观察了几分钟,见来往的顾客也不像权贵,进出俱都是满意的笑颜,店家也热情周到,里头飘来的香气也很正,李瑶光这才一脚踏了进去。 马记糕饼铺里,李瑶光买了一包桃酥,一包绿豆糕,见还有小儿最喜欢的粽子糖,李瑶光想到小表弟也让掌柜娘子给称了半斤,足足八两。 就这些,饶算是便宜,一下子也去了四百文,足足花了她四十个通宝。 真真不愧是西内城啊,区区糕饼价格就让人肉痛不已,提着三包糕饼糖果出来,李瑶光满心感慨这京都价贵居不易。 等到了那小小街边饭摊,询问价格,一份素汤饼也要她十五文后,李瑶光更是肉疼的咋舌,明明她的记忆里,曾经跟着这具身体的母亲去赶集时,饭铺子里一份肉汤饼也不过八文钱而已。
第11章 奴大欺主姨柔弱 吃不起,李瑶光直呼吃不起。 可摸着饥肠辘辘的肚腹,终是抗拒不了饥饿,心知自己大病初愈,为身体考虑,李瑶光还是进去落座,问忙碌的店家夫妻点了一份素汤饼,就真只是一份素汤饼。 她是绝不会承认,自己这是抠门。 素汤饼是真的素啊,连底汤都是香蕈与海菜熬煮的,素的没有一点点荤,好在卖梨小哥介绍的不错,这家味道是真的好,不比现代那些什么百年老店的荤面差。 既是美味,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一抹嘴,递上两枚通宝,店家找回五枚铜钱,李瑶光赶紧收了就结束了今日的购物之旅。 一面镜子,换钱五两,一下子就去了四百五十五文,到手的东西却只这么一点,这消费,呵呵!还是赶紧回家吧。 回到家时尚算早,这个时辰,下人院不当职的一些妇人聚集在院中井边搓洗衣裳,缝缝补补,聊天打屁。 见了李瑶光,有人热情招呼,有人撇嘴鄙夷,心说个表小姐嚣张个什么劲。 这些种种李瑶光都不在意不搭理,兜着旧包袱皮进了屋子,关门上栓子,第一时间把包袱皮摊在炕上,胸口的四两银子,想了想取了二两依旧放回兜里,这个等回头见了小姨给她。 活在这坑爹的侯府,小姨三口的月例经常被克扣,自己没钱也就罢了,有了,自是也想让亲人过的宽裕从容些,钱虽少,却也是她的一番心意。 把剩下的五十三个通宝与二两银子一起收空间与籍牌放一处,李瑶光拿着剩下一个通宝并吃饭找回的五个铜钱一起放进袖兜,再把炕头红漆桌上的食盒提到跟前,把里头的碗盏取出搁在桌上,把新买的糕饼糖果放进去,鸭梨也放了三个,盖上盖,提上食盒就出了门。 行至熟悉的角门,叩响门环,待到里头的人开了门,不用对方说话,不想多牵扯耽搁的李瑶光,直接奉上袖兜里的十五文钱。 周婆子见状,虽是撇嘴嫌弃少,可想着李瑶光这么个穷鬼,能榨出油来也算不错了,叽歪着倒也收了钱,终是把角门向李瑶光敞开了。 李瑶光不多话,在周婆子精明的打量目光下,镇定的提着食盒进了门,穿过门内的垂花拱门,瞧着熟悉的道路,便循着脑子里的记忆往侯府后院西北角而去。 镇威侯府坐落内城城西,坐北朝南的格局,正门南开,非贵客登门,府内大事,不开正门,侯府占地面积不小,高墙之隔分前后,前头男丁办公待客所居,后院女眷称王。 家里奴才家生子不进府当差的,或是已成家有小家的,或如自己这般穷逼的远亲,落脚的屋群绕着侯府后院北地而居,环绕整个侯府后方,是一层保护。 今日她进出的角门乃在侯府西北角,与东北角府中采买进出的角门不可同日而语,自己之所以能被安排在西北角居住,全因她穷逼身份,又因小姨夫妻在府里不得脸,住的也是侯府后院中最偏,条件最差的西北偏院绿苑,当家主母在知她投亲而来之时,美其名曰方便姨母照顾她,这才给她安排了这么个地方。 先不说这些,所谓绿苑,绿化不见,屋舍却都‘小巧精致’,挤还臭,全因绿苑一墙之隔就是府中马棚; 所谓绿苑,冬凉夏暖,臭气熏天,蚊虫多到数不清,每年夏天为了日子好过,小姨每每抠算银钱,夏日月例泰半都得花在窗纱、熏药上头,就只为丈夫孩儿能睡个好觉; 如此绿苑,李瑶光想想就呵呵一脸。 路不算远,李瑶光加紧脚步,越过府中当差下人居住的联排偏屋,穿过花园,经行遇到一些仆妇招呼后分开,再走过一段绿竹掩映的廊坞,绿苑近在眼前。 李瑶光换了个手提食盒,抬脚快步接近,还没到地方,远远的就听到绿苑里传来熟悉的刻薄之言。 “哎呦,我的六奶奶哎,这知道的晓得您是奶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候夫人呢!这大夏天的谁人不热?阳哥儿没得人打扇驱蚊,干奴婢何故?又不是奴婢不想在屋里伺候,是府中有要事,候夫人有差遣,我等不得不从,才轻怠了哥儿,奴婢不是故意,奶奶却如此刻薄我等,就不怕落得个苛待下人的坏名声吗?” “你,胡言乱语!我何曾刻薄于你们?明明是你们嫌我绿苑庙小!” “是是是,六奶奶您不刻薄,是奴婢们不晓事,可我们身为奴婢的,端的侯府碗,吃的侯府饭,侯府正经的爷们回府,正经的主子夫人遣人做事,我一下人,如何能不从?不过是去上院帮了个忙而已,不是故意不听六奶奶派遣,六奶奶何至于如此作践我们?下人难道不是人?六奶奶虽也是主子,可奶奶别忘了,这府里做主的可是侯夫人!”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太过份了,太……” “小姨!” 听得院里动静,李瑶光暗道不好,一把冲了进去,看到的就是自家小姨一手拉着热的满脸通红,还被蚊虫咬的满脸是包的可怜兮兮小表弟,手指着面前俩信誓旦旦、耀武扬威的丫鬟气红了眼的对峙模样。 这一幕让李瑶光愤怒又心疼,她疾步上前,越过俩嚣张的丫头上前扶人。 于媚雪看到李瑶光的到来,一双红眼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她。 “光儿,你怎么来了?” 李瑶光一把扶住朝着自己伸来,激动到颤抖的双手安抚的拍了拍,“小姨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莫怕,看好阳儿,剩下的交给我。”,安抚完亲人,李瑶光霍的转头,就朝同样面露惊讶的俩丫鬟芳草、绿柳冷冷的笑。 “哼,我今也算是长见识了,堂堂镇威侯府,竟纵容下人奴大欺主!” 这帽子扣的有点大,饶是芳草、绿柳俩个早不乐意在绿苑这冷灶伺候,早想着要另谋他主找下家的人也急了。 小心思这么堂而皇之的被人点出来,还是个外八路的小孩点出来,俩人的面子也不挂,泼辣的芳草出言就怼。 “表小姐你人小,不懂这里头的事,可千万莫要乱说平白冤枉人。再来,表小姐一个外人,还是莫要管我侯府内的家务事才好。” “还家事?还冤枉人,就你们?”,李瑶光简直想呵呵哒这俩贱婢一脸,“我呸!你当你们俩这昭然若揭的心思别人不知道呢?诚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道理我懂,可刚才你们自己也说了,你们是奴,是身家性命都系于主家身上,签了卖身契的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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