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然微微抿唇。 他就知道,如此说,方兄定不会接受曹家的感谢。 明日还是不让父母上门感谢了,免得人家也为难。 对现在的方家来说,最重要的是寻找方伯父的下落。 曹然当即决定,让父亲暗中派人去帮着寻人。 方珣礼知道,曹家人向来有恩必报,见他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拒绝,让他不知如何同家中交代。 想到什么,方珣礼道:“若非要感谢,你便买十个糖人给我吧。” 曹然一愣,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方家妹妹,轻声一笑:“好!” 又行了几步,方珣礼关心问:“宋家人的判处结果,可有了?” 曹然点头,“宋老爷打死发妻,被罢官下狱,二十二年后斩首。” 看出方珣礼眉间的不解,他解释:“大理寺已经查到,宋老爷自成婚后不久,便开始殴打宋老夫人,到宋老夫人过世,共二十二年。” “因家父告到了御前,此事是陛下亲判的,并未完全遵循已有条例。陛下说,让他也尝尝每日被打的滋味,受二十二年,再死。” 方珣礼轻叹一口气,眸间带着些哀伤,“宋老夫人,当真可怜。” 曹然苦笑一下,“方兄可知,是什么支撑宋老夫人,忍受那么久的折磨?” 审问之时,有个宋家老下人曾受宋老夫人恩惠,供诉了自己知晓的实情。 方珣礼摇头。 曹然长叹:“是孩子,她若离开,受此折磨的,必定是孩子。” 方珣礼空握着的拳微微攥紧,“可她的孩子长大,不仅没有保护她,还做了他父亲一样的人。” 曹然嗤笑一声:“宋广炎也是如此,拿着孩子的性命,威胁姐姐。若不是我们发现,不知她要苦挨多久。所以,就算你的请求是个偶然,但让我们早些日子发现了,哪怕早了一日,我们都万分感谢。” 方珣礼心底,愧对这真挚的谢意,毕竟他最终的目的,是为救他自己。 若要谢,自然是要谢安安的,可他不能将妹妹说出去,只能代她要了她最喜欢的糖人。 他只问:“那宋广炎呢?” “他……本来部分朝臣还不支持重判,又对他身上的伤起了争议。家姐听了,撑着病体,作为证人,被抬上了大殿,当场展示了宋广炎身上为何有伤。” 曹然的声音带着些神秘,“姐姐说,从前几日起,只要宋广炎对她动手,那些伤痛皆会出现在宋广炎身上。方兄,我初听家中人讲述,也是不敢相信,可那是他们亲眼所见。” 方珣礼心中了然,却也配合,“竟有这般离奇之事?” 曹然微皱着眉,严肃点头,“宋广炎还叫嚷着,说那是邪术,可宋老夫人被宋老爷打死的事,让多数人相信姐姐的说法,认为那是天罚。” “至此,陛下也不敢忽视。最后,宋广炎因伤害妻女,险致二人丧命,又包庇父亲,不孝母亲,被判入狱二十四年,每日受各种打刑。” 方珣礼疑惑:“二十四年?” 曹然目视前方,“宋老夫人与宋老爷成婚二十二年,加上姐姐与他成婚的两年。” 第23章 三代恶人 方珣礼一共拿了二十个糖人回来。 他特意买了个大笸箩,在里面铺上油纸,将二十个糖人端了回来。 卖糖人的老大爷,画得手都要冒火星了。 回家后,方珣礼询问了下人方悦安所在之处,向母亲的云香院走去。 秦萱与雷嬷嬷依旧在做礼服。 尔尔还在屋子里睡觉。 方悦安午后未睡,顶着太阳,在东院各处走玩。 现在,她正拿着葫芦瓢,在帮母亲浇花。 将小木桶中的水舀净,她唤着红叶,“没水啦!” 红叶立刻上前,拿着两个木桶去院中水缸里装水。 方悦安忙得鼻头出汗,两鬓的碎发也被汗微微打湿。 等待发呆的间隙,余光瞥见院门口,方珣礼的身影出现。 她一扔葫芦瓢,跑过去,看大哥端了什么东西回来。 看清那一笸箩兔子糖人,方悦安眼睛一亮,高兴道:“我就知道,大哥哥那么厉害,一定能得甲等!” 方珣礼笑着,将笸箩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还有你曹然哥哥给你买的十个,是你赠他木雕的感谢。” 秦萱停了手上穿缝的动作,抬头看向兄妹俩,眉目温柔带笑:“怎的你也买那么多?” 方珣礼走过去,坐到母亲跟前的圆凳上,讲了考核那日早上与方悦安的约定。 听说儿子又得榜首,秦萱倍觉欣慰,像他儿时那样,摸摸他的头:“我儿果真厉害。” 方珣礼和他父亲一样,是个文武全才。 从儿时起,便常跟着方湛,练兵习武。 三年前,方湛出征几月后,方珣礼中了解元,年十六。 秦萱就方珣礼未来选择之事,与他长谈一番。 方珣礼说:若是盛世,儿子便入朝堂;若是乱世,儿子便去战场。 秦萱眼中盈泪,虽不希望儿子像他父亲一样,整日活在危险中,却也尊重了他的选择。 此刻不算盛世,却也太平,方珣礼选择了继续读书,同样也在习武。 秦萱对儿子的本事多有了解,十六岁的方珣礼参加来年的会试,定会拿个好成绩。 可她作为母亲,不忍儿子小小年纪,就入官场。 她与方湛,都不需儿女光耀门楣,只希望他们快乐些,慢慢地走。 最后母子两人商议决定,方珣礼先成家,再参加下一届的会试。 到现在,方珣礼已快在国子监卒业,正为明年参加春闱做准备。 方悦安心中狂笑着,已拿起两个兔子糖人,在每个人跟前跑过。 “碧荷,我有二十个糖人。” “红叶,我有二十个糖人。” …… 最后来到秦萱跟前,对她耳朵轻声:“娘,我有二十个糖人。” 秦萱回了回神,笑看着她:“好好好,但是小孩子不可以吃太多糖。你今日只能吃一个。” 方悦安用指尖抠了抠竹签,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静默片刻,又笑着:“那我分给大家。” 秦萱眉目温柔,点点头:“好,等安安哪日再想吃,娘带你去买,顺便看看糖人师父是怎么做糖人的。” “这糖人放久了,是会变黑的。” 方悦安开心答应,去给碧荷等年龄不大的丫鬟,发起了糖人。 怀泽扭捏半天,说着:【我也要,你得给我留一个,放你空间里,是不会坏的。】 方悦安:【知道啦。曹家的事,是你说出来的,你有大功,给你留两个。】 方珣礼坐在母亲身旁,将有关宋家的事,转诉给了母亲。 秦萱听完,多有感慨,与儿子深深对视一眼,也安了几分心。 方悦安虽摆弄着糖人,也竖着耳朵听着,知晓了此事的后续。 接下来,就是林序了。 晚上,明月居。 方悦安舒服靠在木盆里,看自家娘亲给她洗澡。 搓洗得差不多了,秦萱将她抱出浴盆,接过碧荷递来的布巾,将她裹住擦身。 见她一直睁着双大眼睛看自己,秦萱忍不住,照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猛亲两口,痒得方悦安缩着脖子,咯咯直笑。 为方悦安穿上新衣后,秦萱将她的头发擦到半干,将人抱到床上,再换尔尔洗。 方悦安趴在床上,撑着下巴,看着秦萱给尔尔洗澡的背影。 这种平静而安稳的感觉,让方悦安格外喜欢。 就像晒着春日的太阳,心里都是暖洋洋的。 看累了,她换了个姿势。 腕间金镯子的重量,让她收回视线。 【终于要解决惦记许姐姐那家伙了。怀泽,说说吧。】方悦安拨弄着手腕上的镯子。 正面壁的怀泽,瞬间头冒金光。 金光消失后,他的翅膀都耷拉了下来,语中震惊: 【林序十六岁时,将同窗扔进水里,淹死了。】 【他身在内阁的祖父,在刑部任职的父亲,齐齐帮他毁灭证据,最后以对方失足落水结案。】 【他们还请了高人做法,将被害之人的冤魂锁在案发之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方悦安一听,怒从心来:【你们神尊,啥也不是!这么多世间不平,他都不管!反倒要我一个魔来管!都是什么事啊!】 她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坐起身来,不知在生谁的气。 怀泽赶紧给她顺毛,说了句:【万事皆有他的机缘吗。】 【狗屁机缘!】方悦安气呼呼的,【我不管那破轮回册怎么回事,你们仙界冥界的,又有什么规矩说道。总之到了我这里,让我看着生气,我就必定要改,改到我不气为止!】 她做出撸袖子的姿势,发现自己穿的是半臂式的短袖衫,又哼声放下手。 怀泽对她的恶劣样子有些不满,矫情起来:【哼,你对我总是这么凶,对那些凡人,就一副乖乖样子。】 方悦安瞥了他一眼:【我不能让她们怀疑,自然要当好小孩子。还有,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像乖乖小猫,自然不能吓到。你鸟胆那么大,随时能和我呛上几声,我看你也不是很怕。】 怀泽瘪着嘴。 最初几世,他怕得常常偷偷哭鼻子好吗,很怕这小女魔哪天不高兴,真将他烤来吃了。 那时他也才几百岁。 天知道他是怎么扛过来的。 他天生仙体,不必像别人那般修炼成仙,可能上天看不过他的仙生如此顺遂,便给他设了这么一劫。 【别废话了,赶紧说。】方悦安催促。 第24章 开鬼眼 怀泽为了表示自己不怂,特意等过了一息,才继续说: 【按原定命运,林序掐死许晚音后,也是他在刑部任职的父亲,帮忙抹除的证据,硬是以自缢身亡结的案。】 方悦安:【所以,许姐姐惨死后,那恶魔也没得到惩罚。】 她抬手,看着腕间金镯子,想到认亲宴那日,许姐姐说:“下次我来,给你带我亲手做的冰雪冷元子。” 正值盛夏,天气很热,她想吃许姐姐做的冷元子,所以许姐姐不能出事。 她既收了许姐姐的礼物,也要帮原定命运中的许姐姐报仇。 怀泽继续着:【林序的父亲,多次收受贿赂,利用权势帮人脱罪,害得多人蒙冤入狱,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林序的祖父林阁老,贪污多年,表面过着的清贫的日子,实则家中的金银珠宝,都快放不下了。】 【还有许晚音的祖父,众人以为他是被蜜蜂蛰了,中蜂毒而亡,实际是他掌握了林阁老的重大罪证,被对方派人强行用蜜蜂蛰死的。】 【林家还不确定,许大爷是否知晓此事,但又怕立刻动手,引人怀疑,暂时派人盯着许家呢。】 【而现在,你的出现让方许两家的亲事没有推迟,我猜测,林阁老现在定十分不安,怕两家彻底结亲后,情况有变,许会在婚前将许大爷除掉,再借着林序害你大哥的计谋,添一把火,让这婚事彻底不成。】 方悦安问:【那许大爷知晓真相吗?】 怀泽:【当然,他察觉到许老爷突发意外的蹊跷,却怕连累全家,一直藏着证据,装作什么也不知的样子,一心在家丁忧,等待一个让真相大白的好时机。】 【按原定命运,你大哥入狱后,许大爷出门,联络曾经的学生与同僚,为他奔走,让林家误会其有所行动,在其出城为许老爷上坟时,设计让马受惊,将他甩下马车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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