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她随手拿了个藤编筐,便跟着数着脚步走路的济哥儿与蹦蹦跳跳的湘姐儿一起去了李婶娘家,李婶娘正坐在自家小院里纳鞋底。见沈渺来了,往在院子里悠然闲逛的母鸡与身后一串小鸡崽努了努嘴:“你自个挑吧!”
第20章 买小鸡崽 沈渺蹲在那儿看了好长时间,李婶娘家里这些小鸡应当都是好几只母鸡生的,毛色、大小都有些不一样,混在一块儿了。 她选来选去,最后逮了只花毛的雏鸡,她把吱吱乱叫的小鸡翻过来,吹了吹鸡屁股上那黄白黑相间的绒毛,看了眼肛|门,公鸡的肛|门周围会有一个明显的凸起,母鸡便没有——这是只母的。 为了下蛋,母鸡是一定要有的。她要了这只,另外又抓了只白毛的小公鸡崽——因为湘姐儿喜欢这只,浑身一点儿杂毛没有,连尾羽都是雪白雪白的,只有喙上头带了小小的红色小鸡冠,骨架也大,的确是很漂亮。 之后让济哥儿也挑了只头顶全黄的小母鸡,沈渺便站起来拍了拍手,先不养太多吧。上辈子她只杀过鸡,没养过鸡,这小鸡崽还没半个巴掌大,万一不小心养死了怎么办,还是先养三只练练手。 李婶娘一边纳鞋底一边看沈渺他们挑鸡崽儿,心想,这沈大姐儿还挺会挑的,还知道看公母呢,挑了挑眉头,说:“挑好了?小母鸡六文钱吧,小公鸡给7文钱就好。以后这小公鸡长大了,要是会打鸣儿,到牛马行能卖三百文呢!” 沈渺先前去买过鸡肉,一只出栏的活鸡要卖七十文呢,普通小鸡崽儿有卖十文的,也有卖八文的,若是那些有名的固始鸡、芦花鸡的品种,鸡崽儿也能卖十几文一只。 李婶娘养的应该便是汴京本地普通的鸡,恐怕相互杂交多了,也说不上什么品种。沈渺仔细端详下来,约莫只有济哥儿挑的那只勉强能够得上“三黄鸡”——喙黄、羽黄、蹠黄,体型也瞧着比其他的小一些。 说起来,这三黄鸡炖起来是真香。 沈渺温柔地盯着那只小鸡,仿佛已经看到了它变成一大锅鲜鸡汤的模样。 “我这价可不贵,这小鸡破壳后我喂了有十来天了,个个都壮实,你看看这屁股,干净吧,一点儿鸡屎也不沾,不拉稀的。你在外头买,万一买到拉稀的鸡崽子,养两日就死了。”李婶娘以为沈渺盯着鸡看不言语是嫌贵,赶忙推介了起来。 沈渺点点头。李婶娘说的这价儿还算实惠的,她便也没有多讲价,都是邻人,已经低于市场价了,她便也不好意思再杀价,便利落地掏出铜子来,数了十九枚给李婶娘,她便将鸡崽儿装进了带来的小藤编筐里,预备告辞回家了。 正要走,李婶娘忽然想起了什么来似的,笑着对济哥儿说道:“对了,济哥儿可是不去刘夫子家开的私塾读书了?你在家也无事,这几日若是闲着,不如来李婶娘家里,陪狗儿复习课业如何?嗳!你李叔整日要在外头走街串巷,也没个空闲,我今儿出去买菜,听闻国子学那个辟雍书院下月便要开夏考招收童生了。狗儿年纪还小,但我也不盼着他考上,只是想让他下场试试,也去见见世面!” 虽这样说,但李婶娘的神色可十分为自家孩子为傲。 沈渺心头一动,原主的记忆里这国子学好像有门槛啊,便问道:“国子学不是只招收京官七品以上的子弟吗?” “大姐儿你三年不归,故而不知,这国子学的规矩早改了!”李婶娘消息灵通,有些自傲地昂起头来,好似这国子学是她家开的似的,“你不知晓,官人已立了‘三舍法’,这国子学如今不仅分为上中下三舍,还分为内舍与外舍。这内舍生仅收官宦子弟,但外舍生只要通过夏考,八品以下官员子弟及良民均可入学!外舍生便在南郊营建的“辟雍书院”就学,与内舍生不在一块儿。” 沈渺眼睛发亮:“却不知这夏考何时开始?” “与去年相同,当在五月中下旬吧。”李婶娘瞥了眼济哥儿,又对沈渺意味不明地笑道,“大姐儿似乎也有意让济哥儿去考?那你可得好好劝劝他,改了以往的陋习才是。婶娘说话憨直,你别见怪,听闻你家济哥儿这两年在刘夫子的私塾里就学,不仅才学平平,读书也不勤勉,还时常溜到书局里看闲书,一看便是一日,若还是这样浪荡下去,要想进国子学,只怕很有些难啊!便是去旁的私塾读书,也是白费银钱……” 济哥儿登时涨红了脸,想说什么,却最终低头无言。 沈渺瞥了他一眼,面色却没有变,微微笑道:“多谢婶娘告知,济哥儿才多大呀,人孰能无过呢?有句话说得好,往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往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我是从不以过去评判现今的。何况,自家兄弟自家知晓,这听来的话,又能有几成真?闲言总归是做不得数的。” 说完,沈渺便不理会李婶娘听得有些呆滞的脸,挺直背脊,微微欠了欠身,便牢牢牵住两个弟妹的手,回去了。 李婶娘手里捏着做了一半的鞋底,奇怪地望着沈渺姐弟三人离去的背影,怪道:“这沈大姐儿嫁了个秀才,竟也变得文绉绉了起来……什么生……什么死的……”李婶娘想学着念叨,这舌头都好似打结了。 只得摇摇头,又低头继续纳鞋底。 而沈渺说的那句话,却让济哥儿几乎浑身都震动了起来。 “往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往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他一路埋着头喃喃自语,将这句话咀嚼了数次,后来还是不禁抬头望向沈渺,眼里慢慢地像亮起来了似的,对沈渺满是崇拜。 沈渺被看得后背发毛,然后仔细回想才知道坏了:这话出自《了凡四训》,在后世不算生僻的句子,但关键是…… 这本书好像成书于明朝啊! 她方才脱口而出,如今却似乎被济哥儿奉为了人生立命之学。 咳,真对不住啊袁黄先生,回头有机会一定会为你正名的!沈渺在心里默默捏了一把汗。 走到家门口,一路上湘姐儿压根没听哥哥姐姐说什么,眼睛就没离开过小鸡,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将小鸡放到院子里,追着小鸡跑闹,还自个玩得咯咯笑。 尤其今儿沈渺替她梳了两只小翘辫,像两只小翅膀似的,随着她的跑动而上下晃动,而她又穿着鹅黄衣衫,远远看去活似个小胖蜜蜂,可爱极了。 济哥儿走路的步子却迈得越来越沉重,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上前拉了拉沈渺的袖子,艰涩地开口解释道:“阿姊,其实我溜去书局不是为了看闲书……” 沈渺心里有数,笑道:“我知晓,你是抄书补贴家用,对吧?” 济哥儿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这事儿,阿姊怎么会知晓的? “伯娘待你们如此苛刻,阿姊见到你时,你病得小脸惨白,瘦得好似竹竿儿,性子又这样懂事沉稳,和以往淘气的模样全不同了。可是湘姐儿呢,却还是如以前一样天真烂漫,那小脸胖乎乎、白嫩嫩的,一点儿也没变。” 沈渺说着弯下腰来,目光温柔地与他对视,“阿姊来的那一日便说过了,济哥儿,阿姊不在的这三年,你把妹妹照料得很好,苦了你了。” 济哥儿怔忪了一会儿,猛地低下了头,这句话让他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却不想被沈渺看见,连忙背过身躲开,冲出了门外。沈渺没有去追,只是对他的背影说了句:“等会记得回来吃饭。” 他需要一个安静独处、慢慢发泄眼泪的地方。 不打搅为好。 沈渺便探出头去,嘱咐湘姐儿别总追着小鸡,回头叫她吓死了可就遭了。便继续进了灶房,开始准备明儿卖的饼皮。等把饼皮胚子都做好了,她洗了手出来,拜托顾婶娘看顾一会儿湘姐儿,便又去各类粮米铺子逛了一圈,询了询价。 回来时济哥儿竟然已经无声无息地回来了,正若无其事地与湘姐儿一块儿,把早上筛出来的麦麸加了点水,喂鸡呢。 “正好,你们俩陪我出门,买些豆子。” 沈渺明日不做肉肠了,除了手抓饼,她打算再烤点儿面包。满汴京上下这馒头包子都是中式做法,糕点也是以苏氏糕点为主,大多用面粉蒸烤出来,以酥皮、果仁、猪板油丁为馅,,主打的是甜、软、滋润、糯、精致小巧。 因此,西式那种能当主食的烤面包与之完全不同,显得平价又亲民,沈渺打算做简单的红豆排包,这一类面包长得便很有食欲,金黄带一点儿酥皮,表面有纹理,里头又带馅儿,不仅好吃、便宜又好看。 主要是做红豆排包,这成本要比肉肠低得多——在宋朝,红豆绿豆之类的豆类,比大米、麦粉便宜多了。而且,宋朝的糖也比盐便宜,沈渺方才几乎把内城里所有粮米铺子都问了一遍,心里多少有了数,明儿摆摊便有经验了。 沈渺虽说立着“沈记饼铺”的招子呢,但在宋朝,几乎所有主食面点都叫“饼”,这也不算不务正业。 顺带给济哥儿买点笔墨纸砚。 李婶娘说济哥儿才学平平,只怕考不上国子学,沈渺却对济哥儿有信心。
第21章 豆沙排包 沈渺领着俩“小帮工”,出门买了好些东西,今儿的粗面还是十文一斗,细面却要三十文一斗。 沈渺之前换算过,一斗约莫是九宋斤多,用后世的斤数大约是十一斤多,卖粗面回来自己筛要实惠得多,只是有些费功夫。 红豆、绿豆等皆为八文一斗,价格也很低廉。 糖比盐便宜,三十文一斗,盐差不多得六十文一斗。 沈渺所在的这个宋朝早已与她熟知的北宋大有不同了。在糖液中加瓦片使得糖液分层取得白糖的制作技法早已推广,糖的产量跟着大大提升,老百姓也能常吃得起了。 也不仅仅是糖。她昨日摆早市时,听见周围摊贩与食客高谈阔论国事,这才知晓她如今的这个宋,与北面的辽、金三国鼎立,西夏却还未曾出现,因大宋强盛安定,党项部尚是大宋的五州藩镇,李元昊以及他的后人身为节度使并未称帝建立西夏。 而金国虽已崛起,却因不堪重负的进贡与辽有解不开的死仇,他也如历史上一般与大宋示好,请大宋与之共同抗辽,但如今执政的官家却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他心知唇亡齿寒的道理,便一直在辽金之间游走周旋。 辽金河蚌相争,宋要做渔翁,不能做另一只蚌。因此往往辽占上风便与金合作击辽,金占了上风,又与辽通商合作、背地里支援其粮草武器…… 如今辽国成了金国不能南下的屏障,宋趁机扩兵之余,还学会了开凿“火井”,并在军器监中专门设立了“猛火油作”、南北作坊和弓弩院,专用来研发热兵器,并制造各种强劲武器,这让辽金两次毁约掠边都没能讨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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