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言提着的心放下:“爷爷,我知道了。” 听爷爷的意思,是有打算了。他还是老实听话吧。 用餐结束,祁老爷子起身站在明亮玻璃窗前,望向火车站的方向。神色不明,长长叹了口气。 “H省……六七百公里啊。” 手下的人已经在查了。若真是他那走失的孙子,这么远,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啊。 那孩子全身上下穿着廉价的衣服,手指上有不同程度的茧子。这么小年纪,就跟大人似的穿梭在各大地下商场里,谈着几十块钱的买卖。 十七岁,本应该是和正言一同上学的年纪啊。 这一切都是他这个当爷爷的错啊。 州市发生的事,远在小县城的陈姝一无所知。 她忙着和找事的陈老婆子吵架。 陈姝陪着快生产的王芳华在村子里散步,有说有笑,没招谁惹谁。 路过陈家时,陈姝在讲冷笑话。讲到一半,自己就搁那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然后陈老婆子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无缘无故的冲出来,指着她鼻子说教。 陈姝最近舒服安逸惯了,压根不受这冤枉鸟气。把王芳华扶到墙边歇着,上去就开怼。 谁知这死老太婆疯了,居然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这是作为亲人能说出口的话?光是听陈老婆子和陈母说的话,就完全没把原主当作家人,更别提她具体在陈家的处境了。 原主连拿工资的佣人都比不上 她替原主感到心寒。 但陈姝不受这委屈,给王芳华使了个放心的眼神,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天嚎啕大哭。 那嗓门大的,把缩在家里的村民成功吸引出去。 “我生不出孩子,还不都是你们害的。”陈姝趁此机会,把原主所有不公的遭遇公之于众。 “让我没日没夜的干活,大冬天用冷水洗一家子人的衣服,每天就给吃两馍馍,连睡觉的地方都是堆杂物的屋子,穿的是你们不要的衣服改的……” “还要忍受你们无情的打骂,我大腿上现在留有被你用火钳烫过的疤痕。” 爱看热闹的村民不断聚集在周围,指着人群中的陈老婆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丫头原来过得这么惨啊,陈家人太不是人了。” “你们后来的没听到戴翠玲骂得多难听。我是没见过哪家长辈会骂自己孙女是不下蛋的母鸡。” “啥?这话她也骂的出口?那她是什么?老老母鸡?咯咯咯。” “哈哈哈,小声点,没看那姓刘的眼神要吃了你吗?” 陈老婆子,也就是戴翠玲,一副蛮横不讲理的嘴脸,叉着腰无差别谩骂周围人: “你们在乱说什么?老娘教训孙女有错吗?轮得到你们来说吗?一群老瘟婆,都给老娘滚蛋。” 围观的刘大娘不甘示弱:“你他妈骂谁呢?比我们都老,你个死老太婆,老不死的。” 刘大娘是大队长的媳妇,性格泼辣爽快,骂人那技术有一手。 陈姝眼一眯,计上心头,哭哭啼啼的喊:“呜呜呜~我真的太惨了,我不活了。” 边说边往右边的那面土墙冲过去。 刚还在骂人的刘大娘,跑上前一把抱住她:“哎呦喂,你别做傻事啊孩子,要死怎么也是这老太婆去死啊。” 旁的人连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劝说。 “就是啊姝丫头,你嫁人了就和祁寒好好过日子。何苦为了不相干的人去死啊。” “你还小,孩子的事不着急。慢慢来。” 陈姝趴在刘大娘怀里,哭得昏天黑地,撕心裂肺。 有叉着腰大骂的戴翠玲对比,更衬得眼睛通红、满脸泪水的她是个惹人心疼的小可怜儿了。 刘大娘轻拍她的背,“不哭啊,大家都在,没人敢逼你。” 陈姝泪眼婆娑,哽咽的说:“大娘,她,她骂我是我不下蛋的母鸡。她是我奶啊,她怎么能这样骂我呢……呜呜呜。” 第16章 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多数人会偏向弱小无辜的一方。 恰好这话击中了刘大娘早年的一些事,看着怀里哭诉的陈姝,想到当年的自己。 作为大队长的媳妇,又当了几年妇女主任,她骂人训人的实力不是盖的。撸起袖子噼里啪啦的朝着戴翠玲一顿输出,将她骂得狗血淋头。 刘大娘刚嫁给大队长那两年,肚子迟迟没动静。她婆婆着急啊,托人找了各种偏方给她吃。 过年的一次偶然,听到嫁人的大姑子和小姑子说话,嘲讽她是不下蛋的母鸡,也不知道娶进来有啥用。 刘大娘觉得自己理亏在先,忍着委屈没闹大。但这事成了她心里的疙瘩。 好在那年下半年就怀上了。后来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狠狠出了口气。 戴翠玲被小一辈的指着鼻子骂,恼得老脸涨红。随着越来越多的村民加入指责的行列中,她一人哪顶得住。 望着陈姝的眼神凶狠得仿佛要吃人,厚颜无耻的坐在地上,像个疯子似的撒泼道:“还有没有天理啊,我管孙女都有错了。就知道欺负我们这种老实人,有没有人来管管啊……” 屋里缩被窝里的陈父,被外面的吵闹声吵得睡不好觉。 “妈!你干啥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偏偏陈母去山上砍柴,陈平河有事去了县城。院子外人多嘈杂,没人听到陈父的怒吼。 他烦躁的踹踹床尾,试图用被子捂住耳朵隔绝声音,对他妈的埋怨又多了几分。 总是隔三差五的惹事,他出个门还要被指指点点,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不好吗? 闺女嫁人了就不是他陈家的人了,跑上去讨人嫌干啥啊。 这边热闹哄哄的,也有好心人到处找祁寒。他媳妇被娘家人欺负成这样,再忍气吞声就是没用的窝囊男人了。 于是,千里迢迢从州市回来的祁寒,还没进村子就看到村口有人远远的冲他挥手。 “祁寒!是你吗祁寒?” 祁寒挥挥手示意,加快脚步。 那人一路奔跑过来,语速飞快:“我的老天爷哦可算找到你了,满村子都找遍了。祁寒你快去看看你家小媳妇吧,听说被你丈母娘刺激的要撞墙了。” 祁寒一头黑线,点点无语。 十天不到,野男人不知见没见,但开始撞墙了。还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以他对小蠢货的了解,被陈家人刺激得撞墙去死不太可能。但换做以前那个,倒有可能。 祁寒能确定一点,这事起因在于贪得无厌的陈家人。 小蠢货一向怕麻烦,天气冷起来后,更是一副懒劲儿。这么冷的天,她恨不得长在床上,别说主动去招惹一身腥。 越走近陈家,戴翠玲哭丧似的尖锐嗓音越发清晰,字里行间充斥着各种难听的话术。 祁寒面色如常,双脚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你们都让让,祁寒回来了。” 围得严实的人群,纷纷挤开了一条道。 不用旁人提醒,祁寒眼睛像是有定位,一眼看到那道娇小的身影。 在戴翠玲嚣张的谩骂中,显得格外可怜和好欺负。 陈姝嘤嘤嘤哭得正入戏,“祁寒”两个字突然冒出来,吓得她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默数了日子,压根还不到他回来的时候。这咋回事? 望着哭得泪流满面、打嗝儿的小蠢货,祁寒倏地冷下脸,脸上是他自己不曾发觉的寒意。 “陈姝,这怎么回事?” 不等陈姝回答,刘大娘似责怪的说:“小寒,你凶姝丫头干啥?没见着她哭得这么伤心吗?” 边上的王芳华围观了全程,主动站出来说:“那什么,我来说吧。小姝陪我出来走走……” 戴翠玲被祁寒冰冷眼神唬住了,骂声结结巴巴,没了底气。 但马上就硬气起来,不就一个臭小子,她怕什么。 戴翠玲强词夺理:“我又没说错什么,这死丫头嫁给你半年了,肚子没影响。老娘说两句都不行了?” 祁寒漠然的掀了掀眼皮:“不行,我家的事不用你操心,以后你们陈家的人少来找陈姝。她嫁给我了,就是我的人。” 戴翠玲噎住,“她是我孙女,凭什么我们不能找她?又不是把她卖给你了。” 祁寒似笑非笑,“是吗?” 王芳华没憋住呛她:“现在知道小姝是你孙女了?你咋不说说当初做的龌蹉事。” 围观人之一唾骂:“不要脸,真当大家不知道啊。你们陈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也就祁寒脾气好,没把你们家做的事到处说。” 大部分村民是淳朴善良的,见不惯恶人。你一句我一句将陈家嫁女的事尽数抖出来,把陈家四口人的脸踩在地上。 陈平河享受了陈姝带来的好处,这时同样没得到好话。 戴翠玲寡不敌众,淹没在村民们的唾沫中。最后受不了爬起来就冲回家,怕大家冲进去还把院门关的死死的。 刘大娘鄙视的朝她家门口呸了一口唾沫,对村民说:“都散了都散了,人家两口子还有啥好看的。” 冷风灌进脖子,热闹没了可没人愿意待在外面,一个个麻溜的回了自家屋子。 王芳华给陈姝指了指回家的方向,和大家说着话离开了。 刘大娘:“姝丫头,你可别哭了,瞧你这眼睛。别把那老婆子的话放在心上,你和小寒还年轻,孩子这事慢慢来。” 陈姝抹眼泪的小手一僵,抬眼想悄悄看对面的祁寒是啥表情。刚好望进他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笑意。 她佯装无事低下头,闷声闷气:“嗯,谢谢刘大娘。” 咦?她是看错了吗?祁寒在笑话她?? 都没那啥,要真有孩子,看这狗男人还笑不笑得出来。 刘大娘:“那你俩聊,我回去了。有啥事来找大娘。” “好。” 冷风吹过,吹得满脸泪水的陈姝打了个寒颤,跟上前方祁寒的步伐。 一前一后,两人无言的回了家。 祁寒随手把麻袋放堂屋,转身就瞧见小蠢货因哭得太卖力,导致的那双又红又肿的眼睛。 黑宝石般的眼睛水润水润的,脸颊上有泪水滑落的痕迹,小脸有两团红扑扑的。 陈姝脑子里在思考他为什么会回来,呆呆的跟在他身后,连人停下来了都没发觉。 无意又被麻袋的绳子绊倒,直冲冲的就往祁寒胸膛上扑。 意外来得毫无征兆,祁寒没设防,直接就被扑倒在地。 “咚”的一声,在寂静的冬天很是清晰。 光是听那动静,趴在他身上的陈姝后脑勺就发疼。 她连忙翻下身,顾不得地上脏不脏,连连忏悔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祁寒,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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