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忙着和人交接,祁寒没空吃早饭。他是真的饿,今天还没吃过东西。 他的碗里有桌上唯一的鸡蛋,顿时怔住了。 刚出锅的红薯烫手,陈姝用筷子在碗里给红薯剥皮,戳起一坨红薯肉吹了吹,咬了一小口不烫后才吞进嘴里。 “你站着就能吃饱?”这人还站着,她没好气的说。 祁寒坐下,把话问了出口:“家里没鸡蛋了?” 陈姝了然:“有啊。你别多想,有那功夫还不如去鸡窝看看。我不爱吃鸡蛋,就没煮我的。” 祁寒不知信没信,垂眸吃饭。 里屋放着一包裹,有半人高。 陈姝回屋睡觉瞧见了,没问要怎么处理。他不是爱当哑巴吗?她就给贯彻到底。 舒舒服服的躺上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好好的,安心闭上眼。 “这给你的。”祁寒踏进里屋,带进来一阵冷风。 陈姝探出个头:“都是我的?” “嗯。” 这些本就是给她买的冬天衣物,不给她穿难不成扔了? 祁寒没那么多闲钱来浪费,这小蠢货在他家一天,那就归他管一天。 那个陌生男人,他倒要看看小蠢货到底要做什么。 第12章 出远门都记得给她带东西,陈姝大方原谅了他莫名其妙的行为。 识时务者为俊杰,刚才是她无理取闹了。她要抱大腿,拒绝成为祁寒眼里碍事的那种人。 “哇,这外套真好看,得花不少钱吧?”陈姝拿起其中一件外套,不吝言语的大肆夸赞,“摸着就舒服,穿起来肯定暖和。” “祁寒,你挑衣服的眼光真好。” 祁寒没说话,面容清清冷冷的坦然接受这夸奖,黑发遮挡下的耳垂逐渐热乎起来。 这些衣物的款式和颜色,放在现代来看再老土难看不过。但在这年头就是流行的样板了。 又厚又长的棉衣穿上身,衣摆盖到膝盖处,衬得陈姝身材愈发娇小玲珑。 短款直接变长款。 祁寒不清楚她衣服尺寸,是估摸着买的。看着大她不少的衣服,买大了。 下回可以再买小一码。 有新衣服谁能忍住不试穿一下,陈姝除了裤子和里衣,都穿了一遍。 穿上一件,就变着法的夸赞,话术没一句重复的。 但是有效果的。她瞧那坐着的某人,脸色好看了不少。 果然,到哪里都要会吹彩虹屁,生活中的必备技能。幸好她上辈子点满了该技能。 新衣服就是暖和,陈姝手脚都热乎了,偏头问:“你光给我买,怎么没给自己买啊?” 睡一个屋,没什么隐私可言。这家里有多少东西,她心知肚明。 祁寒的衣服就比她多几件,仅两件棉衣过冬,袖子口有明显磨损痕迹。 买成衣要票,陈姝想给他添衣服,有心无力。 “我有。”祁寒淡淡开口。 陈姝撇撇嘴,嘟囔道:“你有几件我还不知道啊,这下我的衣服都比你多了。” 她犹豫了几秒,咬咬牙掀开枕头拿出攒的钱放在他怀里,心痛的说:“这些钱给你,你有路子给自己买两件。” 为表诚意,她可是把这几个月省下的钱全交出去了。整整三十元啊,心要碎了,笑不出来了。 但这点钱就能让两人关系更好一些,再划算不过。 等祁寒回到祁家后,那就不缺钱了。 祁寒拿起那沓钱,零零散散的几毛钱都有,想来是她全部的家底。 没预料到这一幕,他有些许诧异,喉结滚了滚。 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很简单,心里想的全写在了脸上。那眼珠子留恋不舍,恨不得黏在他怀里。 祁寒起了逗她的心,忧愁万分:“真给我?这次出去运气差,钱花光了,没挣着一分钱。我们接下来就靠这点钱过日子了。” 陈姝差点没忍住竖起中指鄙视他,要不是她手拿剧本,怕是被骗的苦茶子都不剩了。 “反正都是你给的,就当还给你了。家里有粮食,省着点吃能过下去。” 啊,她的小钱钱,要一去不复返了。 这个狗男人,出去挣了大钱,回来连她那点零碎都不放过。 说完,陈姝感觉她没发挥好,反应太平淡。 大脑疯狂运转后,立马脱下新衣服,拍了拍上边不存在的灰尘,小可怜般的恳切询问: “那你还给我买这么多衣服干嘛呀?这些能退吗?或者我们拿到黑市里去卖。” 内心对这段表演分外得意,她真是个优秀的演戏小天才。 两个人都在演,那就看谁不占理了。 祁寒发现她胆子是真的大,黑市动不动挂嘴边。以前那胆子小的跟老鼠似的,一见人就躲,半天憋不出个屁。 怕她真背着他把这些衣物拿去卖了,把钱还给她:“还用不着你来担心。这些要是发现少一件,你就都别要了。” 陈姝摸着她的小钱钱,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你真的不需要这钱吗?虽说不多……” 明明眼里都是拿回钱的欢喜,还问。祁寒轻嗤,心情却颇好的朝她伸手,没说话,看她要做出什么选择。 手掌上有好些细细长长的疤痕,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看起来很有力。 就是这要钱的姿势太不好看了。 陈姝摸着钱的小手顿住,缓缓低下头忽略这手:“是我多嘴了,都听你的。这点小钱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还是留着平时家用吧。” 她有预感,这回把小钱钱给出去,收不回来的可能性极大,还是不冒这个险了。 本来这男人就是在逗她玩,她出尔反尔咋了。两人半斤八两。 祁寒眼底笑,收回手,不经意的问话:“我出去这些天,家里还好吧?” 陈姝松口气,忙把钱塞回枕头下,“挺好,没大事发生。” 祁寒看到就看到了,以身为男主的人品,是不会私自拿走她的钱的。 祁寒摩挲了下手指,动动嘴唇,没在发问。 “你收拾吧,我去挑水。” 陈姝叠衣服的速度加快:“家里还有水,你还是先休息吧。我马上就弄好了。” 熬夜加赶路,不睡觉跑去挑水,也不怕摔水井里。 “不了。”祁寒现在没有睡意,精神亢奋。他挑起水桶,出了家门。 来到水井边上,有个女人在费劲的打水。 祁寒没靠太近,没问需不需要帮忙,和她隔了大段距离。 孙笑笑把桶装满水,吃力的提着转身,见身后有人脚尖一拐往旁走去。 这人她认识,是陈妹子的男人。 她心情复杂,祁寒和她弟一样大,两人对比起来不像同龄的。 应付她弟游刃有余,面对祁寒竟心生害怕。恢复高考消息一出,想来这时候她弟也在准备高考。 孙笑笑抿抿唇,觉得她就是个多管闲事的命,放下水桶走过去,正色道:“祁同志,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祁寒没搭理她,自顾自的打着水。 孙笑笑挑明说:“祁同志,我不跟你扯别的。我想说,陈姝年纪小,在家里也帮不着你什么忙,还不如送她去读书。我听村民说她以前成绩很好的。” “当然,你也可以去上夜校,多读点书总没错的。要是能考上大学,不管对你还是对她,都是再好不过了。” 她会说这些,是认为祁寒并没外表看起来那般冷漠。 从村民口中知晓,陈姝嫁给他后,过得比在陈家好太多了。众人皆知晓陈姝嫁过去的原因不光彩,祁寒却没有把怒火发泄在她身上。 这难得可贵。 这两人年纪都比她小,看他们就像是在看家里的弟弟妹妹。 以往她习惯了为弟弟妹妹的各种事操心,此时就有些见不得陈姝和祁寒两人,这辈子都困在这座小小的县城里。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孙笑笑清楚,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未走出过这片土地。 “这都是我自己的想法,和陈姝无关,听与不听是你的事。”担心他迁怒于不知情的陈姝,孙笑笑补充道。 这一番话不算客气,祁寒没生气,放下水桶,转过身正眼看她:“多谢,我知道了。” 话止于此,孙笑笑像是完成了什么心事,微笑着提起水桶,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关键话说了就行了。要是他有心,听这几句就足够;若他无心,说再多也是浪费口舌。 孙笑笑想得很简单,完全没有考虑过两人的金钱和舆论压力。 在她看来,日子节俭些,上学的钱就有了。 祁寒十秒内就将这事的利害得失细细划分出来,觉得让陈姝去上学是个不错的提议。 而他暂时没想过上所谓的夜校,没时间,没精力。 目前形势大好,祁寒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之后出远门的次数只多不少。 他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上午见到的那个野男人。 陈姝要想回到学校念书,继续住在村里是不可取的。搬去县城,让她上学,这样要是还能再见面,那就说不清了。 祁寒意识到在她身上投去了太多的注意力,烦躁的闭了闭眼。 小蠢货和那个野男人是什么关系,关他何事。他不想知道。 他居然这种破事费心费神,可笑至极。 倾刻间,祁寒眼眸暗沉淡漠,多余情绪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祁?你啥时候回来的啊?瞧你这脸色差的哟。”张大娘闲来无事,在清理家门口路边干枯的野草。 祁寒:“上午回来的。” 张大娘没问他去了哪里:“回来就好,你快挑水去吧。” 这些天陈姝省着用水,三天洗一次澡,也还是去水井提了两回水。 陈姝听着声儿,出去和张大娘打招呼。干站着不自在,她加入了拔杂草的队伍。 “姝丫头,听大家说你给陈家送鱼去了?” 陈姝纠正:“是给我二哥送的,他要考试了。” 张大娘摆摆手:“这有啥区别,一家人还能有不吃的。你二哥对你好,惦记着没错。” 陈姝笑嘻嘻的嘴皮:“我还以为张大娘你要说我呢。” 张大娘嗔骂:“说你干啥,大娘又不是不讲理的人。我是想说,记得给你家男人也补补。” “他回来晚一步,要是早点我就把鱼分两半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祁寒来回挑了四趟水,水缸满了。 再出来时,他手里拿着一套叠好的小衣服:“张大娘,这个给您。” 张大娘拍拍手上的泥土,笑呵呵的接过:“这什么啊?小孩穿的衣服,这面料看着真好,多少钱啊?” 隔着包装袋,能看到衣领有花边,做工精细。这样式,县城里都买不到几件。 小寒这孩子,有出息啊。 祁寒:“没多少钱。在外面看着有合适的,就买了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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