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的信任,远比博取欢心要难,而他现下,连博取更多的欢心,都还没能做到。昭阳公主虽觉从前中看不中用的他,如今也有点中用了,但仍是恣意流连百花丛中,只是在他苏珩这一朵上,停留地比从前稍久一些罢了。 这是远不够的,且使他心中危机感浓重。心中无情的昭阳公主,即使对待喜欢的玩意儿物件,喜欢也是一阵一阵的。她现在对他有点兴致,但这兴致可能很快就会淡去,且她定不满足,身边只有他苏珩和府中那些奴郎,定会有新人,源源不断地入她的眼。 他需尽可能维持昭阳公主的兴致,延长他可抓紧机会的时间,为未来铺好道路、打下基础。他要使得自己,将来在昭阳公主那里,至少能如从前的奴郎牧云那般,即使已经完全失去了公主的宠爱,但因已在伺候公主的过程中,展现了做事能力,博得了公主几分信任,而能够进入公主的权力圈层,为公主做事。 他现在,仅能在外看着、勉强触到这圈层的边缘,他要做的,是深入她的权力圈,一直到达最深处。苏珩为这一目的而努力时,偶尔会联想到史上暗有野心、为掌权而魅惑君主、百般邀宠的后宫女子,可笑地觉得自己处境近似。 史上那些君王多是昏聩无能的,会为美色所迷,而昭阳公主,若是察觉他掩藏的真正意图,但凡觉察丁点,仅仅是起疑心而已,估计就会直接翻脸,利落地将他杀了。连杀爱她至深的驸马薛钰,都没有丝毫犹豫,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奴郎呢?! 既要藏好,也要演好。这一夜,在知昭阳公主明日入宫,会携数名奴郎随行侍奉时,“深深迷恋”昭阳公主的苏珩,立展现了他应有的酸涩醋意,向公主请求,明日在这些奴郎里,只携他一人同行。 昭阳公主倚着锦榻香枕,似笑非笑地看他,“每个人都能使本宫感到快乐,多带一个人,就多一份快乐,本宫为何要单单带着你一个人呢?难道你一个人,能抵得上他们全部吗?” 在如何使昭阳公主快乐这件事上,苏珩已有一定经验了。容烟起先不动,渐渐难耐地抬起一只手,抓住苏珩的长发,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状元郎的学习能力太强,又肯用心用功,容烟心神摇荡之时,迷迷恍恍地想这苏珩,也真是一块当宠妃的料子。原书里的昭阳公主,就似君主被这心机宠妃给迷惑了,为纵情声色而醉生梦死、荒怠朝事,给了苏珩可趁之机。 因觉自己先天不足,苏珩着意苦练技巧,将技巧练得越发纯熟。起先还能迷迷恍恍地想点事情,渐渐便不能够,等到风平浪静,人犹骨酥魂摇了一阵方逐渐歇缓下来。容烟看着苏珩唇红齿白、眸光涟涟的模样,想他这本事,用在别处,定然也很好,只是这不可能,因为原书里的昭阳公主,不允许任何人亲触她唇。 从生至死,昭阳公主的香泽,仅有一人初初尝过。那是在他的成亲之夜,他见他美丽的新娘,向他伸出手来,满心地拥住她,低下头去,迎接她的爱意。唇上一软时,心上一痛,他难以置信地抬眸,那把淬毒的冰冷利刃,被他深爱着的人,更用力地捅进,毫不犹豫。 一边缓等着身体恢复如常,一边无声地想着时,容烟眸光一瞥,望见了有趣的事情。她双眸漾起笑意,抬起足尖轻轻踹了下苏珩,像是爱看戏的小女孩儿,盈盈笑看着他道:“哎呀,本宫已不需要了,你要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章 演戏是不能只演一半的, 苏珩虽在心中为这无法自控而羞恼不已,但既然已经如此了,就不能生硬地卡折在这里, 只能在昭阳公主面前, 顺着他当下的皮囊人设, 继续演下去。 先前苏珩如玉的面庞, 就已如雨后桃花,浮透出清丽的薄薄绯色, 这会子在他天生动人的演技下, 绯色晕染开来, 连眼尾都挑起一抹春色,涟涟不绝的眼波,似是轻逐着桃花的流水,既蕴着应有的害羞与窘迫, 也在对昭阳公主的迷恋爱慕下,蕴有心欲与希求, 希求昭阳公主,给他苏珩一次机会。 因为昭阳公主始终只是静静看他,如看戏一般咬唇笑着,并不给他下达任何许可, 苏珩眸中的希求, 渐渐转为了卑微的恳求。“殿下……”他难耐地轻唤, 嗓音像是灼着火的微哑, 身体也不禁向着她前倾,既因迷恋和心欲,想与她亲近,又因她的无上威严, 而不能在她没有允许的情况时,贸然近前。 容烟知道苏珩是在演戏,因为知道而看得津津有味,为苏珩这精湛到几乎每个细节都不差毫厘的天生神之演技,于心中啧啧赞叹。 安静惬意地欣赏了一阵,苏影帝所谓的天人交战后,容烟微启红唇,顺着苏珩这家伙整出的戏份,配合他继续演下去。雪白的足尖,如飞蝶戏花翩然轻动了几下后,她便似失了兴致,懒懒地靠后倚坐道:“本宫倦了,这会子也对你这不长进的无甚兴致,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斜对面卑微的恳求里,立浸有几分委屈,“奴是为殿下……” 容烟看苏珩这么能演,随即顺着他的话道:“既是为本宫,那就为本宫解解乏。本宫现在虽有些倦了,但还不想歇下,无聊得很,你就为本宫如此,让本宫看个乐子、消消困意。” 这还是苏珩,第一次被如此要求。这样的要求,无异于是在凌迟他的自尊。虽然事实上,他的自尊早就被昭阳公主千刀万剐地一丝不剩了,他用来表演的外在皮囊,也早抛弃了所有可笑的尊严,可以忍受任何不堪与屈辱,只要能达成最后的目的。 明明是如此的,明明可以为最后目的,抛下所有按需演戏,可不知为何,在此时此刻,听到昭阳公主这样要求时,他还是难抑地血涌上脸,感觉耻辱异常、自尊在被狠狠践踏,感觉昭阳公主噙笑注视他的眸光,如是火灼,如是千针在刺。 “还拈酸吃醋,觉得自己比暮楚他们要好,能让本宫更快乐呢,结果连让本宫看个小小的乐子都不肯?”美艳女子轻嘲的叹音,如薄薄的冰片,凉凉地刮着他的耳膜,“看来你对本宫所谓的爱慕,也没几两几厘嘛。” 无论如何,不可让昭阳公主怀疑他对她的爱。这样的嘲弄话音下,苏珩只能顺从昭阳公主,竭尽所能地表演下去,依着她的话而为。 即使有天生精湛的演技支撑着,这对他来说仍是极艰难的。昭阳公主一瞬不瞬地注视下,自尊、耻恨还有那不可自控的本能,让苏珩感觉无比煎熬。极度的身心煎熬,让他迟迟不能完成昭阳公主的命令,而使他自己越发难受,难受地像是心中有火药桶燃燃将爆,却又始终爆不起来,憋得他感觉自己都要炸开了。 许是他这样的表现,令喜将他人之苦、引为己身之乐的昭阳公主,感觉到了几分特别的趣味。她倾身近前,体肤与他没有丝毫接触,却又离他堪堪仅有一线,一边若即若离地传递着她的温热软香,一边红唇靠停在他的耳畔,轻轻地道:“本宫拂落了你的衣裳……” 其实并没有,她半点不碰他,只是纯粹在空讲,一句接一句地往下讲,前前后后像是讲了完整一场下来,绮艳红唇道出的,如是魔女蛊惑人心的妖言,是一道紧接着一道的撩人细勾,勾得人心高高悬起,像真随她的话经了一场,跌宕起伏的,心潮澎湃的。 在最后他终于完成她的命令时,她以一声嗤笑,结束了这场游戏。煎熬终于告一段落,苏珩外在的皮囊犹有余韵,胸腔里的心犹似在咚咚跃跳个不停,而真正藏着的真心,却像是直直地坠入了深谷里。 明明是成功演了一场、解了困境,可苏珩却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颓丧,在昭阳公主笑意盈盈的眸光凝视下,越发颓丧难解,被莫名的失败感和深深的耻恨感所包围着,如深陷泥潭挣脱不开。 昭阳公主没有碰他一根手指头,可他却在她的笑意和眸光下,觉得自己像是被公主按在地上,进行了一场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欺辱。这欺辱是昭阳公主施加的,也是由那该死的本能引起的。苏珩心中暗恼,而昭阳公主则乐不可支地笑看着他,似是方才看了一场好戏,看得还算满意。 尽管依照苏珩本心,真想速速离开,但今夜既已演到这般地步,又怎能放弃最初的目的。他垂目僵坐在那里,等待着昭阳公主的决定。昭阳公主笑了一会儿歇下,边将几上鲛帕挑扔到他怀里,边弯着唇角,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好吧,虽然你一个人,抵不上他们全部,但本宫玩起你来,比玩他人趁手。他们所有人加起来,好像都不及你一个人有趣好玩,不能十分挑起本宫玩乐的兴致,本宫明日,就只带你一人入宫吧。” 苏珩如愿等到了所需要的答案,也试探出了昭阳公主如今对他所谓的“偏宠”,究竟是因何而“偏”,又“偏”到了哪种地步。他似是成功了,可心底却难高兴起来,还在为先前的失败感和耻恨感所困扰着。它们同本应有的高兴混杂在一起,似他手中的鲛帕污糟糟的,使得他心底泥泞一片,晦暗不明。 昭阳公主是从不留奴郎过夜的,五年的时间里,她没有为任何奴郎打破这一规矩。今夜既已侍奉好了昭阳公主,也已让公主得了乐子,苏珩便垂着眼帘,拢衣半跪于她的身前,恪守本分地主动请退。 但,今夜的昭阳公主,却未像平常那般,直接挥手令他离开,而是侧躺着一手支颐地看他,一指轻挑起他的长发,悠悠轻叹着道:“留下吧,本宫这些年总是一个人就寝,难免也有觉得孤衾寒枕的寂寞时候。” 苏珩一怔抬首,疑心自己是否听错,刚努力平定的心,似是又要被撩钩挑起时,身前的昭阳公主,见他这般惊怔,寂寞轻叹的神色忽然一扫而空,面上露出他所熟悉的笑容来。 清亮双眸,慧黠如狐地蕴有得逞的笑意,昭阳公主素手一扬,那缕长发抛回给他道:“逗你的。庸碌世人毕生不可及的,本宫早就紧紧地握在手中,平生无憾,有何寂寞可言?!” 苏珩微抿了抿唇,一下子不知要说什么好、也不知该演出什么表情为好,只能低头掩饰自己的僵滞,并定了定神后,方低低说出一句符合他现下皮囊人设的话来,十分惋惜地道:“奴还以为,是真的呢……” “哎呀,就这么爱本宫吗?不过本宫心里,可没有爱这种东西”,昭阳公主一如既往地无情打击他后,又照旧给了他一点勾人的甜头,“虽然不会喜爱,不过本宫现下还没看上什么新人,对你兴致尚存,你还可在本宫身边,安心侍奉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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