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的将那漂浮的小小身躯最后又看了一眼,明白此处不是久留之地的萧凌最终理智的准备悄悄离开。可是她刚一转身,便撞进了一个人的怀中。 “啊!” 明黄色的袍子,九条五爪金龙好像盘旋欲出。燕帝萧统用他厮杀半生,满是老茧的大手将萧凌下意识的叫声捂在了嘴里,无表情的脸在铜雀灯下忽明忽暗,看在萧凌眼里竟是十分诡异。 “不许喊出声来,明白么?凌儿!”就在萧凌满心惊惧的时候,燕帝萧统用了极低的声音伏在萧凌耳边说道。萧凌立时就明白燕帝萧统是在保护自己,于是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燕帝萧统得到这个信号慢慢的将手移开,然后缓缓蹲下,注视着满面泪痕的萧凌,轻轻说道:“凌儿,事态紧急,所有的事情父皇会来处理,所以你什么也别问。你只要答应父皇,无论谁问,你都要说‘今天看书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好么?” 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早就看穿这个问题的萧凌注视着燕帝萧统的眼睛,再次点了点头。不过此时因为燕帝萧统及时的庇护而渐渐安下心来的她,却从萧统担心自己的眼神背后,看出另一种情绪。那就是痛苦,在王权与父亲之间艰难抉择的痛苦。萧凌立刻明白,自己现在的父亲燕帝萧统,可能知道萧鼎的死和谁有关,甚至他也许知道真凶是谁。不过他为了某一个原因,不得以只能暂时放任这个杀死自己亲生儿子的凶手逍遥。 熟读史书的萧凌明白,这是身为帝王的悲哀,更是身为父亲的悲哀。虽然从未叫过这位帝王为父亲,但并不表示萧凌对一直疼爱自己的萧统毫无感情,只是有着从前记忆的她一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后来的血缘之亲罢了。 而此时,在失去小粉团后,萧凌才知道自己能做的,也是最想做的,就只有紧紧抱住这位帝王父亲---燕帝萧统了。既然年幼的自己不能帮助这个无奈的帝王做什么,那就用这小小的怀抱给这个父亲一点点心灵上的温暖吧! 萧凌如是的想着,不过并没有发现其中自己对萧统的依赖。倒是燕帝萧统却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意,伸出手来拍着萧凌的背安慰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唤来内侍李善才,耳语了一番。 而待燕帝萧统说完,那李善才便一正身,如铁的大手出其不意的向萧凌袭来,其出手快如闪电,即便前世武术世家出身的萧凌的心中也只来得及闪过‘高手’这两个字,便昏了过去。 “有劳陛下。”李善才抱着昏睡的萧凌向燕帝略一施礼,萧统点头伸手将浴室的一扇窗户支开,李善才迅速的跃了上去,刚要向下跳,燕帝萧统忽然抓住他的衣角道:“务必保证公主的安全。”李善才回头看了眼萧统,郑重的点下了头,飞身而去。 燕帝萧统怅然的将窗户重新关好,走到池边看着萧鼎已经开始肿胀的尸体,藏在袍袖里的拳头越捏越紧,咬牙低声道:“鼎儿,只要等你哥哥太子钦一回来,那些害你的人,一个一个,为父都不会放过。” “陛下,兵部有急报。”浴室外小太监常德低声道。萧统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转身出门后,他瞥了一眼满面无波、低眉顺目的常德,点了点头,心到果然是得了几分李善才的真传,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或许可以给他一个机会,燕帝萧统龙手一摆,摆驾崇政殿,而在他的龙驾离开之后不久,这里就只剩大大的封条和麟趾宫和梧桐轩内外悄悄掉落的二百多颗脑袋。理由是查宫人不尊律令,带恶疾入宫,致使十一公主暴亡,为防恶疾扩散,凡沾染者一律处死。 萧凌一觉醒来,只觉得一切都变了,不但宫殿换了,身边的宫人换了,就连自己的称呼和性别都换了。莫非我又穿了?看着眼前称呼自己为殿下的宫女,萧凌不动声色的想着。不过她很快就明白那是自己瞎猜,因为那个秉退屋内众人的老太监,正是将自己弄昏的李善才。 想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的萧凌定定的瞅着眼前的这个高手太监,用眼神询问着一切。不过她等来的却是李善才卑躬屈膝的问礼和一声:“十二殿下,陛下宣您御书房回话。” “你…”感到使足劲,却打了空气的萧凌刚要发脾气却又生生的吞下了后面的话。不对,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于是她迅速转变道:“你来头前带路吧!本宫初醒,还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呢!” “老奴遵命。”李善才点头哈腰的领了命,引了萧凌出门。外面早有小辇候者,等萧凌坐好,四个小太监就抬着小辇,唿扇唿扇的向御书房走去。 坐在小辇上,萧凌用眼角的余光扫过提着灯笼半躬着身引路的李善才,此时的他完全一副奴才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大内高手。 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萧凌在心中暗叹。不过他练的什么功?葵花宝典么?萧凌的嘴角微微一翘。可惜练什么都没用,因为在这个世上什么武功都抵不过阴谋。不过我可怜的弟弟啊,更可惜的是直到阴谋发生在我们身上了,我们才真正明白他到底有多可怕!紧紧咬住后牙的萧凌将目光聚起,投向眼前这片辉煌的建筑,无限感伤。 第3章 第三章风雨 刑部侍郎伍康曲官邸,书房内的一盏油灯照亮了两个人的脸,一个就是本宅的主人,素有清名的刑部侍郎伍康曲,另一个则是已经跟随伍康曲数年的幕僚高江。 “孟起,你说我们是不是下手太早了?”手里转着两颗大东珠的伍康曲将手一停,探身问向悠闲喝茶的高江。 “东翁,须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事情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在结果出现之前,我们只有尽力去经营,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高江不慌不忙的放下手里的青瓷茶盖,慢声细语的安慰着紧皱眉头的伍康曲。 “唉~ ,孟起。我又何尝不知呢?只是钶儿的年纪似乎小了点,这么早就把他推出来,我怕元家会”伍康曲将手掌切了下去。 高江微微一笑:“七殿下年纪的确小了点,可是十二殿下的年纪更小。我想云家是不会让元氏坐大的。” “云薄天那个倔老头?”伍康曲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摇摇头道:“可惜死的不是十二,否则…”叹息了一声,他低头又转起东珠来。 高江看着一脸可惜的伍康曲,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却被身边因风臌开的窗户惊了回去。他起身准备去关,却被伍康曲拦住:“孟起,要变天了!” 高江顺着伍康曲的话看了眼漆黑的天,任它乌云滚滚,却暗无声息。心下觉得伍康曲未免有些小瞧这天了,有心将刚才的话说出来提示,不过想到伍康曲那略带优柔的性子,最终只和了一声:“是吧!” 御书房两扇红木门被退出去的李善才关好了,大大的房间里只有坐在书案后面的燕帝萧统和站在中间的萧凌。 面色苍白的燕帝萧统,用一种无比嘶哑的声音道:“凌儿!” 萧凌闻声看向高高的王座,踌躇了一下,最终低低的喊了一声:“父皇。” 燕帝听到这两个字,顿时激动的由书案后面走了下来:“凌儿,再叫朕一声好么?这是朕,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 萧凌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觉醒来就苍老了很多的男人,心中叹息。失去鼎儿,他一定也不好受。毕竟也是生身父亲,也是一位宠爱自己的爸爸,从前一直不喊他,未免有些过分了吧!想到这里,萧凌略带愧疚的又喊了一声:“父皇。” “好,好。朕的凌儿说的真好。”萧统的话里,一种萧凌不明白的热切洋溢其中。不过不用萧凌细想,弯下腰,双手紧紧抓住她肩膀的萧统就给出了答案。 “凌儿,你既然能流利的说话,那就太好了。为父知道你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一醒来,身份就变成了鼎儿。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母亲。”萧凌听了很疑惑,燕帝萧统强笑了一下继续解释道:“你母亲她已经不能再生育了。所以她要是知道鼎儿死了,定然不肯独活,所以为了你母亲,为父才想让你来扮鼎儿,对外说是你死了。你明白么?” 萧凌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位至尊,刚才的一点愧疚全被惊讶给挤掉了。虽说自古君王多寂寞,宠爱个妃子倒没什么,但是宠爱到用女儿冒充儿子的,恐怕这是独一份了。一时消化不了这个消息的萧凌站在那里,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燕帝萧统不知道萧凌转的是这个心思,所以虽然心急,但想到女儿毕竟年幼,不懂很正常。他正想着还要怎样解释才会让萧凌听懂合作,可对重男轻女的云妃没什么感情的萧凌,在反映过来后却又已经转念想到了其他的一些事情。 不错,大燕的开国君王,她的皇伯父萧易,四十年前建国之时就为所有的皇家子孙立下了家规,即皇家子孙一入七岁,便要开始离京游学,十四岁,除了太子外,都必须出宫开府,而公主则要在这个深宫待到出嫁的那天,才可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当初萧凌看到这条家规时很是怀疑萧易的用心,因为这分明是想皇室内斗嘛!只要借机干掉所有的对手,剩下的那个不就是下任的皇帝了? 不过当时想着自己的身份是公主,怎样都与自己无关,所以没有在这上面细琢磨。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不论祖训,单为了防止云妃识破自己的真身,扮成鼎儿的自己是一定会被送走的,那么未来小小使些手段,可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想到这里,萧凌用自己短胳膊,迅速的抱住燕帝萧统的腿,稚声稚气的哭道:“父皇,我听你的话,你不要母妃死好不好!”说起演戏,忍痛装了十年开心的萧凌是绝对到位,所以她这话一出口就让萧统听的红了眼圈。 只见他强忍着泪意道:“凌儿放心,只要你乖乖扮好鼎儿。不让你母妃发现,那你母妃就不会死。”萧统说完,见萧凌听话的点头答应,寻思了一下,又嘱咐说:“对了,凌儿,也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否则一定会传到你母妃耳朵里面去的,知道么?” 萧凌看着神色严肃的萧统,忽然觉得这个深情的帝王此时竟比在王座上高大许多,也可亲许多。不过她一放松就会开始别扭的性格又冒了上来了。切,这个我自然是知道。萧凌心中带着微笑。当然她面上自然不能这样表示,而是快速的用手背抹了眼泪,一脸认真地点头,样子是再没有比她可信的了。 燕帝萧统显然是很满意,所以一把将萧凌抱起,大踏步走回了书案后坐下。他本是抱着萧凌坐在自己的腿上,不过萧凌的身体才六岁,坐下就完全被书案挡住,只能露个脑袋尖。所以在萧统哈哈大笑之后,萧凌就坐在了御书案上了。 萧凌一手按着御书案上的黄色绣龙锦缎,一手抓着萧统的龙袍,两只小短腿在桌边悠荡着,心道,我这也是前无古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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