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没兴趣在小公主面前赴死,垂目看着颈上的剑刃的锐光,稍稍后退了些与李笑笑错开身形,沿着剑身看向了李显:“有能耐现在把咱家枭首,你看她会不会难受。” “我想..回苏州...”两方争执的这样激烈,李笑笑想忽视都难,她动了动被陈菩拽着的手,用力将手从陈菩掌心抽出,去拽了拽李显的衣袖。 “我要回苏州。” 李笑笑再次重复了一遍。 李显听到了李笑笑孱弱的声音,压眉看了眼陈菩收回佩剑,回臂要将李笑笑揽到身前走。 “好狸狸,寒致哥哥送你去。”陈菩却并不肯松手,伸手又拽住了李笑笑的手腕。 “你这死阉人还要不要脸皮?!” 李笑笑自入宫之后多是陈菩在看顾,李显心底如明镜般,但那些没放到台面上的东西,他这个为兄的都可以遮盖了去。 李显也料定陈菩不会轻易放手,却没想到陈菩嘴里会吐出句这样的话来。 有他这张嘴,恐怕他想掩盖都掩盖不了。 陈菩没理会李显,抓着李笑笑那只手捧起在唇边吻了吻:“好狸狸怎么不说话,是要你寒致哥哥送你去苏州么?嗯?” 指节那个吻带着几分啃噬的意味,李笑笑下意识的便抽回了手,用力摇了摇头:“陈菩对不起。” “昏庸无能的老东西死了就死了,咱家心甘情愿让你利用,李笑笑你现在说对不起什么意思?”陈菩意犹未尽,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也蹙起了眉。 李笑笑却并没再回这句话,拽了下身侧李显的袖边,便转过身浑浑噩噩的往外走。 已是入夜时分,宫内寂然无声,李笑笑沿着那条来时的宫道外走,才至乾元道,便止住了脚步。 这座宫城里没有她的阿娘,被赐居的遗宫并不是她的家,她生下来便无父,阿娘也走得早,她不记得回苏州的路。 “笑笑走累了吗?”李显一直跟着李笑笑,见到她停步,才出声询问。 “你把我留在这里吧。”李笑笑摇摇头。 她只是不想走了。 李显并没有理会李笑笑的话,他缓缓绕到了李笑笑的跟前,俯身半跪到了地上,拉着李笑笑的手环住自己脖颈:“跳一下,哥哥背你走。” “…” 李笑笑并没有动,直愣愣的站在李显身后:“我活不久的。” “怎么磨磨蹭蹭的?”李显回目看了眼李笑笑,忽的伸手打了一下她小臂:“快些上来。”
第149章 149 149献帝驾崩之…… 149 献帝驾崩之际正值仲夏, 蝉鸣有一声没一声的从萋茂树冠中传入抱厦,无端让人觉出几分厌烦来。 李笑笑并不喜得听这种声音,已经渐热的天气, 还蒙着张绒毯在抱厦午睡。 柳长溪来时李笑笑正睡得熟, 被叫了几声都没醒, 还是后来柳长溪掀了她面上那张绒毯, 她才慢悠悠的睁开了眼, 闻见那股清浅的药香,习以为常的将手臂伸出去给柳长溪。 “公主越发越糊弄人了。”柳长溪看着李笑笑无精打采的模样,难得开口主动问了句。 “小柳医师头一次与我说闲话。”李笑笑默了下, 才意识到柳长溪在打趣她,蹙了蹙眉反驳回去。 “先头二殿下还问在下公主情况如何,眼下瞧着公主耍嘴上功夫这劲头, 不像是有事的。” “长兄拖你问我近况, 却不肯亲自来见我,是怕被我追问朝中之事吧?”李笑笑闷闷点了点头, 忽的将搭在躺椅边小桌上的手腕收了回来。 离宫那日, 她其实一点都不想走了。 不想喝药,不想在撑着这具身躯, 日复一日。 但李显还是将她送回了沈家的宅院,她不清楚缘由。 大抵是因为朝中乱成了一锅粥,除了王氏每日会来她的居处与她说说话, 舅舅表哥和她这位皇兄便很少在她面前出现过。 他们都是不想她参与政事的,也不想她这个小孩子跟着操心。 这些李笑笑都清楚,但她大抵就是爱跟着操心的性子,没人与她透露一星半点的消息,她心里反而更别扭起来。 “公主一向聪慧, 这种事情又何须问出来?”柳长溪抽出了丝帕要垫在李笑笑手腕上帮她诊脉,见小公主忽的收回手缩进绒毯里,无奈轻笑声,又只得将丝帕缓缓叠好:“那位厂公弑帝背主,离宫时还绑走了四公主。以楚家为首的公卿却主张此事为沈家预谋,觉得弑帝之人实为公主,虽没有实证,但耐不住人多势大,二殿下若想即位,恐怕不容易。” “图蒙哈赤现如今还在八方馆?”李笑笑微愣了下,缩在绒毯下的手伸出来挠了挠鼻尖。 “那位厂公名声素来不好,性子也喜怒无常,上次砍天子臂膀,这次又杀了天子,无一举不是为公主。能做到这般,反倒不像旁人口中所传的那副模样了。” 话问的是图蒙哈赤,但柳长溪这话里字字句句听着都像是为陈菩说的,李笑笑不爱听,伸手抓了颗枣,准确无误的丢到了柳长溪身上:“徐爷爷在的时候,不会帮着谁劝我,小柳医师逾矩了。” “在下没有那样的好心,只是几次拜见二殿下之际,那位厂公都在,见到在下时,连番拦下在下询问公主的近况,不甚扰人而已。”看着那颗枣砸到自己身上滚落下去,柳长溪蹙眉,俯身将枣捡起擦净,又放回了桌上。 死期将近,她明白柳长溪好端端的为何在她面前提了一嘴陈菩。 到底是活生生的人,说轻易忘了才假的很,李笑笑也没有忘,但她就是没由头的不想见到陈菩。 柳长溪呆的时间并不久,过问了几句她的病情,便收拾药箱离开了,东陵这会儿也熬好汤药送到李笑笑跟前。 李笑笑闻见了药味,没有去寻,只是两眼巴巴的对着空气眨了眨。 东陵也不至于看不出小公主的心绪,凑近理了理她鬓边睡得松散的碎发:“公主想出门吗?” “我能出门吗?”李笑笑捏了捏袖口上的花绣。 “眼下京中形式乱,自然是不能出门,但二殿下说了,若是公主想要出门,只要不是见那位厂公,便不必拘着。”东陵见着小公主愁容,缓声安抚着。 “八方馆,我可以去吗?”李笑笑默了下。 这话问的东陵也一愣。 八方馆中住的是图蒙哈赤,按理说,不该让李笑笑再见图蒙哈赤的,这个人实在是没比陈菩好上几分。 但李显也确确实实忘记了吩咐这一点。 “我可以乔装。”觉出东陵默声,李笑笑轻轻拽住东陵衣角,再次开口。 “最坏之事,也不过一个死字,我会与舅母说明与你无关的。” 东陵原本还在犹豫,倏的听见李笑笑这番说辞,心里也滞涩起来。 什么牵连不牵连的,东陵其实并不是在意这些,她和王氏的心思一样,只是怕李笑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 但小公主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她不应,恐怕也会有别的法子,万一小公主真的不听话,来个翻墙逃跑什么的,那还不如跟着她出这一趟门。 东陵到底是答应了李笑笑,将小公主打扮成了个少年郎,差使人给李显传了话,才让车夫套了马车带李笑笑出 门。 献帝驾崩,朝堂波谲云诡,加之图蒙哈赤并未返回鞑靼,因而近日皇城中的守卫都多了起来。 楚家虽与沈家已经撕破了脸皮,但李显这个皇子手中到底还有些权势,东陵随身带着李显的令牌,进出八方馆倒也没被阻拦。 八方馆中的侍卫只当是李显身边的两个小郎君,便引了两人到图蒙哈赤的殿门前。 图蒙哈赤到底是鞑靼人,在皇城里没有什么至交好友,因此平日所住之地都是门窗紧闭,今日也不例外,左右寻不到有人守卫,李笑笑没多想,伸手推开了木门,便抬步要进。 图蒙哈赤身边的狼奴却不是吃素的,原本守在门边好好呆着,彼时看到门被人推开,即刻便前扑到了李笑笑跟前。 狼奴速度快,东陵也来不及阻拦,李笑笑便直接被扑倒了地上。 兴许因为不是第一次被狼奴扑,李笑笑并没惊慌,但后脊重重砸到地上的那下,还是让她不适的蹙起了眉。 门前闹出来的响动太大,图蒙哈赤也从内室走了出来,眼瞧着屋子里莫名其妙的摸进来两个小郎君,立刻便抽出了长刀上前,将狼奴的从李笑笑身上提了下来。 献帝驾崩,晋朝皇城乱糟糟的,八方馆免不了进一两个小贼,图蒙哈赤拽开狼奴便要压刀,恍然见地上的李笑笑,手里的刀却迟疑了下,低笑着俯身抬起了李笑笑的下巴:“细皮嫩肉的,他妈长得真像女人。” 男人粗硬的手指蹭的人下巴生疼,李笑笑却没有动,仍旧躺在地上,朝着图蒙哈赤勾起唇:“小可汗这样健忘吗?” 图蒙哈赤起初未曾想过李笑笑会过来见他,所以也没想过眼前这个俊俏的小郎君会是谁,眼下听着李笑笑的声音,倒也反应过来,忽的松下桎梏这李笑笑下巴的手:“晋朝的皇帝都死了,盟约估计也废了,白瞎了老子走一趟,你现在私自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朝局未定,小可汗怎就肯定盟约作废了?”没了图蒙哈赤的手,李笑笑被抬起的头也砸回了地上。 她未曾说痛,却还是微微拧了下眉。 图蒙哈赤没听懂李笑笑的意思,看着李笑笑的模样,伸手拽着李笑笑的手臂直接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你这小娘们想做什么?” “本宫从苏州至此,原本就是要嫁于小可汗的,便是前朝大乱,此局亦不会改,小可汗这样没自信吗?”图蒙哈赤拽着的正巧是李笑笑那只受过伤未好全的手臂,李笑笑觉出疼来,眉头蹙的更紧,连忙抽出了手臂。 她这话说完,图蒙哈赤却默了声。 不过她目盲不可见,图蒙哈赤却偏头看向了后面端坐着的陈菩,面上的笑意也露了凶狭。 “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会理清鞑靼内朝,助我成为大可汗?”图蒙哈赤看完陈菩,忽的又转向了李笑笑:“你们晋朝人真他妈一个比一个精。” “..” 图蒙哈赤的话头不对,李笑笑也觉出了异常,缓步退至了东陵身侧,微微偏过了头。 “是..陈菩。”东陵接住了李笑笑的身子,低声回了句。 鞑靼晋朝交恶多年,能被派遣到晋朝,要娶她这个没什么份量的公主,那么图蒙哈赤再鞑靼必然不会太受重视。 横竖一死,图蒙哈赤于自己的皇兄本是同样之人,她可以守约嫁到鞑靼,但图蒙哈赤也不能白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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