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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这是她第一次进到这里面，之前接小朋友的时候最多就是匆匆扫过一眼，这是她第一次细致地来观察这个房间。 房间并不大，但是收拾得很干净，无论是客厅角落里小孩气息极浓的小帐篷，还是茶几上那小盒子里放着的积木玩具。 也看得出来，虽然是整体设计的风格，但是住在这里的人对这个区域投入了更细微的关注，像是墙角的特地用厚海绵包起来的角，圆弧形的家具。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柯嘉随手拿起茶几上的小茶具，上面贴着一张红色的涂鸦图案，是一个小孩子被热水烫到大喊大叫的画面。 竟然这么细心。 他果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心细”。 正想着，那关着的门忽然打开，迟闻舟从里面走出来。 柯嘉回头看过去，又被他现在的着装“惊艳”到。 其实进入工作之后，迟闻舟大多数的穿衣风格尽管被人为调侃成“男大风”，但是他确确实实穿的就是一些夹克外套冲锋衣，就连稍微能展现一点风度的风衣都很少穿。 而这些夹克冲锋衣多数为黑灰色调，因此在他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带给人更多的印象就是一个冷脸的Bking。 柯嘉跟他重逢以来，也多数看到他那样的着装，也会对他的风格有一个基本的认知。 因此这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当迟闻舟穿着一件白色的薄毛衣配一天同样浅色系的牛仔裤出来时，穿着高级定制剪裁得体西装的柯嘉第一次感觉到一个事实。 跟迟闻舟这种“纯真学生风”放在一起，现在的自己的确很像某些不入流的小说当中去这人家中“潜规则”的女总裁。 柯嘉轻咳。 之所以这么想，还是因为当初为了解小说知识，阅读的书籍了解得太多。 这不应该。 但是思想之所以称之为思想，就意味着它在某些时候是不受人主观意识控制的。 尽管柯嘉很不愿意往哪一方面上联想，但是她一开口，就是：“白毛衣配牛仔裤这一套很适合你。” 说完，她就暗自苦恼，这句话就跟那些情节的女总裁对男大学生说“你这样穿是在取悦我”的话有什么区别。 迟闻舟却没有对面这人想这么复杂。 想到他在里面，面对衣柜里黑白灰的一堆衣服时，鬼使神差地拿这件薄白毛衣配牛仔裤，说起来其中的心思不可言。 而出来之后得到柯嘉这样的评价，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原来这个人一直以来的口味都没变。 原来有人无论失忆还是没失忆，对这种校园校草型的人喜爱一直未变。 迟闻舟一时不知道他应该是还庆幸，还是该难过。 最后他决定跳过这个话题，轻轻颔首，就算是默认了。 柯嘉觉得迟闻舟可能最后又顾虑什么，以至于欲言又止。 等待片刻，对方还是没有要说的意思，她也没有要问他的想法，而是想起过来的初衷，关心地问：“怎么突然感冒了？” 说起这件事儿，她确实是很疑惑。 前不久明明又是熬夜又是工作，还得折腾高铁赶回来，身体无比壮实的人怎么会突然生病？！ 迟闻舟在里面，已经看到柯昊的微信，知道柯嘉过来的目的。 所以算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猜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但是当这个问题真的从她口中问出来时，还是有一点没撑住。 他抬手轻咳，捂着嘴巴，给出的理由不甚明确：“可能是换季，抵抗力差，再加上最近熬夜比较多，所以身体不太能适应。不过都是小问题，医生说，吃药过个三四天应该就没事了。” 迟闻舟还自觉将这个问题的覆盖面扩大的小朋友身上，补充道：“不过最近几天，还是得麻烦你，让你照顾糖糖。” 柯嘉当然不觉得照顾迟糖糖是一件麻烦的事，所以摆摆手道：“做妈妈的，照顾小朋友很正常。”意思就说让他不要总说麻烦这样的词汇。 “…好。”迟闻舟点头。 或许是感冒的原因，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反应都迟钝一些，说话会慢半秒，看起来有些呆。 这种“呆”与原来的“冷”形成鲜明的反差对比。 柯嘉觉得现在的迟闻舟远比不生病的时候要更“温柔”一些，也更容易“欺负”一些。 于是她轻笑，顺着他刚才的话问：“不过，为什么会熬夜？最近工作很多吗？” “不多。”迟闻舟摇头。 北城研究院的惯例，出差回来，有一段时间是会让人休息一下的，不会布置太多的科研任务，也就不会有太大的工作量，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几乎没有加过班，每天都能准时下班。 柯嘉对他的回答表现出疑惑，不解问：“那为什么会熬夜？” 迟闻舟：…… 他总不能直接说，他这是因为每天睡不着觉，想那个问题，彻底失眠，导致的感冒吧？？！ 这个理由不能说，那个理由解释不通，所以他该怎么说。 他的迟疑让柯嘉察觉到了些什么，眼睑微敛，垂眸思考。 半晌。 柯嘉弯下腰，将放才一直拿在手上的茶杯放到茶几上，然后直起身子，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单挑眉看着他，问：“闻舟，不会是因为那个问题，让你睡不好？” 迟闻舟回避她的目光，想要生硬地转换一下话题，弯下腰拿起桌上的另一个空杯，对她说：“我去给你接杯咖啡。” “不用。”柯嘉下意识地去拉他，但是莫名其妙反推了他一把。 因为感冒，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这轻轻一推，直接把迟闻舟整个人推到沙发上。 事情发生得突然。 柯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时，刚准备跟人解释一下，就发现她的手还按在迟闻舟的… “…不好意思。”柯嘉把手挪到一边，跟他道歉，同时准备伸手去拽人。 结果就看到迟闻舟半遮着脸，红着耳朵，不敢跟她对视。 迟闻舟其实完全是觉得无语。 他真没有想过，当他再一次被柯嘉推到在沙发上的时候，竟然是在他感冒全身都没有力气的情况下。 因为感冒，身体体温很高，所以把耳垂都染红了。 因为他的躲避，以至于他并没有看到柯嘉在看到他这一幕时，眼眸中的笑意。 本来来之前柯嘉是刚喝过一杯黑咖啡的，所以刚才才想着拒绝他，结果现在到这样的情景之中。 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柯嘉觉得其实自己完全是可以再喝上一杯黑咖啡的。 所以在这个时刻。 柯嘉的选择是，弯腰把他手中的咖啡杯拿走，然后转身走到客厅茶吧台上的咖啡机面前，选择拿铁的按钮。 咖啡机时刻通着电，倒计时一秒一秒过去，一杯醇香浓郁的拿铁做好。 柯嘉端着拿铁过来，迟闻舟也已经整理妥当，不再像之前那个模样，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姿态尽管很严肃，但是那紧张的手指还不是很严肃。 “拿铁很醇正。”柯嘉让自己忽略掉那个手指的小动作，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咖啡，低头抿一口，给出相应的评价，随口道，“这台咖啡机跟我之前放在家中的一台是同一款的机器。” 其实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刚才站在咖啡机面前，她一点都不觉得陌生。 等看到咖啡机一侧的品牌代码数据信息时，又难免恍然大悟，心道，原来这台机器自己也有一台，怪不得会觉得操作起来方便。 然而听到她的话，迟闻舟的表情显得很微妙，片刻后，他说：“那是六年前，你买的机器。” 对于咖啡，迟闻舟一直都没有太多的评价。或许说，对于这些东西，他一直都不太在乎。 至于咖啡更细节一些的问题，例如哪里生产的咖啡豆研磨之后咖啡味道更醇正，怎样的机器制作的咖啡更适合早餐，配下午茶餐点，这些事情都是他跟柯嘉在一起之后才知道。 柯嘉很爱咖啡，尽管失忆，也没有改变她对咖啡咖啡豆这种高品质的要求。 这台咖啡机曾一下花掉迟闻舟一个月的全部奖金，但是在某种意义上，价格决定的品质，也使得这台咖啡机成为陪伴他更长时间的一个象征。 柯嘉微怔。 不过迟闻舟并没有借此，再聊起从前的事情，而是开门见山，直接说到正事主题上。 “结婚，我不排斥。”迟闻舟说出这句话后，心中如一块巨石落地，之前的忐忑与不安也完全消失不见，他发现，其实说出他的真实想法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既然前面开了口，后面再要表达些什么就更容易一些。 “如果你要签婚前协议，或者是提前做财产公证，我都可以配合。”他说，睫毛微动。 柯嘉注意到他眨动的睫毛，一时有点手痒，手指微动。 不过并没有打断他的话，而是听他继续往下说。 “这套房子有点小，如果你觉得有些拥挤的话，可以换一个稍微大一点的。”迟闻舟尽量让他沉稳地表达出来。 “但是你房贷不是还没有还完吗？”柯嘉忽而提问。 问题让迟闻舟一顿，然后又想起来，之前在银行，被小朋友说房贷的那个事情。 难道她是觉得房贷对他有压力？ 迟闻舟忖度着，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跟他说：“其实房贷总共没有多少，前两年利率下降的时候，就想着赶紧把它还完，因此前两年就还清房款了。” 其实他之所以能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内还清贷款，主要还是靠着西北研究院工作项目的一些奖金。 当时为做这些项目，迟闻舟几乎是没什么休息的时间，不过那些事情不足说出来。 因此他只说：“这两年我还剩下了一些存款，想置换一套大一点的房子应该也还可以。” 同时为表示诚意，他伸手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 柯嘉神色微讶，尤其是在他将那个拿出来的东西慎重地放在自己面前时，这种惊讶表现得更加明显。 “密码是迟糖糖生日。”迟闻舟把银行卡放在桌上，推过来，认真地看过来。 柯嘉对他的举动，既感到惊讶，同时又不是那么的惊讶。 其实从自己对迟闻舟的认知来看，他的确是一个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会纠结一个问题到辗转反侧彻底难眠，失眠而感冒，会在做出决定后就坦率他的心给出他的全部一切…… 此刻，迟闻舟的心剧烈跳动，因感冒而晕乎的脑袋也变得格外清醒，他知道，他在等最后一个答案。 过了许久，或许又并不久。 他终于得到这命运之锤落下的最后一道声响，听到—— 柯嘉眉眼弯弯，没有将那张银行卡推过去，而是将手提包中的一张申请证明拿出来，递给他，而后说：“闻舟，看来今日我不必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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