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瑟想要她的实验装置再验证一次,但许白薇说她的论文还没发布,现在还不能透露,不过后续另外的实验确实证实了许白薇的数据可靠,郁瑟就暂时放心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郁瑟每一天过得都很煎熬,她觉得只要晚一天池欲就会痛苦一天,她们组里有位年纪大的院士,被返聘回来当组里的顾问,论辈分连周干都要叫一声师伯,热情但无所事事,每天坐在办公室会和同组的人聊起诱导试剂的新闻,每天多少人因此痛不欲生。 每次聊起这些的时候郁瑟都会觉得压力陡增,她斟酌了一下,暂时放弃了实验,开始专攻腺体机制研究,到八月中旬,终于完成第一个课题一目标,开完总结汇报,周干难得有笑脸,请组里吃饭。 饭桌上老院士说郁瑟不像周干的弟子,反而是许白薇更像,对研究都有股疯劲:“你们一门都这样,从上疯到下,执拗。” 许白薇啧了一声,站起来给他敬酒:“承蒙师祖厚爱,我敬您一杯,师祖要不你先别退休,再干两年我考您的博士。” 老院士摆摆手:“罢了罢了,我没哪份事业心。” 吃过饭,周干留郁瑟下来问了实验数据的事情:“她怎么做的实验你知道吗?” 郁瑟说还不清楚,需要等她的报告。郁瑟在提交成果的时候主要还是以自己的实验为主,许白薇的数据为辅助。 周干戴着黑框眼镜,视线透过厚厚的镜片凝在她身上,郁瑟坐在桌前,周遭是食物糅杂在一起的气味,充斥着鼻腔。 郁瑟本能地觉得事情不对,她简短地向周干解释:“她的数据主要用于验证,并没有直接使用。” 周干点点桌子:“你要注意,不要犯错,严格按照规章制度来。” 什么错误 郁瑟不明所以,刚想问,但周干没给她这个机会,率先一步起身,推开门就走了。 门外许白薇还在等着,见周干独自出来郁瑟落在后面,赶紧上前询问她怎么了。 郁瑟摇头:“不知道,”她和许白薇说:“可能需要你尽快把论文写出来,不然数据没有根据很难通过审核。” 许白薇点头。 八月份周老爷子的病情还没有好转,但他坚持要出院,还要大操大办池欲的生日。 周老爷子似乎对池欲于心有愧,因此想要尽力弥补他,池欲不置可否,说办也行。 生日那天郁瑟来得就挺晚的,宴会算隆重,整个酒店全被布置成喜庆的氛围,来参加生日宴的人也多,但池欲大概是见多了这种阵仗,不怎么有兴致。 也就在郁瑟来的时候他才起身陪着喝了几杯酒,十多分钟,就想先带着郁瑟去房间里,但刚走到楼梯口,有人不请自来。 是周干。 周干这个名字在周家谈不上禁忌,但谁也不会欢迎他过来,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他穿着身灰色西装,拎着公文包,戴着黑框眼镜,十几年的研究生活带给周干的改变是巨大的,但依旧无法完全磨灭他骨子里公子哥气质,他往大厅一站,也不和周老爷子打招呼,直接叫池欲:“我和你聊聊。” 无人出声,周老爷子面色严肃,却没率先开口,毕竟是池欲生日,一切要依照他的意思。 大庭广众之下池欲倒没有发作,他眉头微皱,像对待一个陌生麻烦的客人那样,客套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周干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递过去:“今天是你生日,我给你带了礼物。” 池欲目光冷淡,连手都没抬,周干见状把礼盒递给郁瑟,嘴上仍然对池欲说:“你打开看看,不喜欢我们再谈。” 他这一递却让郁瑟为难起来,周干是她老师,郁瑟不能不尊重,但他和池欲的关系却又如此僵化,郁瑟内心可能还是更站在池欲这边。 池欲伸手从郁瑟的手中拿过礼物,打开看。 从郁瑟的角度看不清里面放了什么,但池欲看完却合上,神色平静,分不清是喜还是忧,但郁瑟总觉得他有些生气。 池欲临走拍了拍郁瑟的肩膀,温和地安抚着她。 郁瑟抬眼看他,眼里是一目了然的担忧,她最近经常用这种目光看自己,池欲不讨厌,他低声说了句没事才和周干一起去楼上。 连房间都没去,就在走廊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谈。 到了楼上,池欲的表情更加不耐烦,话也开门见山:“什么事” 周干上次见到池欲还是几年前,因为实验的事情池欲和他的关系一落千丈,当然其实在这之前两人也称不上多熟。 父子俩一年里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就周干从研究院辞职之后相处的时间才变多,但关系也好不到哪去。 这么多年没见,两人本就陌生的关系更是疏远。 周干也不是来叙旧的,他站得笔直,严肃地问:“你认识许白薇” 池欲没搭话,下巴轻点,示意周干接着说。 “她的实验结果是在你身上得出来的,你是数据指标我最清楚,绝无可能弄错!” 他给池欲的礼物里面就放着报告单,池欲知道他要说这件事,但懒得应付,连周干这个人都不想看见,回了句:“嗯,怎么了,你要告诉谁” 周干正想说话,可思绪一转,却又猛然噎住。 没人比周干更清楚实验的难度,也没人比他更清楚实验品的重要性,郁瑟的时间太短了,她压根没法深入对腺体机制的研究。 如果告诉郁瑟,以她的性格百分百不会继续实验。 “郁瑟吗”池欲最擅长轻飘飘地反问,目光在周干身上巡视,居高临下,赤裸裸的不屑。 周干说:“我提醒你,你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以郁瑟的水平,研究透腺体是迟早的事情。” 池欲早上就喝过药,但不知道是不是实验针剂的问题,喝了药还觉得头疼,一整天都精神不振,刚才郁瑟在,两人难得见一次池欲也不想坏了她的心情,勉强撑着。 到楼上才靠着墙休息一会,等了两秒,周干没话说了,池欲脸上浮现出讥讽的笑意,说不上劝,就说:“好好当你的导师,看在郁瑟的份上我还能说句谢谢你。别的事少管,我看见你也挺烦的。” “我做的事,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周干为自己辩解,但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在池欲这个牺牲品面前理亏,周干说道:“你将来会理解我,就像你理解郁瑟那样。” “得了,别拿自己和郁瑟比,”池欲冷脸:“我理解她是她爱我,至于你,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既然爱她就不该纵容她的错误,将来若是查出来这不是件小事。” “你当初瞒着住,我就能瞒着住。” 他话里处处带讽意,周干终于沉默,他虽义正辞严,但心底还是不舍得暂停实验,这次来,说不好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池欲放弃协助实验,还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良心父爱 谈话到此结束,周干想把礼物给他,被池欲拒绝:“你给我也是扔。” 周干把礼物放在一旁的花架上,说:“扔了就算了。” 池欲不置可否,周干急匆匆下楼,池欲在楼上自己待了一会,疼痛感他早已习惯,但这次伴随而来的还有挥之不去的疲倦。 等了一会,痛感反而越来越强烈,喉咙里升起一股猩甜,池欲推开旁边卫生间的门,刚走到洗手池旁边猛的低头吐出一口鲜血。 鲜艳的红色混合着瓷白不断地刺激着视网膜,产生一片令人眩晕的模糊。 池欲反手摸了下脸,手上也都是血,对着镜子看,镜子里一张惨白的脸,鲜血顺着嘴角和鼻腔往下流,反正还挺狼狈的。 池欲习以为常,打开水龙头洗脸,水流不断地冲刷着血迹,还没洗完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轻轻的,缓慢的,是郁瑟。 池欲扶住洗手池的边缘,稳了稳身形,扯了条干净的毛巾擦手,又顺手清理了洗手池,把毛巾扔在一边就出门。 门外果然是郁瑟,她过来拉住池欲的手,刚握住就问:“你手怎么这么凉?” 池欲说没事,刚才用冷水洗了手。 郁瑟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她看池欲脸色有点不好,唇色也苍白,便问:“你难受吗,吃药了吗?” “吃过了,就头有点疼,我懒得见他,”池欲忽然转变话题,说:“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可是这不是你生日.......” 池欲从口袋拿出一串手串,抬起郁瑟的手替她戴上:“其实算不上礼物,物归原主罢了。” 宝石色泽鲜艳,五朵重瓣的梅花一如往日般璀璨,一瞬间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还是当年的巷子口,他说给自己带了礼物,要郁瑟自己去拿。 郁瑟鼻子一酸,想伸手抱他,池欲弯下腰,轻抚着她的后背,温声细语:“郁瑟,往后要平安健康,万事顺遂。”
第159章 手链戴在手上, 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 只有池欲的病情警示着郁瑟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他有时候觉得一些事情没必要说,说出来平添烦恼,比如他的病情, 反正郁瑟也在陪他,目的都达到了说出来再给郁瑟增添压力没意思。 郁瑟能发现是有次她和池欲一起住。 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要回实验室,池欲让她早点睡,是夜半惊醒,郁瑟发现池欲不在,床头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夜灯,灯光柔和,郁瑟刚坐起身,池欲在阳台撩了下厚重的窗帘。 他手上夹了支烟,但没抽,面容在月光笼罩下好似照了一层清透浅白的光,朦朦胧胧处平添几分温和,池欲问:“我吵醒你了” “没,”郁瑟起身,要去找他:“你怎么醒了” 池欲一见她过来,干脆拉开窗帘进屋,把烟搁在一边,回答说:“睡不着,习惯了,想抽根烟。” 其实顾忌着郁瑟在,也没抽。 郁瑟反应快, 问:“是不是腺体疼” 池欲坐在床边, 慢声细语:“没,疼不到哪去。” 那还是疼。 对于腺体的疼痛, 郁瑟这个beta无能为力,她问:“你要吃点止疼药吗?” 池欲确实是腺体疼得受不了,但他也不想让郁瑟担心说:“不用。” 郁瑟碰触池欲的手,感受到池欲身体的细微颤抖,那是疼痛的表现。 池欲重重地呼吸了一下,牵过郁瑟的手说:“睡吧,没事。” 除了他有时候半夜会被疼醒,还有一次是郁瑟要去和他吃饭,他先去餐厅等郁瑟,郁瑟下班晚,来的更慢。 研究所附近实在没什么好餐厅,连包间也没有,池欲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郁瑟才刚进门,就看见一个Alpha拿着手机靠近池欲,弯下腰和池欲说话,疑是搭讪。 也确实是搭讪,郁瑟往他们那边走,还没走到身边,就听见Alpha十分热情的声音说:“你一个人来吃饭吗,能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没其他意思,就觉得你长得真好,想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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