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尹文丹从钱包里数了几张票子给她,“在学校多吃点肉,你看你瘦的,得吃肉才有力气。” 章韵宜一把接了过来,数了数,也没察觉到多了一百,“我天天吃肉,还喝牛奶!” “怎么又愿意喝牛奶了?”尹文丹问。 章韵宜小时候就不爱喝这个,她觉得有股腥味,“补充蛋白质嘛。” “那要不给你买一箱?”章志宽注意着前方路况,前面不远处就有超市。 “别,千万别!”章韵宜敬谢不敏,“家长又不能进宿舍,我提着上六楼,累死了哦。学校超市又不是没有。” 她今天出门早,倒也不是急着去上学,而是有卷子没做完。 到了高三,老师也不会检查作业,全靠自觉。 章韵宜忍不住想,要是上辈子她十七岁时有这份自觉心,她高考会考得更好,那她爸妈该会有多开朗啊。 目送着爸妈开车走后,她回了趟宿舍,将换洗衣服还有蛋挞都放下,第一个到宿舍的周安琪是上学积极分子,这会儿正躺在床上看书,探头看了眼,还觉得很稀奇:“章韵宜,现在才四点多,你这么早去教室干嘛。” “卷子没做完。对了,蛋挞是带给你们吃的,记得吃啊。” “你这样说我就不困了。”周安琪运动细胞很发达,轻快地从床上跳下来,咬了一口蛋挞,酥得掉皮,“好吃!” “我先去教室啦。” 周安琪嘀咕了一句,“你最近勤奋得可怕。” 章韵宜都想哭了,这是她愿意的吗?她要还是过去的她,智商处于巅峰的她,她躺在床上听歌不香吗? “别提了。”她沉重地叹气,“说多了都是泪。” 说完后,她拿着那份炒栗子还有书包走出宿舍,来了教室。如她一般的学生有,但没几个,她正要去陈阔的课桌前时,突然想到,她姓雷吗?当然不姓,那她送吃的,肯定是要留下信息的! 思及此,她在纸袋子上贴了张便利贴:【试卷题很实用,谢谢^_^】 等把那袋炒栗子放在陈阔的桌肚里后,她又回到座位前,一边抓头发一边戴着痛苦面具写作业,时间过得很快,等她从痛苦中短暂抽身时,教室里来了好多同学,周围都变得吵闹了些。 她有些饿了,拿着钱包去食堂觅食。 今天一天在家吃得太好,晚上就当养生,只吃了碗素的刀削面。 她觉得她跟老板是有些缘分的,在回教室的路上,她又跟陈阔碰上了。陈阔当然不会再躲她,两人保持着同学该有的距离聊天,“刚吃完?” “嗯,食堂刀削面不错。”章韵宜连连点头,“你呢,吃了吗,吃的什么?” “在家吃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来了教学楼,一前一后踏上台阶。 “我都没时间在家吃,卷子还没做完。”章韵宜轻声笑道,“班长,你肯定都做完了吧?” 陈阔点头,又听到她语气懊恼地说:“放假一天几乎都在赶作业,累死我了,都好难哦。” 于是,他将“做完了挺简单的”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两人在教室后门就停止了闲聊,各回各的座位。陈阔将书包挂在椅背,神情轻松地整理了课桌上的书本,习惯性地伸手到桌肚拿笔袋,手不小心抓了一把什么,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愣怔了几秒,拿出来,低头一看,是一包他爱吃的炒栗子。 以及,贴在上面的绿色便利签纸。 简简单单几个字,他都认识,但怎么连在一起就觉得陌生而迷惑? 这什么? 什么意思? 他不懂,他不解,他不明白,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向章韵宜所在的方向。 章韵宜也正在按捏脖子,一不小心跟他的视线相撞,她唇角上扬,冲他粲然一笑。
第15章 两人并没有对视太久。 因为在人际交往中,普通同学这样的关系,对视超过三秒钟都很尴尬。陈阔平静地收回目光,课桌上还是那包炒板栗,口没封紧,有甜味钻了出来,挥之不去。 “炒栗子?!” 费世杰气喘吁吁地过来,见状眼前一亮,根本就不跟陈阔讲客气,一个饿虎扑食就要抢走。虽然说现在还没到吃炒板栗的季节,但人的嘴巴又怎么能闲得住呢,总之,见者有份。 陈阔眉心一跳,眼疾手快,一把按住。 在费世杰还没反应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贴在袋子上的便利贴摘下,揣回裤袋里。 他手速太快,费世杰甚至都没看清楚他藏起来的东西是什么,不过已经放开了手,也就意味着陈阔守不住这包炒板栗了。 费世杰抓了一把出来,深深地嗅上一口,“真香。” 侧过头看向陈阔,只见对方皱着眉头,似乎在沉思,感慨道:“你还真是喜欢吃这家的炒板栗啊,排队的店,也就只有这家能让你心甘情愿等了吧?” 陈阔在吃这方面并不挑剔,跟他的家庭也有关。 陈父陈母都是医护人员,两口子工作都忙,偏偏还没有老人搭把手,回家都累个半死,给孩子做饭当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因此,在陈阔的世界观中,排长长的队就为了一口吃的?那绝无可能。 炒板栗是个例外,不过他也是视情况而定,目测排队超过十五分钟,他再想吃都会掉头走人。 陈阔:“……” 他依然沉默着。费世杰的话都没有进他的耳朵,他还是在想这是什么意思,直到一包板栗都快被费世杰偷吃完了,他才勉强回过神来,骂了句:“你是猪?” 虽然“把这包炒板栗还回去”也只是在他脑海中短暂存在了几秒就被他否决了,但这不耽误他看到只剩几颗板栗的空袋子烦躁。 费世杰浑不在意,拧开了瓶盖,喝了口水。 吃饱真爽。 第一节晚自习,教室的同学都在看书写作业,安静到只能听到翻书以及笔尖刷刷刷的声音,陈阔很难得在分心,他从裤袋里拿出那张发皱的便利贴。 这次算是看懂了她的意思。 他是被上一次的误会影响了,她只是单纯表示感谢。 他收住心神,就此打住,将便利贴揉成团,跟撕下来的废了的草稿纸放一起,下课扔了。 不止学生有假期综合征,老师也有,星期天的晚自习,也没哪个老师愿意讲题,便让他们自主复习。章韵宜松了一口气,教室里的学习氛围很浓,她将作业全都搞定了! 做没做对,那根本不重要。 重要是她写完了,要知道高三的卷子,即便是能够胡诌,能一题都不空着,那也是需要技术的! 章韵宜神清气爽,照常去洗手间打卡的时候碰到了陈阔,都语气欢欣地跟他打招呼:“班长~” 她将“好巧哦”这三个字咽了回去。 毕竟在厕所外面碰上,实在犯不着用上这句话。 陈阔本来都已经快忘记那包板栗,一见到她,又想了起来,沉默几秒,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 十点十分,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 陈阔也没有急着回宿舍,将今天做的提升卷订正好,又研究了最后一道大题的其他解题步骤,等他忙完后,教室里都没什么人了,他不慌不忙离开,往宿舍楼方向走。 十点半,宿舍正是热闹的时候。 走廊上还有几个男生在嬉笑打闹,陈阔避开,却还是差点被只套了条睡裤的沈明睿撞上。 沈明睿回头一看,险些吓得心脏骤停,冲里面的人喊道:“瞎了狗眼,没看到阔哥来啊!” 说完后,他又很滑稽搞笑地对陈阔鞠躬,“哥,我错了。” 陈阔瞥了眼508宿舍里,乱糟糟的,随口道:“把宿管招来你们就老实了。” 男生都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陈阔这个班长其实没什么架子,尽管没有跟大家伙打成一片,但平常里,能护着还是会护着他们,因此,班上的男生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直接喊他阔哥。 “那不会!”有个男生走了出来,笑嘻嘻地告状,“阔哥,是这小子抠得天怒人怨,我们是在为民除害!” 沈明睿嗤笑反驳:“刁民,抢我的饼干还有理了?” “你小气得流脓,”男生笑骂,“吃你一罐曲奇饼干跟要了你的命一样。” 沈明睿抱紧了只剩三分之一的透明罐子,得意道:“你知道个屁,这是我一姐赏的。” 章韵宜这次大包小包返校。 除了给亲亲室友们带了吃的抚慰她们上辈子受到的精神伤害以外,还给班长几个玩得好的都带了好吃的。 在章韵宜看来很正常,因为她跟好朋友们真的好久没见到了,而且还是年少时的朋友。 沈明睿也是其中之一。 她给了他一罐子面包店的现烤曲奇饼干,把他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誓死加入一门,他必不弃,谁知还没来得及沐浴焚香后品尝一块,就被这帮龟孙吃了大半,谁能忍? 陈阔向前的步子一顿,回头看了眼沈明睿手里的饼干罐子。 沈明睿口中的一姐就是章韵宜。 班上的人几乎都知道,高二时,章韵宜、徐诗诗还有沈明睿初次被安排坐在一块,三人脾性相投,关系很好,沈明睿就常常喊“诗姐”“宜姐”,章韵宜觉得非常难听,追着他打了几次,机智的男生改口,一姐,必须是一姐。 所以,沈明睿也收到了章韵宜给的吃的。 原来不是只给他一个人买了。 陈阔没忍住抬手捏了捏鼻梁,他这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 他没再搭理几个男生的对骂,径直回了自己所在的宿舍,放下书包,直奔水池,洗了把脸,舒服多了。 -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过得很快。九月份的雨不多,章韵宜早起经常会碰到陈阔,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每次在宿舍楼外碰上了,他们总会聊几句,不多,也不深,但刚刚好。 他们互道早上好。 她抱怨几句,累死了,困死了,好想死一死。 他偶尔会被逗笑,然后道别,她去操场一边散步一边背课文背单词,他去食堂。 现在在朋友眼中多多少少有点大病的章韵宜,基本上心里只有吃饭、学习、巴结老板,三件事排名分先后,又一个星期过去,她的手机比起之前安静了许多,李嘉越从每天狂发几十上百条到现在一天三条、两条,她欣慰不已,因为这意味着他接受了,也快走出来了。 她是真的希望李嘉越能够好好的。 不否认上辈子是一回事,但她私心里也认为,如果李嘉越没有跟她在一起,或许他会过得更开心吧。 … “他还没好啊?” 包厢的门被推开,于凯拎着一袋子吃的喝的,扫视一圈,一对小情侣正肉麻地黏在一起唱更肉麻的情歌,其他几个人分散围坐在卡座,处于c位的男生面无表情地靠着,没人愿意触霉头,他边上位子都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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