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馒头或者是包子,都是用的‘起头’,昨天晚上就用水泡上了,今天一早起来再掺进面粉和起来再醒面就成。 现在还是用的传统的发面方法,也就是用上一次蒸馒头留下的一小块面团做“面种子”,即老面。 前一天晚上用它发面,第二天再蒸馒头。 这种方法蒸出的馒头用了食用纯碱的缘故,有丝丝碱香的味道。 许如意早早地就学会做饭了,主要是守着一个厨师,如果什么也不会,当爹的只会觉得面上无光。 早上的粥煮地比较浓稠,很快米香味儿就传出来了。 许如意待面醒发好之后,这才再开始弄剂子,最后再撮一下,一个个圆圆白白的馒头就准备上锅蒸了。 许如意总觉得自己忘了点儿什么,但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等到饭做好了,她掀锅把馒头捡出来之后,听到亲妈一声尖叫,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纯白面的馒头! 这年头,啥条件才敢这么吃呀! “你这个败家子!咋还想起来做饭了!我的天,你这是弄了多少白面哟!” 这可把苗兰花给心疼坏了。 如果做成二合面的,能多吃好几顿呢。 许大朋倒是没那么大反应:“行了,做都做了,也是闺女心疼咱们,那就吃顿好的能咋地!” 一说这个,许如意立马不心虚了。 “就是,我头还伤着呢,吃点儿细粮补补。” 苗兰花气得瞪她好几眼,又抬手在她胳膊上拍了两下,这才解气。 苗兰花在纺织厂上班,她没念过几年书,当初也是学的车间里技术工,所以上班就是下车间,不算太辛苦,但是比不得坐办公室的。 好在苗兰花学的是修布,所以这种活一般都只是白天干,晚上看不清楚,要不然,她得三班倒,那才叫辛苦! 苗兰花也是评的技术工,修布也是要靠手艺的,现在拿的是四级工资,一个月有五十四块钱。 听起来他们家好像条件不差,双职工,但问题是他们家的开销也大呀! 许如意上头三个哥哥,都是能吃的年纪。 许立春是老大,但他不是许如意的亲哥,是她大伯家的儿子。 要说起来,就得提一提许大朋的身世了。 许大朋是被养父过继的,在他上头,还有一个哥一个姐。 许大朋一生下来,他亲爹就说养活不起要扔掉,后来还是许老憨抱养过来了,都是一个宗族的,最后族长做主,许大朋就成了许老憨家的二儿子。 许大朋上头的那个哥叫许小河,一生下来就体弱,说活不过十六岁。 后来让人算了一卦,说是找个命中带旺的,兴许能让许小河娶妻生子。 所以,许老憨就把许大朋给抱到膝下养着了。 或许真是有命数这一说,许小河不仅活过了十六岁,而且后来还娶妻生子了。 只是可惜,等到许小河二十二岁时,上山出了意外,重伤后没救过来。 许小河死的时候,儿子许立春才三岁,他媳妇等着村子里圆了坟就改嫁了,一走多年,杳无音信。 之后就是许老憨两口子带着孙子,一直到许大朋后来成了市里的正式工,这才把许立春给接到身边养着。 那会儿,许大朋和苗兰花的头一个儿子许惊蛰才两岁。 许立春到他们身边的时候,苗兰花还只是个临时工呢,一个月满打满算挣的还不够自己吃,有时候再因为迟到或者是一些失误扣点,这点钱都保不住。 因为许立春是许小河唯一的血脉,许老憨自然是不同意将户口带到许大朋这里的,所以在许立春考上大学以前,一直都是农村户口。 而在市里头,农村户口就没有供应粮。 所以他们家的粮食就不够吃,每个月都要买高价粮。 当然,许老憨两口子也会时常接济一些。 许大朋自己吃了没文化的亏,所以就坚持让每个孩子都上学。 这么一来,家里头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这么多年,也就是落了这么一套自建房,至于存款啥的,想都别想了。 许家老三许立冬,打小就不爱读书,勉强混了个初中文凭之后,就进钢铁厂当学徒工了。 还是多亏了许大朋做饭的手艺好,领导们但凡有个接待活动啥的,都是他掌勺。 因为这个在领导跟前露了脸,所以才能给儿子弄一个学徒工的名额。 要不然,只凭许立冬自己去考,等着吧,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前年就有了第一批的上山下乡知青了,可想而知,这城里的工作有多难找。 许如意现在头上有伤,请了几天假。 她现在躺在床上,就琢磨着怎么既能吃饱肚子,又能改变他们一家的悲惨命运呢。 掰掰手指头,许如意意识到再有几天,就是老家捎信让回去参加喜宴了。 也正是在这次的喜宴上,她爸那个所谓的亲娘开始闹妖了。 上辈子只有爸妈回去了,他们后来才知道她爸妈在老家受了不少委屈。 这一回,她得打起精神来,跟着他们一起回老家,说什么也不能再让那些不要脸的亲戚们来吸血了! 许如意点开购物商城,在里面搜了搜老式槽子糕,瞧着跟现在的一模一样,就直接下单了两斤,又下单了五斤鸡蛋和四斤排骨。 她都想好了,就说是同学知道她受伤了,特意来看她的。 要是让苗兰花知道了,指定又要骂她败家子了。 许立春放学早,刚拐进胡同口,就闻着肉味儿了,吸吸鼻子还琢磨呢,这谁家做肉这么香! 这手艺都快赶上他爸了! 第5章 回乡下 许立春这几天天天回来,主要还是不放心妹妹,就怕再被那个葛美丽给欺负了。 没想到一进门,那浓郁的肉香味就扑鼻而来。 啧,太馋了! 许立春刚进厨房,就见妹妹在忙活呢。 “大哥回来了,正好,你帮我看一下火。” 许立春扭头看到一旁,一个炉煤子上有一个小砂锅正滋滋地冒着热气,肉香味儿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你买肉了?” 许如意摇头:“是我的几个同学听说我受伤了,今天上午特意来看我的,还给带了几斤排骨。” 许立春一听,眼睛瞪得老大:“男同学女同学?你怎么能随便要别人的肉呢?” “放心吧大哥,过来的男女同学都有,其中一个他爸在肉联厂工作,有门路,你放心吃。” 许立春不说话了。 他也的确是馋肉了。 其实家里头这伙食还不错,因为许大朋工作的原因,所以家里头也时常能吃到肉。 但能吃到,不代表能吃够呀! 有时候是许大朋从食堂里带一盒红烧肉回来,听着不少,但是家里人多呀,一人也就分到个三四块,刚解了解馋,肉就没了。 许家的厨房是设在西屋的,里头有一个土灶,角落里还有一个煤球炉子。 土灶上原来是有两口大铁锅的,那可是许大朋的宝贝疙瘩。 前年大炼钢,家里头的铁锅也就没了。 后来许大朋又重新弄了一个土灶,这会儿灶口小了,同样是一炉两灶,一个上面用的是平时煮稀饭熥窝头的铝锅,另一个上面放着一个炒勺,这还是过年前那会儿许大朋特意托人给弄来的。 炒勺,其实就跟炒锅差不多,只不过炒勺是只有一个把,方便颠勺。 许大朋在家炒菜的话,就不爱用煤炉子,总觉得那个火太弱,炒出来的菜没筋骨,不好吃。 许如意不懂菜里头啥叫筋骨,她就只知道大火炒出来的菜好吃。 不大会儿,许大朋和苗兰花也都回来了。 许大朋没在食堂吃,他们都有定量,直接把自己那份儿带回来了。 许大朋一般上班就是带两个饭盒,而且他都是把自己那份儿放进去,当着满食堂人的面儿,中午一盒,晚上一盒,所以也没人敢说他做的不对。 这年头,好多工人都是这么干的,不然养活不起家里的老小。 当然,许大朋也不可能天天这么拿,有时候自己带着窝头或者是馒头去上班,所以能省下来两顿饭菜,有时候则是中午直接吃完,只带回来晚上的菜。 许大朋今晚拿回来的两个饭盒,一个里头是菜,一荤一素,还有一个里面是满满的一盒米饭。 这是许大朋今天两顿的量。 许如意把饭盒接过来直接放到锅里熥一下,上面原本的馒头都已经被捡出来了,放在一个有些旧但很干净的笸箩里。 “爸,妈,洗手吃饭吧。” 许立冬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许大朋瞅他一眼:“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二车间的机器坏了,我师傅被喊过去修,我也就跟着一起过去看了。” “嗯,行,有眼力见儿,争取早点儿出徒。” 许立冬一脸得意:“那是!要不是厂子里有规定,我去年就出师了。” 许大朋嫌弃地看他一眼,没说话,但那个表情,分明就是在说:我听你在这儿吹! 炉子上的砂锅是直接被端到了桌上的,下面还热了一块打湿的旧帕子。 “这是哪儿来的排骨?” 许如意把那套说辞又重复一遍,还说自己去年有同学生病,她也去看望过,所以这算是正常的人情往来。 苗兰花也知道她的确是有几个处得不错的同学,也就没往别处想。 一砂锅的排骨,可把许立冬给馋坏了。 苗兰花瞧见又是这白面馒头,剜了闺女一眼:“明天早上我做饭,你就别起来了,好好在家养养,早点儿去学校。” “知道了,妈。” 哪儿是心疼她呀,这是就怕她再给蒸白面馍馍了。 晚上,许如意又给许立春包了两块槽子糕,让他在学校吃。 大学生都有补助,但是许立春也知道这些年家里头没存下钱,所以在学校都格外节省,平时在食堂也就是吃个六分饱。 许立冬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妹呀,我上班也饿,我干的都还是体力活呢!” 许如意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也给他包了两块。 没给父母包,主要是许如意知道,给他们包了,他们也不舍得吃,还得再带回来给他们分。 许如意又歇了两天后,就去上学了,额头上还有一块纱布贴着呢。 许如意在学校的人缘还不错,所以上来嘘寒问暖的人不少。 当然,也仅限于嘘寒问暖了。 不过课间的时候,也有几个同学陆续到她这里来,有人塞给她几颗糖,有人给她一块巧克力…… 许如意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不算是完全撒谎骗人了。 周三,许大朋在厂里接到了老家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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