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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贵妃全身冰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臣妾不敢！”她连忙调整好情绪，眼眶含泪，三分楚楚：“臣妾入宫以来，满心想着都是如何侍奉好陛下，即便如今皇后娘娘仙去，臣妾忝居贵妃高位，也是战战兢兢，打理后宫不敢有半分松懈，怎敢有非分之想？” 说着说着，她眉心一蹙，脸色越发苍白，捂住小腹。 夏帝眸光一动，想起文贵妃当初为自己挡下的那一刀，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你身子还未休养好，起来说话。来人，给贵妃赐座。” 文贵妃斜坐在椅子边上，语气诚恳：“陛下息怒，切莫太过挂心。臣妾来时已经在菩萨面前发愿，若太子能大难不死熬过这一关，臣妾愿意自己掏钱做七七四十九天的祈福法会，再茹素半年，以谢菩萨之恩。” 夏帝没说什么，但文贵妃明显能感觉到殿内的气氛没那么沉重了。 她这话也算是真心实意——如果太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康王真的是有口说不清了。 这么多年的隐忍谋算，可不能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功亏一篑啊！ 文贵妃不像夏帝这么怒火上冲，她现在脑子是极为清醒的，因此也十分肯定，康王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人动的手脚，非要给他扣上一顶谋害储君的帽子？ *** 内殿的手术还在继续。 秦羽眉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腹腔内的粘连组织，时不时让沈千叶帮忙递个工具。 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抄起纱布飞快擦了一把就丢到一边。 监护仪警报消失，生命体征恢复正常。 沈千叶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到秦羽眉这种非同一般的治疗方式，争分夺秒的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他现在后背上都是一层冷汗。 然而，就在秦羽眉处理好腹部伤口，准备进行缝合的时候，变故突生！ 太子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脸色青白，监护仪警报狂叫不止，代表心电的那一条曲线如过山车般上下起伏，其他指标也在朝着不好的方向一路狂奔。 秦羽眉缝针的动作不由一顿，心下一沉。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太子就在手术台上心脏病发作了！ 她飞快从药箱内取出硝酸甘油注入输液管，同时将除颤仪打开，随时做好急救的准备。 “师父，出什么事了？”沈千叶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 秦羽眉语气凝重：“太子的心疾发作了。” “什么？”沈千叶没控制住地抬高音调，一脸慌乱和意外：“师父，你能救过来的吧？” 之前太子病发那么多次，不都是让秦羽眉给抢救过来了吗？ 这一次应该也可以的吧？ 面对沈千叶期待的目光，秦羽眉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说了实话：“我也没把握，现在只能看天意了。” 毕竟这一次非同小可，太子本身就受了重伤，心脏负荷不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怎么办？如果救不回来了，那我们……”沈千叶一直都没有忘记，他们现在在救治的病人不是普通人，而是大夏的储君。 秦羽眉淡淡笑了一下：“放心，我会扛下所有责任，你不会有事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 脑子坏掉了 沈千叶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他执意要向秦羽眉学习医术的，如今手术出了意外，他怎么能让师父一个人去扛责任？ 秦羽眉没再说话，只是努力做着急救。 然而最终还是徒劳无功。 心电监护仪上的数据越来越弱。 秦羽眉看着太子的脸，心头一阵苍凉。 终于……还是失败了吗？ 她在手术过程中完全忘记了这个人的身份，只是把他当做自己要救治的病人在一心一意地抢救。 可惜这一次，她终究没能抢过老天爷。 秦羽眉颓然地摘下口罩，语气里有淡淡的倦意：“千叶……” “师父，不能放弃啊！”沈千叶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情急之下，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我爷爷曾经教过我一招‘借命针’，是我们沈家金针里最为凶险的一针，据说哪怕病人只剩半口气，也能让他回光返照，交代后事。要不——我给太子殿下用这一针？” 若太子真的在手术过程中意外发病而死，那他和师父一定都会成为夏帝发泄愤怒的对象。 沈千叶想用这个办法，让太子清醒过来，最后见一见夏帝，或许还能免了他们的罪。 秦羽眉冷静下来后，再想想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便点了点头。 沈千叶捏起金针，在几处死穴的位置上都下了针。 置之死地而后生，便是这招借命针的真谛所在。 配合特殊的下针手法，便能让病人有一刻的清醒。 沈千叶下针不久，太子果然暂且压制住了病发的状况，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清眼前的秦羽眉时，竟露出有些无奈的微笑：“还是被你救回来了啊……” “殿下……”秦羽眉沉吟着不知如何开口，“对不起，手术失败了。您还有什么要见的人，要交代的事吗？” 令她意外的是，太子听到这句话时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而秦羽眉如果没看错的话，竟然发现太子脸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 她心里突然浮起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想。 太子轻声道：“麻烦你去通传一声，我想见父皇和熙儿。” 秦羽眉暂停胡思乱想，点了点头，转身向外殿走去。 见秦羽眉突然走出来，夏帝连忙问道：“太子的情况怎样了？” 文贵妃也一脸期待地望过去。 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太子活着。 秦羽眉抿了抿唇，艰涩开口：“对不起，陛下，我已经尽力了。太子殿下现在想见您和长孙殿下。” 夏帝瞬间读懂了秦羽眉的潜台词，猛地站了起来，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秦羽眉，你怎么敢！” “时间不等人，陛下还是先见了太子殿下，再考虑如何责罚我的问题吧。” 秦羽眉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反而有种异常的镇定。 夏侯熙倒是比夏帝更快恢复了正常情绪，忙上前搀住夏帝：“是啊皇爷爷，有什么话……等见了父亲再说吧。” 经过秦羽眉身边时，他突然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然而秦羽眉眸光清明，只有淡淡的懊恼和感伤，并没有什么心虚的表现。 夏侯熙跟秦羽眉认识这么久，也算了解她的品性。 她既然敢接手，就不会故意放水。 只是这个结果，依旧不可避免地让他心中抽搐了一下。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 沈千叶看到夏帝和夏侯熙走进来，忙不迭行了个礼，就很识趣地退到远处的角落里，和秦羽眉站到一起。 太子朝着夏帝淡淡微笑：“父皇，儿臣最后还有几句话想对您说。” 夏帝看着太子那明显是回光返照的样子，心头一阵酸楚，忍不住主动握住了太子的手：“父皇在这里……你有什么要说的？” “儿臣不孝，恐怕要先走一步了。”太子声音很低，语速也不快，像是边说边梳理着：“熙儿还小，以后就请父皇多费心了……” 夏帝连连点头：“你放心，朕会把熙儿接到身边来亲自教导，一定会让他成为最好的皇太孙！” 夏侯熙听得一怔，下意识地推辞：“皇爷爷，孙儿年纪尚小，恐难堪大任……” “不必说了！”夏帝似乎根本没给夏侯熙拒绝的机会，咬着牙恨恨的道：“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就是想要这个太子之位吗？朕绝不会遂了他们的心愿！” 太子垂眸，轻声道：“儿臣的身子拖了这么多年，已是万幸。如今也怨不得别人，请父皇千万不要迁怒永安公主和沈太医，他们二人医术超群，留下性命，以后还能救治更多的人。” 夏帝闭了闭眼，像是在思量秦羽眉和沈千叶还有多少可用之处，最终点头：“好，朕答应你不杀他们。” 这也就是秦羽眉的本事，换做是别的太医，夏帝绝对会杀之以泄愤的。 毕竟她的医术至今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完整掌握，夏帝也担心自己会有用上她的那一天。 “还有……”太子的状态越来越差，说话也越来越费力，但他还是努力说着：“三弟今天想必是喝醉了酒，一时冲动才犯了错，父皇不要把儿臣的死怪到他头上……” 话还没说完便被夏帝强硬地打断：“你不要替那个混账东西求情了！他哪里是一时冲动，朕看分明是蓄谋已久！明天就把他赶出帝京，朕再也不想看到他！” 太子又朝夏侯熙招了招手，笑容宽和：“熙儿，父亲不能陪你了。以后你要好好听皇爷爷的话，孝敬好太皇太后……” 话音未落，“借命针”的效力已经开始消散，夏侯熙只能感觉到太子的手越来越凉，正在渐渐松开。 他拼命握住太子的手，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父亲，父亲！” 他的呼喊并没有挽留住生命的流逝，最终，太子无力地垂下头，闭上了眼睛。 “陛下，太子殿下已经去了，请您节哀。” 秦羽眉走上前几步，低声劝了一句。 夏帝缓缓转过头，此刻他身上再无天子威严，只是一个痛失爱子的父亲，看起来苍老而疲惫。 他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朕想一个人静静。” 秦羽眉和沈千叶对视了一眼，便赶紧退了出去。 文贵妃还等在外殿内，见到秦羽眉出来，连忙冲了过去，抓着她的手臂使劲摇：“太子殿下真的救不过来了？” 看到她还守在这里，而且这么着急的模样，秦羽眉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太子殿下已经薨逝，陛下想要一个人静静，就让我们先出来了。” 文贵妃脸色一白，抓紧秦羽眉的双手也松开了，一脸惶然：“怎么会这样……” 夏侯熙站在秦羽眉身后，冷笑一声：“贵妃娘娘不是应该觉得得偿所愿吗？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刚刚经历了丧父之痛的他，实在没有心思看文贵妃在这里演戏了，说话也是前所未有的尖刻讽刺。 文贵妃眉头一跳：“熙儿，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夏侯熙不客气地打断，“难不成您还想说，是有人逼着康王叔刺了我父亲一刀的吗？还有——礼不可废，请叫我长孙殿下！” 文贵妃被他抢白得脸色一变，最终什么也没说，提着裙角匆匆离开。 太子如果救过来还好说，可眼下的状况，康王势必要为此付出代价了。 她必须得想法子转圜过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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