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乱作一团。 已有人眼明手快的把那幅真迹收起,带着秦娘上了二楼。 她这才知道,原来买家一直在二楼雅间,关注着楼下的一切。 “姑娘稍等。” 这次的接引人礼貌了许多。 秦娘透过雅间的雕花镂空木门,隐隐看到里边一抹高大的紫色身影。 她从未在江城见过这种颜色,此刻只觉得这抹颜色虽暗暗的,却把周围的一切都比的黯然失色。 不多时,接引人请她进去。 她屏住呼吸,连步子都不敢迈大,轻轻走了进去。 只见画已被挂在墙上,那抹身影正在画前立足沉思。 秦娘不敢开口,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陪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对方沉声开口:“叶家人?” 他转过身来。 秦娘只看了一眼,便慌忙低下了头。 那是一张生的极好看的脸。 上一世她见过的男子大多是凡夫俗子,只有当初左家来接娇娇回京时,她远远瞥见过这样的贵人。 如同面前的人一样,只站在那儿就已让人大气不敢喘。 她愣愣回答道:“秦,我姓秦。” 紧接着她看到对方挑了下眉。 那眉毛生的极整齐,就像画出来的一样,直直插入鬓边。 “你不姓叶?”他开口,上下唇不薄不厚的挨在一起,这几个字便轻轻出来。 秦娘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声音也紧涩起来:“嗯,不过这画的确是我从叶家拿来的。” 对方的眼睛亮了亮。 秦娘看到他眼角细长,偶然垂下的眼帘,盖住了眼神里所有的情绪心思,不怒自威。 “在下陈衡。”他终于对着秦娘双手作揖一礼,整个人放松了警惕,“此画是恩师年轻时所作,赠给了一位姓叶的童生,今日幸得再见到此画,多谢秦娘子。” 他说话文邹邹的,完全不同市井,秦娘听得愣神,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话。 陈衡见状便挥了挥手,让人拿了个钱袋过来。 “若姑娘愿忍痛割爱,疗慰在下感念恩师之心,在下将献上百金做报酬,感谢秦娘子。” ……秦娘这回听明白了,他是要买下这画。 她忙不迭点头:“这是自然,我今日来此就是要将这幅画卖予……献予……阁下。” 她磕磕绊绊的学着陈衡说话的样子。 不料竟把陈衡逗笑了。 “你要把画献给我?”他假装惊讶,忙把那一袋钱拿至身后,“此事甚好,这画本就是我恩师所作,这也算物归原主了!” “不是……”秦娘傻眼,辩解道,“我卖,我卖!” “哦?”陈衡敛起笑容,“秦娘子说你是从叶家来,可有证据证明这画是叶家托你来的?” “自然是有。”她从怀中掏出那份契约,“他们把画卖给我,我还欠着他们银子呢,大人您高抬贵手,若是真没了钱,我一介小女子实在还不起他们。” 陈衡看完字据,抬眼瞄了她一眼。 “你若不信,可到叶家瞧瞧,另一份契约在他们手里。”秦娘被他这一眼唬了一跳,慌忙道。 “我自然相信。”陈衡不紧不慢的将契约还给秦娘,“秦娘子倒是好手段,低价买了这幅画,转头就来拆穿那些骗子……你,知道我想要这幅画?” 秦娘感受到他恢复了那份警惕疏离。 她定了定心神,退后几步,对着对方作揖回礼。 “在下不巧,曾在字画店做过散工,也是今日偶然在店里听人说起大人这里正在寻宝。”她不急不徐,“店里的画师和叶家认识,曾在叶家赏过此画,于是便想临摹一幅拿来试试。” “为何要临摹?”陈衡不解,“直接像秦娘子一样,从叶家低价买入不也正好?” 秦娘摇了摇头:“您不懂我们市井小民的难处,临摹只是费点工夫,而买画要的是真金白银。若是能白得来骗您一回,谁还真拿钱去买真迹。” 陈衡听了若有所思。 “我不想您被人骗了去,便到叶家将画买下,他家也是不识货的,为了些钱就把这幅画卖了。” “那若我不要这幅画,而是看上别的宝物,你欠了这许多银钱买下这画,以后该作何打算?”他问。 秦娘心中“咯噔”一下。 这贵人果真不好骗。 她只得神秘兮兮道:“我会算卦……算准了阁下要寻的就是这幅画!” 陈衡面上毫无波澜。 他缓缓开口:“劳烦秦娘子算算在下来这江城要做什么。” 秦娘自然不知道,上一世的她和此人毫无交集。 不过近日要发生的一些事她还是记得的。 “算人太复杂,我只算事。”她请陈衡移步,驻足窗边,“你看窗外,今日我出门时算了一卦,等会儿这条街上就会有人女扮男装、私会情郎,被家人抓回去。” 果然,不多时便有两名男子被一些家仆围住,其中一个被拆穿是女子。 “这不能作数。”陈衡道,“万一你知晓此事,先跑去告密,让那些人来抓呢?” 秦娘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是她曾经做工的酒馆里的小二,只见他正提着两瓶酒,匆匆往店里赶。 她记得上一世这天那小二在街上摔倒,酒瓶摔破,酒也洒了一身。 回到店里他还抱怨了一晚上,所以秦娘印象深刻。 此地离她当初做工的酒馆只隔了一条街,这酒却还未撒。 “请您再瞧。”她指着小二的背影,“今日街坊酒气太过,此人正拎着酒,我断定一会儿他就会摔倒,酒瓶摔破,酒洒在街上。” 话音刚落,那小二突然绊住了一块突出的台阶,只听“咣当”一声,酒瓶应声而破。 陈衡这才转头,认真打量起秦娘。 他面前这女子,虽娇小瘦弱,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聪慧。 稍想了一下,他开口道:“在下冒昧,不知可否请秦娘子帮在下一个忙?” 秦娘见他买账,满口答应:“只要钱到位,一切好说。” 他让跟着他的仆从拿来一套衣裳首饰。 “不瞒秦娘子,在下此次回江城,除了寻找此画,还有一件要事。”他缓缓道,“在下将回本家处理一些事情,暂需一位贤内助帮衬,然而在下这把年纪还未说亲,所以……可否请秦娘子助在下一臂之力?” 秦娘闻言一惊,却又不敢置信,讷讷问:“你是要我假装做你夫人?” “我知此举冒昧,看秦娘子梳了妇人发髻,可是已有了夫君?”他解释道,“如此再好不过,此事若找了清白姑娘,怕是日后传出去毁了对方名声。” 他将那衣裳和刚才的钱袋一起送上来,“这里有买画的百金,我另添百金及这些绫罗首饰,秦娘子若需回去同夫君商量,在下等着便是,若你那夫君不愿你涉足此事,这些一并送你无需退还。” “我自然愿意。”秦娘盯着她从未穿戴过的精致衣裳首饰,移不开眼,“我是寡妇。”
第6章 借玉佩 原来陈衡的本家在此地是个大户。 他幼年丧父,被几个叔叔夺了家产,被迫去了京城外祖家中久住。 随着年岁渐长,他四处经商,积蓄了一定实力,此次回来正是要拿回原本属于他和他母亲的家产。 可本朝未婚男子不得当家继承祖业,所以一到江城他就在物色合适人选。 这秦娘的身份实在完美,他也没想到只是试探一问,竟让自己真的找到了。 看来之后的事情应该很顺利。 只是秦娘心里有些不扎实:“敢问陈公子为何选我?这江城不说已嫁人的,只寡妇都有不少,为何不找其他人?” 只见陈衡仰起头,眼睛几乎朝天:“因为你不丑。” 秦娘一愣,羞得差点钻地缝里。 一旁小厮忙道:“我家公子的意思是秦娘子人长得美,在那本家面前像是能做他夫人的。” 听了这话,陈衡立刻认真解释起来:“你一个女子,敢单枪匹马来这里,想必家中夫君事事以你为主,或是家中根本无人约束,这世上出嫁女子虽多,却都以夫为纲,能抛头露面的着实太少。” 这倒是实话。 “而且之前你敢以一己之身揭露骗子行径,且你自身虽能力不足,辨别不出两幅画的真伪,却并未揪住不同非要看个一清二楚,而是懂得另辟蹊径,从他处下手让对方自己露出破绽。你这女子,有勇有谋,入内宅配合我,最起码不会拖我的后腿。” 虽然秦娘也没觉得自己秀外慧中,可听人如此夸赞,不免心中高兴。 目前她还没找到可靠营生,若帮了陈衡,也算是有份差事可做,更何况这人不差钱,出手大方。 两人既有了合作,秦娘便把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并直言她在这世上并无什么亲人,也不怕那些大户去打听,只用小心村里几户相熟的邻居即可。 “原来秦娘子还是个姑娘家!”小厮感慨。 “不知姑娘芳名?”陈衡倒是没什么惊讶之色,问道,“你我毕竟要一起相处,时间久了不知姓名,难免引人怀疑。” 遥远的记忆袭来,秦娘尘封已久的记忆里,显现出一个“瑶”字。 那是她父亲专门找街上算名测字的给起的名字,满含着爹娘对她的爱。 自从亲人走后,再也无人关心过她的名字。 “我……叫秦、瑶。”她磕磕绊绊的说出那个字,“我不会写,可若你写出来,我认得。” 陈衡那纤长的白玉手指沾了杯子里的茶,在案上写出几个同音字。 秦娘一眼便认出了,指给他看。 “瑶,美玉。”陈衡郑重向她作揖,“秦瑶姑娘,从今往后,我便称你阿瑶。” 秦娘得了钱财存入钱庄后,留了些碎银,想着买些娇娇爱吃的点心送至绣坊,再到叶家还了欠债。 绣坊通常做七可休息半天,满一个月可空一天回家。 左娇娇这个年纪的,很多家里送来绣坊,所以秦娘并不担心她孤单。 只是这才去一两日,也不知学的如何了。 秦娘提了一大盒点心,离老远就看到娇娇站在绣坊门外。 和她一起的,还有秦馠。 她来这里做什么?秦娘皱眉。 两人说话间并未看到秦娘过来,谈话内容被秦娘听了个一清二楚。 “娇娇,你的玉佩借我用用。”秦馠伸手,将左娇娇脖子里挂的玉佩给拉了出来。 那玉晶莹剔透,润泽光洁,就连不会鉴玉的普通人都觉得那定是块好玉。 玉上既没有刻佛像,也没有刻字,只奇怪的刻了三个点,这三点连起来看是个三角。 左娇娇抓住秦馠那只拿玉的手,问道:“大姐姐,你要这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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