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夺嫡,公主自然排除在外,那么除了他,再除去和他一母同胞的十一弟外,他那十四个兄弟,到底是哪些人要害他? 亦或是,所有人都参与其中? 太子眉头紧锁,心头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透不过气来。 正思索着,就见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说说笑笑进了院子,这是他的两个儿子,十四岁的长子沈为晏,十二岁的次子沈为清。 两个少年从章华殿读书回来,先是来给母妃请安,结果一进院门就见父王也在,两人快步上前,笑着行礼:“父王安,母妃安。” 太子点头:“起来吧。” 兄弟两个起身,一同伸手,要去抱大妹妹怀里窝着的小妹妹。 沈为清性子欢脱,用肩膀撞了一下大哥,将他撞开些,随后抢到了妹妹,嘎嘎嘎一阵傻乐。 沈为晏性子稳重,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你啊。” 兄弟二人围着小妹妹说话,“诺儿想二哥哥没啊?” 沈知诺满腹心事,蔫头耷脑地点点小脑袋:“想了。” 说着,还伸出两条小胳膊,一边一个搂住两个哥哥的头。 这么好的哥哥,还有不到一年可能就要死了,她真的舍不得。 沈为清受宠若惊,歪头看向兄长:“大哥,今儿诺儿竟没嫌弃咱们是臭哥哥,还搂着咱们呢。” 沈为晏心细,察觉出小姑娘不对劲儿来,转头看向太子和太子妃,“诺儿这是怎么了,怎么没什么精神?” 太子妃伸手将小姑娘抱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轻轻拍着:“许是天气太热,中了些暑气,你们父王要考你们学问,我带慧儿和诺儿进屋睡一会儿。” 说罢,给太子使了个眼色,带着两个女儿进了屋。 太子便带着两个儿子去了书房,将服侍的宫女太监都打发远远的,父子三人将门紧紧关上。 沈知诺本想再和系统多聊聊,怎奈三岁的身体实在是容易困倦,被太子妃抱在怀里轻轻晃了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等小女儿睡熟,太子妃轻轻把她放在榻上,拿了个小被子轻轻盖在她圆滚滚的小肚子上,轻声叮嘱文安郡主:“慧儿,你守在这里,娘去书房。” “娘你放心去,我看着妹妹。”文安郡主乖巧应好,挨着妹妹躺了下去,轻轻拍着她。 太子妃俯身在两个女儿脸上都亲了亲,这才出门。 书房内,太子把今日之事详细同两个儿子说了。 沈为晏震惊过后,紧皱眉头:“父王,那我们该当如何?” 沈为清又惊又惧,但更多的是愤怒,此刻几乎要七窍生烟,也不等太子回答,一拍桌子:“父王,先下手为强,儿子去杀了他们!” 太子看着小儿子,低声道:“休要莽撞。” 沈为晏按着弟弟的肩膀,将他按回椅子:“你先坐下,咱们从长计议。” 太子妃推门走进来,听到父子几人对话,上前摸摸小儿子的头,安抚道:“阿清先别气,也别急,到腊月初五还有大半年,咱们尚来得及筹谋。” 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商量许久,依旧毫无头绪,最后太子决定:“咱们还是不能轻举妄动,还是得再听听那个阿桶怎么说。” 几人附和,太子妃又说:“眼下还有一件顶顶重要的事,不知道只是咱们自家人能听到诺儿和阿桶说话,还是其他人也能听见,但无论如何,眼下绝不能让其他人接近诺儿,以防万一,诺儿被当成妖魔。” 沈为晏点头:“尤其是不能让诺儿到皇祖父面前去,要是皇祖父也能听到,回头诺儿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岂不是犯了大不敬的杀头之罪。” 沈为清也说:“也要时刻提防着皇叔们。” 太子深以为然,郑重颔首:“正是如此。” 沈知诺一觉睡到傍晚醒来,刚好到了晚膳时分,自己乖乖抱着碗吃了一碗鲜虾小馄饨,又吃了两个牛肉丸和一些青菜,这才说吃饱了。 随后和哥哥姐姐在院中玩了一会儿球,天色黑了下来。 被母妃抱着洗过澡,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正准备和姐姐一起去东偏殿,就听母妃说:“今儿不去东偏殿,都在这睡。” 一家人一日三餐聚在一起吃,但哥哥姐姐现在都有自己单独的院子,只是姐姐舍不得她,这才每日留在东偏殿陪着她睡。 但母妃留她在正殿睡也是常事,一听这话,她便从姐姐身上下来,一屁股坐在床上,摆着小手和姐姐告别。 怎知,还没等说话呢,就见二哥哥指挥着宫人抬着两张榻走了进来,吩咐道:“两张并排放在窗前。” 这样加上原本就在窗前的那张罗汉榻,屋子里就有了三张榻。 沈知诺扶着姐姐的手站起来,好奇地张望:“大哥哥,二哥哥,你们在做什么?” 太子妃先一步笑着说:“今儿晚上,咱们一家睡在一处说说话。”
第3章 除了除夕那晚,一家人聚在一起守岁,这可是少有的新鲜事,沈知诺很开心。 毕竟,如果扭转不了剧情,那一家人如此这般开开心心聚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多了。 她拍着小巴掌,笑得像朵太阳花,小奶音糯糯的:“诺诺要和哥哥姐姐一起睡。” 太子妃摸摸女儿的小脑袋,又亲了亲她软乎乎的小脸,温柔地笑:“好,都依你。” 小姑娘便伸出两条小胳膊抱住文安郡主脖子,指着那几铺榻:“姐姐,抱诺诺过去。” 文安郡主说好,抱着妹妹走过去,看着宫人忙忙活活地铺被褥。 沈为清凑过来,伸手将小胖团子抱到怀里,在她肉嘟嘟的小脸蛋上贴了贴脸,夹着嗓子说:“诺儿挨着二哥哥睡好不好呀。” 刚刚开始变声的少年,声音粗嘎难听,像一只鸭子,可每每在小妹妹面前,偏要做出一副细声细气的温柔模样,听得别扭死了。 沈知诺用两只小胖手推着他的脸,故作嫌弃地皱起小鼻子,“二哥哥臭臭,诺诺才不要挨着二哥哥。” 奶声奶气的一句话,惹得屋内众人都笑出声来。 沈为清故作伤心状,哀嚎道:“二哥哥洗了澡澡的,还特意放了香香,哪里臭了嘛,不信你闻闻。” 沈知诺咯咯咯笑,歪着脑袋躲,“二哥哥就是臭,臭死了。” 沈为清跳脚:“好啊,你个坏娃娃,故意气你二哥哥,看我不打你。”说罢,扬起手,作势要拍她。 小姑娘小奶音尖叫出声,对着一旁笑着看热闹的沈为晏伸出小手:“大哥哥救我。” 沈为晏伸手接住,将小奶团子护在怀里,“别怕,大哥在呢。” 沈为清张开两只手,做成爪子状,啊呜啊呜叫着,作势要扑过去:“我要吃掉你这只小胖猪。” “大哥哥快跑。”小姑娘搂着沈为晏脖子,急得在他怀里上蹿下跳,着急忙慌催促,随后又朝笑得前仰后合的文安郡主喊:“姐姐救诺诺。” 文安郡主笑着跑过去,抱住二哥的胳膊,用力往一边拖。 沈为清一把将大妹妹拎起来,往肩上一抗,去追大哥和小妹妹。 兄弟两个一人带着一个妹妹满屋子追着跑,四个孩子嘻嘻哈哈闹成一团,简直要吵翻天。 太子牵着妻子的手站在一旁,满脸笑意看着,看着看着,他心底一阵阵发酸,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他已年近四旬,人生过半。 说实话,只要天下太平,大宣江山稳固,百姓安居乐业,他们一家子能够安安稳稳度日,这个储君谁来做,他并不是很在意。 可问题在于,他在储君之位上待了十八年,已经下不来了。 若他下来,必定粉身碎骨。 他的妻子没了活路,孩子们也将会被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十一弟和他是一母同胞,一直和他一条心,若他倒了,想来十一弟也无法善终。 还有母后那里。他这个儿子就不说了,好歹活了三四十年了,可孩子们呢,母后那么喜欢几个孩子,要是他们没了,母后该有多伤心。 还有长姐,她那样火爆的脾气,到时再因为他的事和陛下闹出什么不愉快来,怕是公主府也会不得安宁。 除了亲人,还有他的外祖家,妻子的外祖家,所有追随他的臣子,部下,也都将受到牵连。 身在其位,他已无路可退。 他只能去争,否则,必死无疑。 不光是为了他自己这一家人,更为了那些一心为着他的人。 所以,他不能心软。 他不但不能心软,甚至心底还钻出一丝狠意。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就让陛下拼命去吃那些丹药好了。 天家无父子,陛下与他,先是君臣,后是父子。 从今往后,他要时刻注意,不要越了边界才好。 皮猴一样的孩子们闹腾了好一阵,终于挤在三张榻拼成的大床上躺好了。 文安郡主睡在最里侧靠窗,沈知诺挨着姐姐睡中间,然后是沈为清兄弟俩。 沈为清睡下去也不老实,不是戳戳沈知诺的小圆脸,就是捏捏她的小胖手,稀罕得不行:“诺儿,你可真像个糯米团子。” 沈知诺便抬起小脚丫去踹他:“二哥哥坏。” 兄妹俩闹个没完,后来还是沈为晏怕闹得太疯,诺儿夜里该睡不着了,便强行将弟弟拎到边上去,自己挡在了中间,轻轻摸着小姑娘的头,柔声哄着:“诺儿乖。” 面对温柔的大哥哥,沈知诺甜甜笑了:“大哥哥最好。” 太子和太子妃躺在床上,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悄声说着话。 太子妃靠在太子肩头,心有不甘:“夫君,你这个储君做得几乎挑不出毛病来,十八年来,谁人不说一声好,可陛下就因为你劝谏他少服丹药,便将咱们一家撵去流放,虽说这其中也有他人的缘故,可陛下的心,着实太狠了些。” 太子拍拍妻子的肩头,意味深长道:“兴许,就是因为我做得太好了。” 太子妃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会吧?” 太子没有作答,只攥了攥妻子的手。 太子妃心中发凉。是啊,太子越完美,在朝中的威望越高,看在陛下眼里,对他的威胁就越大。 陛下今年五十八了,在寻常百姓家里,也到了尽享天伦,颐养天年的年岁了,可陛下却仍旧把权柄牢牢抓在手中。 陛下原本就生性多疑,这几年上了年岁,越发疑三惑四。 她轻声说:“夫君,即便你一心为了陛下,可有些事,还是要多思虑几分,有些话,还是要仔细斟酌了再说罢。” 太子点头:“我晓得的,事关咱们一家的性命,我日后定会谨言慎行。” 太子妃知道太子性子沉稳,他如此说,她便放了心:“我也会约束孩子们,让他们少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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