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眉疑惑地扬眉,他不是很想知道那个什么皇陵地图么?为什么还要自己瞒着所有人? “想活命就听本王的话。”夏侯璟看出她的不解,凝声威胁道。 “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秦羽眉老老实实应了一声。 夏侯璟手心一紧,捏住了秦羽眉飘扬在风里的一丝长发,无意识地绕在指间。 第二日上午,夏侯璟一行抵达帝京城外三十里的驿站。 秦羽眉前世待得最久的地方就是部队,认识最多的就是军人,从来就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迂腐观念。半个多月的相处,她早和夏侯璟的亲兵们混熟了,大大咧咧地跟在夏侯璟身后进了驿站。 夏帝之前就收到夏侯璟和秦羽眉即将回京的消息,驿站内早有礼部官员等候。年过半百的老头看着秦羽眉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处在一群男人之间,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满。 礼部官员上前一步行礼:“下官见过璟王殿下。”竟是丝毫未将秦羽眉放在眼里。可惜秦羽眉同学丝毫没有她也要受礼的觉悟,面对礼部官员明晃晃的挑衅,她还完全不在状况。 夏侯璟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了礼部官员的意思,只是他这一路看着秦羽眉一脸坦荡自如的模样早已习惯,面对这般挑衅,竟无端生出一种护短的情绪来。 “陈大人,本王奉旨,接永安公主回京。” 堂堂公主,难道还受不起你一个五品官一礼么? 听着夏侯璟渐凝的声调,陈大人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想起,这位璟王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 不知是不是礼部的官员大多死板迂腐,见不得秦羽眉这般出格的女子,陈大人心中虽然又气又怕,可还是挺着脖子道:“下官不察,还以为公主在后面的马车上。” 不能怪他认不出,谁能想到公主会混在一堆男人里呢? 秦羽眉就是再粗心,这时也看出二人的交锋了。她慢条斯理地抚平衣袖,眼角一挑,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躬的陈大人,不紧不慢的道:“大人年事已高,难免老眼昏花。只是为圣上排忧解难,还是要仔细些的好。” “不劳公主挂心,下官自当为圣上鞠躬尽瘁,维护皇家礼法。”陈大人朝着皇城的方向一拱手,趁势起身,不冷不热地说道。 秦羽眉懒得和一个老头较劲,便听从夏侯璟的安排,自去了内室休息。 简单休整过后,一行人在陈大人的带领下再次出发,秦羽眉也理所应当地上了马车,跟在夏侯璟的马后。 夏侯璟准备的马车虽然小了些,内里却十分精致,还备了茶水点心。总算不用和夏侯璟一同骑马,解放了的秦羽眉十分惬意地躺在软垫上,在马车的摇晃声中昏昏欲睡。 夏侯璟此次带了两万兵马出关,却不可能带他们一同进京——还叫人以为他是来逼宫的呢…… 将龙策军安置在京郊大营,按照礼制,夏侯璟只带了三百亲卫继续前行。有陈大人一路鞍前马后,是以众人完全不需要和平民百姓一同排队进城。 夏侯璟的亲兵也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过的,单是骑在马上不动,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凛然杀气就足够让百姓胆寒。夏侯璟行在最前方,玄衣黑马,配上天人般俊逸的面容,这一行人实在是吸引了太多的注意力。 帝京多权贵,帝京百姓也不是没见识的土包子,从这仪仗和纹饰来看,最前方的年轻男子必是皇室中人。排队进城的百姓随着守城小卒跪倒了一大片。 秦羽眉好奇地掀开车帘一角,自下而上仰望着这座伫立千年的古城,高高的城墙在日光下闪着光,每一块石砖都带着沧桑的味道。更能想象得出,城内又是多么繁华悠久的景象。 她仰着头望着,有些出神。 这便是无忧公主殉国之地么? 虽然没见过这位名义上的娘亲,可秦羽眉在听了秦无忧的故事后,早已自然而然地带入了女儿的角色,望向城墙时,带着一点点怀念和孺慕的神色。 有大胆的百姓偷偷抬头,就看到紧跟在夏侯璟后面的马车里,露出一方年轻美好的娇俏容颜,逆着日光,嘴角含笑地仰望。不由得看痴了。 “不知是哪位贵人进城……” “莫不是哪位公主向郊外踏青去了?可看着又不是公主的仪仗啊……” “公主”二字似乎勾起了某些人的回忆,跪倒的百姓有不少年长的,是经历过十五年前那场城破之乱的。有老者使劲眯了眯眼睛,看清秦羽眉的长相后,大呼出声:“我老头子难道眼花了?那不是,那不是镇国公主吗!”
第七章 城门起风波 连夏侯璟都不得不承认,秦羽眉长得极像秦无忧。更何况普通百姓只是在当年依稀看过秦无忧站在城墙上的模样,会认错也不奇怪。 在老一辈帝京百姓心中,镇国公主秦无忧是比秦末帝更崇高的存在,当皇帝都抛弃了他的都城和子民时,唯有镇国公主留了下来。 若非秦无忧开城门,让夏帝兵不血刃地占了帝京,他们的家园怕也是难保。 一朝天子一朝臣,百姓们不会在意皇帝到底是姓秦还是姓夏侯,他们只关心自己要交多少税,要服多少徭役——能让他们吃饱穿暖就行,皇帝姓什么,很重要么?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年长的帝京百姓怀念秦无忧的。他们大致能体会皇室公主一朝破国的耻辱,能明白秦无忧以身殉国的决然。 为感念秦无忧以一己之力护得帝京不被战火摧残,不少人家里都供奉了镇国公主的往生牌位,经年受香火供奉,祈愿秦无忧功德圆满,来世安康。 夏侯璟静静地看着因这老者的话语而骚动起来的人群,并未出手让亲卫阻止。他回头,看着一脸平静探出头来的秦羽眉,看着她在日光下散发着淡淡光泽的面庞,心中的情绪很是复杂。 他无法像旁人一样,对这位传奇的镇国公主满心推崇。可又不得不承认,如此心怀天下的女子,合该被世人长久铭记。 而眼下,属于镇国公主的一切风华和荣光,秦羽眉都当得起。 在众人的跪拜中,夏侯璟坦然轻挥马鞭,率先入城,朝帝京主道而去。 不料刚入城不过百米,便被一队人马拦住去路。 秦羽眉原已经放下车帘,见马车又停,探出头就看到前方一华服少女,正高举马鞭,直指马车。 “秦羽眉,你还有脸回帝京?” 找我的?熟人?秦羽眉吓了一跳,索性将车帘挑得更高,半个身子都露出来。 那少女看着和她年纪差不多大,一身明丽宫装,通身气派不凡。而此刻,正死死地盯着秦羽眉,眼里满是鄙夷和不屑。 “宁心!”夏侯璟皱眉低喝,对于夏侯宁心这种在城门口公然挑衅的行为很是不满。 “我……认识她?”秦羽眉下意识地看向一直护在她马车两侧的夏侯璟亲卫。 “回公主。这是陛下的小女儿宁心公主。”亲卫答得很快,只是声音压得极低,还有些含糊。 秦羽眉立刻明白了,这位公主可是正牌的。可是她怎么会特意来找自己麻烦呢? 头疼呀,不解呀……一头雾水的秦羽眉决定充分发挥敌动我不动的策略,只是非常冷淡地回望过去。 “璟皇兄。”夏侯宁心挑衅未果,火气更盛,“秦羽眉既然代我大夏出关和亲,便是死也要死在草原上。如今你非要接她回来,若是草原因此和咱们开战怎么办?” 夏侯璟冷哼一声,面对这个皇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一族蛮夷,真要开战,还怕了他们不成?本王接永安公主回京是奉了皇叔的旨意,你如此胡闹,成何体统?” “永安公主?”夏侯宁心气极,“前朝余孽,也配称公主?” 对于秦羽眉,夏侯宁心自从记事起就有种说不出来的讨厌。甚至连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讨厌秦羽眉,还是嫉妒秦羽眉。 大秦国祚千年,秦羽眉有那样一个名动九州的母亲,一个用兵如神的父亲,金枝玉叶一词,可谓当之无愧。虽说夏侯宁心是大夏最尊贵的公主,可面对秦羽眉时,她总觉得自己失了三分底气。 即便秦羽眉从小长在萧条的镇国公主府,而她住在雕栏玉砌的皇家宫殿里,夏侯宁心也骄傲不起来。更别提秦羽眉还长了一张像足了无忧公主的脸。 那个女人啊……夏侯宁心闭眼,不去想儿时听来的,那些不满大夏政权的前朝臣子的讥讽—— “什么大夏江山,不过是一个女人让出来的罢了!” 对于大夏皇室女子而言,秦无忧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女人,她们一边咒骂着她,一边又羡慕着她。羡慕她的绝色风华,羡慕她的恣意人生。 本以为她这次出关和亲,就再也不用看到那张脸了。又无意中听得父皇的计划,夏侯宁心只觉得畅快,这下秦羽眉更无法活在草原上了。可是…… 璟皇兄,她父皇最喜爱最重用的侄子,居然千里奔袭,将秦羽眉又带了回来! 夏侯宁心恨恨地咬着嘴唇,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了张秦无忧的脸么! “宁心,慎言。”剑眉压下,夏侯璟的语气并未抬高,可跟在他身边的亲卫都知,他们王爷真的生气了。 夏侯宁心被吓了一跳,气势也弱了几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她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前朝之事的。 “原来是被接回来的和亲公主。” “你们听说了吗?草原的大王就是因为她才死的。” “怎么死的?难道是……” “据说是死在她身上的呢……” “哎呀,那可真是个风流鬼呢。不过也够本了,死前还享受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 流言越来越难听,越来越荒唐,看向秦羽眉的目光也渐渐复杂起来,嫌恶,鄙夷,还有轻佻的打量。 大部分的年轻百姓是不知道秦无忧的,如今看见秦羽眉,又见了夏侯宁心当街拦下马车,再听着周围越说越放肆的传言,已经在心里给秦羽眉打上一个不贞不洁的标签了。 秦羽眉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恨不得牙齿都要咬碎了。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根本没见到什么草原王就被抢回来了好么! 两旁的亲卫拦着不许她下车,秦羽眉只能死死攥着帘子,目光却忍不住飘向夏侯璟。 听到这些,他……会不高兴么? 秦羽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起他的感受,毕竟来自现代,对这些流言蜚语可以毫不在乎。可她知道,古人对女子的名声还是很看重的,更何况夏侯璟还是皇室中人。 她看不见夏侯璟的正脸,只能看到他挺得笔直的脊背,秦羽眉只好忐忑不安地推测着。 “你随本王回去。剩下的人,护送永安公主回府。”夏侯璟直视着夏侯宁心,冷声命令着,马鞭一挥,战马高高立起前蹄,四周看热闹的百姓忙不迭散开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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